《夙愿》苏尚景

76、想与不想皆为思

　　没法子了……

　　风铃望下凝寒堡，只见凝寒堡下早已血红一片。有蛇族兵队，也有孤族兵队，雪妖一族的兵队互相厮杀。彼周也没再说话，提剑刺去。倘若有苏清是来接受赔礼道歉的，彼周自然愿低声下气，但有苏清是来屠千山雪峰的，彼周作为宫主，就不得不大开杀戒。

　　彼周喊道：“邪曲大人，你想要的在我寝宫里。”

　　闻言，风铃明了。他没再在乎他的剑在彼周手中，只身离开，明灵星君道：“我守在凝寒堡外，黄昏之时在雪城国外会合，我会带上你的剑。”

　　风铃点头，暗道自己在凝寒堡找了这么久，却没有找关押自己的彼周的寝宫。对彼周来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风铃却忘了这个。风铃一路奔跑，拍了自己头，道：“风铃啊风铃，你真是和元朗一起混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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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畅通，风铃越靠近寝宫心里就越是激动起来。

　　他要好好问问元朗有没有吃饭，有没有按时吃药……

　　有没有想他……

　　跑了一圈，终于是到了彼周的寝宫，风铃去了寝宫最里间，而打开门正进去便看见元朗斜着身子靠在床榻边，他嘴里流着哈喇子，一手拿着没啃完的苹果，脚边全是一些吃食。元朗睡得熟，丝毫没发觉风铃的到来。

　　风铃几步上前，道：“元朗……”

　　元朗没醒过来，他只是无意识地吸溜着哈喇子，砸吧砸吧嘴。

　　风铃也不知怎么，心里升起一股不适。他风铃这次被欺骗，被利用，被威胁，全都是这个睡得死死的的小屁孩儿。风铃与元朗分开这段时间他十分担心元朗，而元朗却毫无察觉地吃喝玩乐，浑然不知背后风铃的处境。

　　风铃闭眼调整心态，道：“元朗……你给我起来。”

　　元朗吸了吸鼻子，渐渐苏醒。他一眼便看见站立于一边的风铃，许是意识还没回来，元朗傻傻的一笑，嘿嘿笑起来。他一手丢掉了苹果，想去拉风铃的手，笑道：“道长……你回来了……你吃饭了吗？”

　　风铃蹙眉道：“你这是……喝酒了吗？”

　　元朗坐起来，甩了甩头道：“没有啊，我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不可以喝酒的。”

　　风铃微叹道：“都十五六七了还小孩子？”

　　风铃去拉他，服侍元朗穿戴好衣着后才想起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

　　风铃拉着他正要离开时，元朗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东西一般，他倏地站起来拉着风铃就奔跑起来，笑道：“道长我给你看一个东西，快点快点！”

　　风铃跟着元朗跑起来，急道：“元朗你要干嘛？现在可不是玩的时候，你最好……”

　　元朗转过头道：“放心啦！”

　　风铃一时没了话，跟着元朗跑起来。

　　而元朗并没有跑出彼周的寝宫，而是在彼周的寝宫内转悠。风铃深知彼周的寝宫在凝寒堡最高处，而再向上走几层后便是露天天台。风铃一路跟着元朗，几处旋梯差点还摔一跤！

　　一会儿，元朗打开了通往天台也就是凝寒堡最高处的地方，这时外面的雪下得越发大了，已经把偌大天台遮掩住，一眼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

　　元朗正要带着风铃出去时，风铃微愣，他一把拉住元朗不让其出去，因为他听见了凝寒堡之下的厮杀之声和兵戎相见的打斗声。虽然此处为高地，很难听见凝寒堡之下的厮杀，但风铃为神，很容易察觉到。

　　元朗道：“怎么了道长？”

　　风铃看了元朗一眼，发觉元朗倒是没有察觉一切，许是因为元朗生而为人，对微弱的声音不敏感罢了。风铃轻咳笑笑，道：“没事，你要带我看什么？”

　　闻言，元朗拉着风铃的手把风铃扯出来，雪花飘落，些许飘在风铃身上。元朗这时转身张开手道：“道长先闭眼，不准看啊。”风铃无奈一笑，也是随了元朗的意闭上了眼，道：“元朗，你不会是给我准备什么惊喜吧？”

　　元朗转到风铃身后推着风铃前去，笑道：“当然，道长等会儿可别哭鼻子啊。”

　　风铃看不见，却很是安心地前进，雪花飘在脸上，微觉冰凉。风铃笑道：“希望可别是惊吓，哭鼻子这种事可不只是惊喜就可以做到的。”元朗哈哈大笑，笑道：“我保证不是惊吓！”

　　终于到了，元朗道：“道长，睁开眼吧。”

　　风铃挑眉，睁开了眼，耳边伴随着元朗嘴里‘当当当当当’的背景音来增添一丝神秘揭晓时刻的期待感。

　　过了很久，风铃看着眼前东西没有说话，元朗一脸期待，道：“怎么样道长，很好看吧！惊不惊喜啊？！”

　　风铃：“……”

　　不是风铃不为之感动，而是元朗给的这个惊喜实在是很难让人喜起来。元朗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他估计是在彼周寝宫里无所事事，所以就来了高处天台玩儿堆雪人，但元朗堆的是兔子。

　　风铃蹙眉，心想这是一个大白兔，很大的大白兔，但也是一个很丑的……大白兔。

　　元朗笑道：“道长，惊不惊喜？！”

　　风铃作势一笑，道：“你就只是堆了个雪人儿？噢不，应该是兔子。”

　　元朗点头，道：“你高兴吗？”

　　我该高兴！？

　　风铃挑眉，心想元朗的心是好的，但他真的很难因为一个丑兔子高兴得起来，尤其是现在凝寒堡发生了重大的事。风铃故作好笑地道：“我……很高兴。”

　　元朗沮丧这脸，道：“道长，我怎么没看见你高兴的样子？”

　　风铃道：“我有不高兴吗？没有吧，我很高兴啊。”

　　元朗看了风铃一阵，叹气道：“我真没看出你高兴哪儿点了……”

　　元朗说的也没错，风铃现在这模样，真不像高兴的样子。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还假装温柔的浅笑，脸部表情里看不出一点儿高兴，并且还带着一丝焦虑。元朗也不是看不出来，他低着头思量片刻，道：“道长，我发誓有听你的话没乱跑！”

　　风铃微愣，瞬间明了，元朗以为他在生气，以为他自己跑出来堆雪人风铃就生气了。但其实，风铃并没有。风铃道：“我知道你没乱跑，别想多了。”就算元朗想乱跑估计也没用，毕竟元朗除了彼周的寝宫内是不能出去的。

　　元朗点头，道：“那……道长为何不高兴的样子？是不舒服吗？”

　　风铃道：“没有不舒服，你别多想。”

　　元朗见此也不多问，他转身看了看雪兔子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道长你会高兴一点儿呢？看来这惊喜是算了吧。连……惊吓都不算了。”

　　风铃笑笑，道：“没有，我还是很高兴的，你别想多了。”

　　元朗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说完，风铃也要带元朗离开了，风铃拉着元朗就要走，元朗拉住了他，道：“道长，你觉着这兔子好看吗？是不是很丑？丑的不能看的那种？”

　　当然不是，还是看得过去的。

　　风铃正要回话，却见元朗拉着风铃转了一个方位看兔子。“元朗？”风铃不解，这时，再看去时风铃忍不住一征，停止了呼吸，心里升起了不明意味的情绪。

　　自然，不是换了一个方位这丑兔子就好看了，而是方才风铃的那个位置只能看见丑兔子的正面，而现在可以看见这丑兔子的侧面。

　　而丑兔子背上有一双……翅膀！

　　风铃深呼吸道：“兔子怎么可能有……翅膀！？”

　　元朗一副快来夸我的表情，笑道：“当然是因为我厉害啊！上次在有苏城道长不是因为兔子有没有翅膀这一说与我发生了争论吗？最后还打我了，道长不会忘了吧。”

　　风铃当然记得，毕竟那是他第一次给雨花君子表明心意被拒，正是失意时，元朗就撞枪口上了，所以风铃为了泄愤就打了他。

　　风铃拧眉道：“你为何？”

　　元朗笑道：“我想过了，不就一个兔子嘛，不就一个有翅膀的兔子嘛，这可以有的，只有心在，想要的就会在！所以我就给你堆了一个有翅膀的兔子，怎么样？我很好吧！”

　　风铃没想到元朗会记这么久，也没想到会在意一句风铃当时一时气急的话。

　　忽然发觉口干舌燥，风铃吞了吞唾沫，道：“兔子，没有翅膀的……。”

　　元朗义正言辞道：“不，有的！只要道长想要，别人给不了你，我给你！”

　　风铃手指微微发颤，道：“你这孩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元朗眼里满是认真，道：“我知道，我就是想给道长一个有翅膀的兔子。”

　　有翅膀的兔子！？

　　忽然，风铃发觉自己的心在跳，跳的很厉害，像是要蹦出来一般。手指更是忍不住的发颤，甚至开始发麻，血液也貌似从脚底倒流冲至头顶，这种冲击让风铃忍不住倒退后一步，心里升起一股不明的情意。

　　元朗不解，笑道：“怎么了道长，你不会是被我的话感动了吧！？哎呦喂，我知道我的话是感动天地，感动一切化石，只不过我也没办法啊，我是认真的啊。我觉着……”

　　“元朗……”

　　风铃截了元朗的话，元朗停下，道：“我在，怎么了？”

　　风铃捂着脸慢慢蹲下，许久才松开抓着元朗的手拉到自己身前，问道：“这么久不见，你……想我吗？”

　　元朗一征，打哈哈道：“什么啊，我们才一晚上没见罢了……”

　　风铃手上使劲儿，把元朗更是拉进身前，认真道：“回答我，你想我吗？”

　　元朗好似被吓到了，慌张道：“这个想不想也不……也不能光凭嘴说是吧，我们做人呢，就是对很多话有点……那个叫什么？对！含蓄！就是含蓄，我们就算想也不能正大光明说出来吧？所以呢……这个说出来也挺不好意思的，所以呢……想不想……”

　　元朗已经慌了，风铃蹙眉道：“我不想听其他的，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想我？”

　　元朗一时没了话，风铃很有耐心地等待，想听元朗说出那句话。元朗沉吟许久，他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风铃瞬间脸红了起来，元朗轻咳一声便抱了上来，风铃也紧紧地抱住他，问道：“虽然才一晚上没见，那你有没有想我？”

　　元朗点头，道：“想，……我想你。”

　　风铃眯眼笑起来，暗道满足了。

　　也才不久，他虽经历了元朗不知道的一切，却也因为元朗一句话减轻了焦躁不安。

　　风铃把元朗抱的更紧，道：“我也是，我也很想你。”

　　风铃暗道自己一定是疯了，他居然会在意这个小鬼头，也会因为一句话乱了心神，也会因为他元朗将自己推入火坑之中，可到头来，风铃却不觉得恼怒，很多的是欣慰和……

　　喜爱！？

　　这个念头出现，风铃竟无奈地笑起来，元朗道：“道长笑什么？”

　　风铃微叹，把头靠在元朗腹部，道：“我在笑……你怎么这么好？”

　　元朗微愣，随即道：“我当然好了，我东方元朗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风铃道：“你着实好，好到我有了新的喜爱之情。”

　　元朗红了脸，道：“别，别这么夸，怪不好意思的。”

　　风铃没再说话，唯有抱着元朗。天空下了太大的雪，很快就掩盖住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