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苏尚景

75、计划赶不上变化（五）

　　明灵星君转身，道：“行了，你们想怎样都无所谓，但邪曲，是不可碰。”

　　风铃无奈道：“没用了，我已经被牵扯进去了，彼周还是会因为千山雪峰利用我的。”

　　明灵星君侧头小声道：“可方才彼倾要杀你之时，彼周也出手相救了，你明显是不想让你死。”

　　风铃沉吟不语，他看过去，见彼周浑身血迹。

　　其实方才那件事风铃不是没想过。风铃把宝剑丢给彼周，道：“彼周，我再相信你一次，你用这把剑杀了他们，驱除出去也可。至于有苏一族的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彼周接过剑，道：“邪曲大人为何还会相信我？”

　　风铃冷笑道：“因为就算剑在你手里你也奈何不了我。”

　　明灵星君笑笑，明显是不相信风铃说的话。果然，彼周沉吟片刻，拿着剑于佘芳心打起来。佘芳心挑眉道：“哎呀，这是怎么回事？也才不过小半会儿，怎么要杀的就是我了？”

　　佘杳杳瞳孔变红，她拿着伞几个后空翻安全落地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佘芳心手里拿着一条蛇鞭，他与彼周打了几下，道：“这个变化来的真快。”

　　说完，佘芳心又迎了上去。明灵星君走过来，道：“说的不好听，可你还是打算帮彼周。”

　　风铃侧头道：“算是他方才救我。”

　　明灵星君道：“我也明了，可你也应该明白。虽然彼周欺骗你，利用你，可他并不希望你死。”

　　风铃冷哼道：“或许是……善心大发。”

　　明灵星君笑道：“自欺欺人。你明知道彼周只是想把你交出去你也可以凭一己之力轻易逃脱，这样他既可以实行最完美的计划，也不伤你。对彼周而言，这两全其美。”

　　风铃揉眉，无奈道：“可彼周失算了，因为蛇族要的是我的尸体。”

　　明灵星君道：“还好，这孩子虽是失算了，但没有失心。”

　　风铃无奈点头，虽然不合时宜，可他也想起了彼周儿时有一次生病了。

　　当时风铃也在场，因为彼周哭闹不停，风铃未免觉着心烦意乱。当时风铃戴着一张白面具在彼周面前逗他。或许也是因为那白面具的事，所以一提起白面人彼周就会想起小时候逗他的白面人。

　　风铃苦笑道：“这孩子，我真是又想杀了他……”

　　“但又舍不得。”明灵星君回答。

　　佘杳杳和佘芳心与彼周厮打，四周的雪兵也上前帮忙。彼周也能打个平手。明灵星君看了看彼倾，风铃也看过去，见彼倾奄奄一息地躺在彼蔚腿上，彼蔚也接近崩溃地哭喊。对彼蔚来说，他兄长离开了，而父亲也要离开了。

　　风铃道：“彼倾不行了。”

　　明灵星君道：“看得出来。”

　　半晌，彼周虽然拿着风铃的剑杀伤力大，但比上蛇族之子和蛇族之女任是吃不消，可以说是有心而无力。彼周还太年轻了。明灵星君道：“上去帮一把吗？我看彼周是不行了。”

　　风铃道：“不用，如果彼周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我看他也就真没资格坐这宫主之位了。”

　　良久，双方不相上下，打了个平手。

　　佘芳心抹开脸上的血痕，道：“哎呀呀，杳杳，我们看来要输掉了呢。”

　　佘杳杳撑着伞降落，道：“实行下一个计划。”

　　彼周道：“滚出千山雪峰吧。”

　　忽然，不知怎么了，凝寒堡下方发出了远方的惨叫。

　　风铃赶到一边看下凝寒堡的万步阶梯上，那阶梯上正走上来了一女子。此人正是有苏清，果然，他如约而至，而发出惨叫的是守卫于万步阶梯边的守卫。

　　有苏清一手拿着烟斗，一手微微提起裙边以免被雪地沾湿。她也带了一些人来，估计是为保安全。自然，千山雪峰的雪兵是不允许有苏一族来，他们发起冲突也是很正常。

　　佘芳心好像有些近视，看不清的模样。探头问道：“谁？谁来了？”

　　佘杳杳道：“有苏二当家，有苏清。”

　　彼周蹙眉道：“是她……。”

　　彼蔚听见了有苏二字就仿佛活了过来，他抓紧腰间的剑一副蓄势待发地模样。风铃喊道：“有苏姑娘。”

　　有苏清听见了风铃的喊声，浅浅一笑。她也不走了，直接从万步阶梯半中央飞身上来，有苏清先是看了看四周，微挑眉道：“我是来迟了？这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风铃道：“如你所见，发生太多事，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有苏清抽了一口烟，道：“是吗。现在你怎么说？”

　　风铃无奈道：“我被骗了，也被利用了，更被威胁了，计划废了，惹祸上身了，但现在也处理好了。”

　　有苏清微挑眉道：“计划废了？邪曲大人是发生了什么？明明才两天不见而且。”

　　风铃道：“说来话长，总的来说现在也可以继续执行我们的合作。”

　　有苏清看了看彼倾，一脸嫌恶蹙眉道：“他这是怎么了？像是快要死了一样。”

　　佘芳心笑道：“如你所见，彼倾的确快要死了。”

　　明灵星君道：“有苏姑娘来此我们也并不是不了解。现在你可以把彼倾带走。”

　　“你们他妈说什么！”彼蔚喊道。

　　风铃道：“宫主大人，你意下如何？”

　　彼蔚喊道：“不可以啊宫主大人！父亲他快不行了，交给有苏一族父亲一定会死的！”

　　风铃沉吟不语，心想这只把彼倾交给有苏能让有苏泄愤吗？

　　或许……有苏一族也恨不得屠了千山雪峰吧。风铃继续道：“有苏姑娘倘若有其他赔礼道歉需要，我想彼周宫主也是会答应的。”

　　彼蔚喝道：“答应什么！不丢千山雪峰的脸吗！？我兄长他含冤而死，他就这么死了！谁给我兄长赔礼道歉！宫主大人，倘若你要这般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彼蔚决不接受！我们千山雪峰自古以来为十大名地之一，这么可能这般狼狈不堪！”

　　有苏清瞥了一眼彼蔚，道：“蠢材。”

　　彼周一脸为难，道：“彼蔚为了千山雪峰，但我……”

　　彼蔚继续道：“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除非你们从我身体上踏过去！”

　　风铃蹙眉道：“彼蔚，你记住了，你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你要彼楠独身一人？彼倾方才的话你没听清，他让你滚回家照看好彼楠，你没听清吗。”

　　彼蔚一征，眼泪流下来，须臾，彼蔚哭求道：“抱歉，我知道我父亲做了很多歹事，可是我兄长也死的不明不白！我父亲也快死了，你们就放过他吧！就他一个全尸也好，求你们了。”

　　明灵星君微叹道：“你不舍你父亲，那你可知彼周和你一样不舍他父亲。那前宫主就是因为彼倾一事以死谢罪，彼周又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现在身在宫主之位，你作为亲人不该支持他吗？”

　　彼蔚摇头喊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就看着你们杀了我父亲，我也做不到彼周宫主那样，我熬不过来。我兄长已经不在了，求你们了，求你们了，求你们了，放过我父亲吧，求你们了……”

　　风铃道：“你还有彼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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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苏清冷笑道：“挺感人肺腑的，可惜了我这个人就喜欢看这些。”

　　佘芳心道：“有苏姑娘怎么想的，你还真打算和邪曲合作？”

　　佘杳杳道：“应合作终止。”

　　彼周蹙眉道：“你们滚出千山雪峰！”

　　佘芳心摊手道：“这可不能怪我们啊，我们上一个计划废了，现在实行下一个计划又怎么了？”

　　风铃微征，暗道他们还有计划！？

　　明灵星君道：“你们还有计划？”

　　佘芳心笑道：“哎呀呀，能怎么办呢，我们也知道邪曲是很难杀死的。所以我们也会多加几条计划路线不是吗？没办法，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最后彼周宫主还是没诚意呢。邪曲嘛，这日死不了下一次总可以。”

　　佘杳杳道：“更改计划。”

　　有苏清看了看彼倾，道：“我看不行了，还不如死了。”

　　彼倾也还没死，他听见了有苏清的话便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咳出鲜血。满脸都是血，道：“我……彼倾从不后悔这件事，我儿子死了，我屠有苏城，这一点……我从不后悔。我甚至想杀了你们有苏一族所有……狐妖！”

　　闻言，彼倾抵开彼蔚自己摇摇欲坠地站起来，道：“我这辈子……若说有一件后悔的事，那就是……我兄长的死。”

　　彼周一征，手里的剑一抖。

　　彼倾的兄长，便是彼周父亲，彼时。

　　彼倾仰天大笑，道：“我的确……不受管教，这才使我……兄长以死谢罪。我也痛恨自己的……愚昧无知！甚至我的意气用事，我很对不起他……，可除了这个，我并未对不起任何人！”

　　彼倾向有苏清靠近，断臂流血不止，他道：“……至少我死后有一天见到了我儿子，我可以告诉他父亲为他报仇了！父亲并不窝囊！父亲可以永远保护他们！”

　　说到这里，彼倾转头道：“彼蔚，抱歉啊，父亲不能陪你们了。彼蔚可要好好保护好自己，还有彼楠……。”

　　说着，彼倾朝有苏清冲去，喊道：“我彼倾死，也要死在千山雪峰！！！”

　　“父亲！不要！！！”

　　“叔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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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有苏清只是轻身一闪。

　　彼倾跟着自己的力量倒下凝寒堡。风铃瞠目！赶紧上前探看，只见彼倾血肉模糊不清地横尸在万步阶梯中央，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彼倾此时，他却笑了。

　　风铃转过头，拉着想要寻死的彼蔚。明灵星君道：“节哀。”

　　彼蔚明显是崩溃了，他哭喊着。眼泪啪嗒啪嗒滴落，道：“我恨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明灵星君上前点了他的穴位，彼蔚瞬间喊不出声，他晃晃悠悠地倒在风铃怀里，眼里满是怨恨地看着彼周。

　　风铃当然明白彼蔚为什么恨彼周，因为彼周是在场唯一一个亲人却不帮助他，甚至还要把彼倾交出去。而且，彼倾身上的有一掌法力也是彼周给的。

　　风铃微叹，把彼蔚放下。

　　有苏清看了一眼彼倾，道：“呵，死了！？”

　　虽然眼下的情况有苏清显得不近人情，而且很冷血。但风铃也不会去评头论足，因为有苏一族比这更痛苦过。佘芳心笑道：“有苏姑娘，你现在怎么看，纵使彼倾死了，但我想你心中的恨还是没有消失对吧？”

　　有苏清没答，沉吟不语。

　　佘芳心继续笑道：“有苏姑娘，机会只有一次噢，下一次我们就可能是敌人了。”

　　彼周蹙眉道：“你们什么意思？！”

　　佘芳心故作不解道：“你们不知道吗？噢~我忘了告诉你们了，你们想知道吗？”

　　风铃蹙眉道：“直说。”

　　佘芳心道：“那我直说了，我们蛇族这次有三个计划，而这最后一个计划就是和有苏合作，你们信吗？”

　　佘杳杳道：“计划实行。”

　　佘芳心笑道：“会实行的，因为我们这位有苏姑娘现在恨不得屠了千山雪峰，我说的对吗？有苏姑娘？”

　　彼周微惊，风铃蹙眉道：“有苏姑娘，这赔礼道歉之事我们可以商量。”

　　有苏清抽了一口烟，沉吟许久才道：“抱歉了邪曲大人，我和你的合作到此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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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铃道：“有苏清……”

　　有苏清看了看天，道：“聚众赴有苏屠城，狐妖民众死约千人，有苏瑶惨遭毒手，阻有苏颜大劫导致此生难以升仙。联合蛇族夺地，迫使我们搬迁回狐妖之地水云涧安家，抓走四弟有苏亦逼迫白芷清君出面，白芷清君被彼倾捅一剑，后死于战场……”

　　说着，有苏清眼角微湿，她道：“那位白芷清君，我那个三弟啊，他和我一样都喜欢抽烟，他小时候说姐姐抽烟很帅气，所以模仿我拿烟斗抽烟，……虽然少不了被骂，但我却从来舍不得打他。”

　　有苏清苦涩一笑，道：“可我这个弟弟却死在他人手里，家族也被牵连遭此迫害。凭什么？大人你说说凭什么？有苏一族家里出了一个人才辈出的神仙，他尽职尽责，却要被世人谩骂。凭什么啊？”

　　有苏清说着又抽了一口烟平复了心情，道：“这种痛，岂是死了彼倾一人便可消磨的？邪曲大人你告诉我，我们有苏一族难道就该遭此迫害吗？”

　　风铃没答，他只认为，这各有各的立场，在各自立场上，谁都是对的。

　　明灵星君问道：“你意下如何？”

　　有苏清轻蔑一笑，道：“屠千山雪峰。”

　　！！！

　　“啪啪啪啪啪啪……”

　　那边，佘芳心已经鼓掌起来，他笑道：“有苏姑娘和我们一样，看来我们达成了共识了。”

　　彼周道：“有苏姑娘，你岂非一早就有此计划？”

　　有苏清根本没看彼周一眼，她看了风铃一眼，道：“抱歉邪曲大人，大哥虽与你关系不错，可交情归交情，在这事上也决不会因为这层关系而就不了了之的。我来之前大哥也说了，按我心意。所以，屠千山雪峰，我心意已决，就不会改变。”

　　明灵星君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这次屠千山雪峰虽解了心头之恨，可千山雪峰也会把你们放进屠杀行列中。不如当断则断，这么罢了。”

　　有苏清笑了笑，道：“当断则断？我看，这是断不了了，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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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怕是断不了的。

　　佘芳心笑道：“所以有苏姑娘要和我合作喽？”

　　有苏清轻蔑一笑，道：“利益关系，事后还是敌人。你们蛇族从有苏拿走的土地我们总有一天会拿回来的，这只是时间问题。”

　　佘芳心笑道：“当然，强者为掌心珠，弱者为脚下骨，我们不是人，我们是妖怪，自然按照丛林法则来办事。”

　　风铃蹙眉道：“你们这么做，和那些山野妖怪有什么区别。”

　　佘芳心嘲讽道：“可别说我们山野妖怪了，就连是人，他们还不是实行丛林法则？虽说现在人类有国家，有君主，有自己国家的法章法规，可邪曲大人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便是这背后还是依靠强才能取胜。”

　　佘杳杳道：“冠冕堂皇。”

　　佘芳心道：“杳杳说的对，人类就是一群人面兽心喜欢说冠冕堂皇的话的斯文败类。”

　　佘杳杳道“哥哥出口成语，比大多人类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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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灵星君看过来，道：“邪曲，貌似这不是我们能阻止的。”

　　风铃沉吟片刻，道：“你说得对，有些事，我们不插手得好。”

　　佘芳心笑道：“我们蛇族的兵队自己包围了千山雪峰，有苏姑娘呢？”

　　有苏清还没发话，忽然一阵地动山摇，风铃连忙站稳。明灵星君蹙眉道：“开战了。”

　　佘芳心拿出蛇鞭，道：“是的，开战了。”

　　佘杳杳道：“开战实行。”

　　风铃笑了笑，道：“若说人心复杂，现在连妖怪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有苏清道：“存于世间，不复杂点怎么活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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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蛇族有多个计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