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苏尚景

64、赴千山雪峰之会（一）

　　一早，风铃熬了一宿的夜。

　　他比谁都更早醒来，躺在地上没起来。背后的雨花君子起身，整理一番，坐在软垫上煮茶。

　　茶香四溢，风铃虽好酒，但也喜茶，正巧口干舌燥，起身。雨花君子见此，给风铃倒上一杯茶道：“没休息好啊，脸色泛白，眼下泛黑，瞳孔紧缩。”

　　风铃饮下，道：“昨夜茶喝多了，有些睡不着。”

　　雨花君子笑笑不答，待朗明月醒来。估摸着昨夜朗明月睡得最早，他比元朗要醒的早。朗明月一醒来就靠着雨花君子道：“君子，我们要去吃早饭吗？”

　　雨花君子转头看了看还在睡觉的元朗，思量道：“嗯……等等吧。”

　　风铃整理了一下头发，道：“明月估摸着是饿了，你带他去吃饭吧。况且你还有事要做，就不要当误了。”

　　雨花君子张口道：“那你？”

　　风铃淡笑道：“我守着元朗，待他醒来，一同去千山雪峰。”

　　雨花君子沉吟不语，点了点头，带着朗明月出门，在门口处道：“你一个人多加小心，别惹祸上身。”雨花君子是在告诉他在处理彼周家的事时尽量保自己，不要和有苏氏惹起事端，也不要和彼周氏族的其他血脉兵戎相交，在最后关头，明哲保身最为重要。

　　风铃点头，雨花君子离开。

　　雨花君子一走，风铃终于是放松了下来，之所以要雨花君子离开，不过是他现在不太能和雨花君子相处一个房间。说不难受是假，说难受地想哭是真，本就着是朋友的关系想更进一步，却没想到这话都不能说出来。

　　风铃叹了一口气，心道还好，趁现在还没陷得太深，自己明白就好。

　　半晌，那床榻上酣睡的人终于是愿意醒了，爬起来抹了抹嘴角的唾沫，眯着眼砸吧砸吧嘴。估摸着是才醒，所以元朗没什么动作，呆呆的盘腿坐着，大有再倒头大睡的模样。

　　风铃只是瞧了他一眼，也没心思去喊他收拾起床。元朗呆坐着，风铃也正坐着，两人皆是没有动作。须臾，元朗终于是发现了房间里不明的气氛，挑眉起身左看右看，随即问道：“道长，雨花君子和朗明月呢？怎么不见他们人在？”

　　风铃把兔子往桌上一放，道：“有事先走了，你快收拾一下。”

　　元朗点头，跳下床走过来拿起兔子笑道：“这是兔子啊，雨花君子雕的吗？还挺好看。”

　　风铃也起身道：“这是我的，雨花君子也给你雕了一个，是只小鸟。”

　　闻言，元朗也新奇地拿起一旁的小鸟形状的雕刻品。这个小鸟用的是胡萝卜，所以大小会比风铃的兔子小一些，只不过那小鸟也是好看，橘红色的小鸟，看上去就那么生机勃勃，光鲜亮丽。

　　把小鸟和兔子拿在手中把玩，风铃正想拿过时，元朗便道：“我还是觉着我的小鸟比你的兔子好看。”

　　风铃冷哼道：“都是一个人雕的，有什么区别。”

　　元朗抬起头道：“有啊！我这小鸟是可以飞的，它有翅膀，你的兔子没有翅膀啊！”

　　翅膀……

　　风铃冷眼看去，元朗却极没眼色的哈哈大笑，完全没在意风铃的凉意。见元朗这般，风铃冷道：“元朗……你知不知道你被打，都是有原因的。”

　　元朗不解，道：“啊？我被打？”

　　风铃道：“你说呢？”

　　元朗不明原委，道：“什么我被打啊？这兔子本来就没有翅膀啊？”

　　风铃道：“你还说！”

　　元朗也是一点不看眼色，也大声说出来，道：“本来就是啊！兔子就是没有翅膀的，这人人皆知，还不让我说了？”

　　果然，元朗还是一个不会看眼色的孩子。风铃无奈地叹气，把腰间佩戴的宝剑取下，活动着身子向元朗走去。没过多时，房间里传开了乒乒乓乓的响声和元朗的喊叫。

　　已是过了早晨，早上元朗赖床当误了一些时日，再加上元朗身上又增添了新的伤痕，风铃也是没管他，但见他疼得厉害，还哭了好久，风铃无奈，只得把他带去了有苏城厉害的医馆稍微治疗一下。

　　这晃晃荡荡，也是自觉奇怪的走到了昨日见有苏亦的地方。也就是南市。风铃也还记得这里的主人叫唐文清，应该是和有苏亦颇有渊源。

　　风铃踏进医馆大门，便听见房里的张梦喊道：“呦！这孩子怎么伤成这样了？”

　　听见这话，果然元朗更是委屈的小声抽泣，张梦把元朗安置在一旁，拿来一盆清水给元朗清洗手臂腿上，和门面的伤口。风铃也没多话，站在一旁看着。许是现在还不太晚，这门外的风吹进来，元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也或许是太疼了，那清水过于冰凉，疼得元朗呲牙咧嘴，叫苦连天。张梦在一旁温声安抚，没了昨日那副见鬼杀鬼，见佛杀佛的模样。

　　风铃走过去，道：“疼？”

　　元朗委屈中含着一丝不满，侧过头不去看风铃。风铃道：“抱歉，是我错了。”

　　本来这事也不该怪元朗，只怪风铃自己没有调整好心态，但也只笑天意弄人，元朗说的话正好撞风铃的枪口上了，风铃为了泄气，也就把火撒在元朗身上了。

　　元朗听了风铃的道歉，倒是没想原先那般很快原谅风铃，他磨蹭半天，委屈道：“我……不喜欢你了，我再也不想和……你说话了。”

　　元朗说的是真话，他一定是在生气，但更多的是埋怨。风铃今天也是心态不顺，没有原先的心情去和元朗争吵，点了点头，顺着元朗的话道：“好，是我错了，不想说就不想说吧。”

　　元朗微微一征，瞥了一眼风铃，许久才道：“道长你就……不会温柔吗？明明对别人那么温柔，结果非要对我这样，还老是打我。”

　　风铃无奈道：“行，不打。”

　　风铃也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见如今这幅情况，再加上自己心情不佳，只得顺着元朗的话说。只不过元朗倒是没想到风铃这么快回答了他，按他看来，风铃的下一句话一定是‘对不明身份的人温柔只会让自己丧命得更快’之类的话语来膈应他。

　　元朗奇怪地看了风铃一阵，道：“你把我打的很疼……”

　　风铃低头看去，见元朗的脸庞上有许多肿块儿，青一片紫一片，嘴角也是豁来了一个小口子，先已经结疤，只不过有开始裂开渗出鲜血。

　　风铃本着堵住鲜血便一手按在元朗嘴角处，却疼得元朗嗷嗷直叫。风铃也是吓得赶紧放开，只见嘴角的伤口被风铃这一按，更是裂开不少。张梦皱着眉头把风铃赶到一边，骂骂咧咧地给元朗上药。

　　风铃只得在一旁看着，心中暗骂自己不止一回。明明让元朗跟着自己，就是为了保护他，他怎么就动不动打他呢？自己这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

　　风铃心里一闪，他甚至感觉雨花君子拒绝了风铃的情意，也或许就是风铃太过凶狠？毕竟自己也打过雨花君子，就如雨花君子所言，他的确是把雨花君子打趴在地还用脚踩过他的头。

　　难怪！风铃啊风铃啊，就你这样的人，谁会喜欢？就如你一般，只会让更多人慢慢远离你。

　　风铃揉了揉眉头，走到元朗身边，一鼓作气地把元朗的头硬生生地塞到自己腹部。手在元朗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元朗被风铃的动作吓得没了话，斜着眼睛往上看风铃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风铃那会不知道元朗在想什么，把他骚动不安的头和斗笠按正，道：“下次不会了，这次是我错了。”

　　元朗转着眼珠子，嘴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也说不出来。张梦倒是看了一眼没说话，专心的给元朗上药。

　　半晌，这药也敷得也差不多了，也不知道张梦是用了什么纱布还是绷带把元朗裂了口子的伤口缠了一圈。风铃也是理亏，服侍着元朗把衣服腰带这些东西穿戴好。自然，风铃虽然是本着心有愧疚才做，但元朗却是一副见了铁树开花的模样呆愣地看着风铃服侍他。

　　元朗还是没话，这边里间忽然有人喊着张梦。张梦放下了药罐急忙跑进里间，里间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张梦就推出一架轮椅，坐在轮椅上的便是唐文清。

　　他起的晚，倒也没事，毕竟这药馆是他的，而且有张梦在，倒是给他减轻了不少麻烦事。

　　唐文清见药馆里有病人在，对风铃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张梦推着轮椅到了一边的柜台上，唐文清开始磨药材，一股药香味儿也蔓延整个药馆。

　　风铃倒不是太喜欢药材的味道，侧头拉着元朗起身。等元朗站好，风铃也去了柜台交钱，张梦一边和唐文清讲话，一边细算起这药钱。

　　唐文清也是被张梦逗得笑起来，张梦更是说笑道：“公子，我说的是真的，你别笑我。等过几天有苏亦还来纠缠你，我就拿杀猪刀砍死他！”

　　唐文清淡笑着拿出另一味药材，笑道：“他不来招惹我，你也别去招惹他，这里是狐妖之地，他可是有苏亦，有苏三当家，也不是我们区区人类就能反抗的。”

　　张梦哼哼道：“哼，狐妖！在我眼里都是猪！过几天我就砍了他！”

　　唐文清道：“罢了，他又不害我，虽然是难缠了一点，可心是好的。”

　　张梦算清了钱，对风铃扬了下巴道：“四十二。”说完，张梦接着唐文清的话愤愤不平地说道：“他的心那是好的，若不是公子救了他一命，那现在腿断了的就是他！什么人啊……还把我们困在这里，不准走……神经病不是吗？”

　　唐文清默了话，风铃把钱交了转身拉起元朗离开。

　　元朗好似腿有些不便，风铃倒是没什么心情和他多说，蹲下背起元朗就离开。正一脚踏出门槛时，唐文清无奈地叹气道：“他也只是想帮我……”

　　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当然，风铃是怎么想的，风铃心情不佳，元朗也察觉到了，搂着风铃的脖子没说话。

　　就这般，风铃背着元朗走出有苏城，现在的下一个目的地——千山雪峰。

　　也是走了很久，但像元朗这种爱说话的孩子怎么忍得住，把风铃搂紧道：“道长，我们这是去哪儿？”

　　风铃也是一副漫不经心地状态，看了看天边，道：“千山雪峰吧……”

　　一句话完，元朗本就是想让风铃多说话，这气氛实在是太怪了。元朗打哈哈道：“千山雪峰，我也知道啊，书中有记载，千山雪峰乃极寒之地，北方雪妖一族便是占据一大片地方。对吧？”

　　风铃道：“嗯……”

　　元朗轻咳又道：“听说千山雪峰地大物博，总面积似乎可以是人族的北海的一半，对吧？”

　　北海吗？好像也是，北海那么大，可千山雪峰并不像名字那般只是几千座雪峰，而是有千万座雪峰，其中有一座高达四千米左右，并不是千山雪峰中最高峰，但只有这一座高峰的宫殿极为独特。

　　这座高峰上有一座宫堡氏建筑，中间那座主宫殿名‘凝寒堡’。

　　凝寒堡如同人族皇室皇宫，但却比皇宫富丽堂皇太多，可以和冥界的都城囡都冥皇宫媲美。而那座高峰不止凝寒宫一座，此宫附近坐落着五座小型宫殿，挨着凝寒宫，一同搭建成宫堡氏的宫殿。

　　一般来说，那座雪峰也喊凝寒峰，连带着那五座小型宫殿也一同喊凝寒宫。所以，但只要是凝寒峰的宫堡，统称凝寒堡。即使那五座小型宫殿也有名字。

　　这么想着，风铃也道：“是挺大。”

　　元朗笑道：“我倒是没怎么去过，这次去了我可要好好看看。”

　　风铃道：“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一极寒之地，到处都是雪峰和宫殿。”

　　元朗笑道：“那我还是想看看，千山雪峰一定和人族不一样对吧？”

　　风铃思量片刻，道：“没什么不同，也不过是妖怪住的地方罢了。其实你只要去过北方最靠近千山雪峰边境的雪城国，你就会知道，千山雪峰和人族的地方差不了多少。”

　　元朗挑眉道：“差不了多少那就说明还是有差。我倒是没去过雪城国，应该是那种常年下雪的地方吧？”

　　风铃笑道：“常年下雪？”

　　元朗道：“难道不是？”

　　风铃轻叹道：“下雪倒是有，但也不像你说的常年下雪。雪城国我不知道，但千山雪城下雪没个规律，有时候下了十天半个月的雪，有时候半年也不会下一次雪，甚者几年不下雪。哪里的确被大雪覆盖，但也并不是常年下雪。”

　　元朗点头道：“我真想看看下雪是什么样子，书中曾说过，下雪犹如鹅毛飘洒，而且有很多雪花的形状不一样，家里有老师曾经给我画过雪花的模样，真是好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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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作者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