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苏尚景

60、疾言厉色如风铃

　　半晌。

　　殿外走进来三人，为首的男人媚眼邪魅，俊朗好看，邪魅却不显得故意而为之。他此刻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滴着滴一血顺着脸庞流下来。

　　男子身边的有苏亦气道：“大哥！我就说那个黑衣人是个神经病你还不信！你看吧，他每年都要来一回还要和你打一架！我看下一次他每个月都要来！他疯了！你看吧，你给他的风刃划了一道吧。”

　　有苏瑶笑道：“那又怎么样，大哥还不是把黑衣人打走了。”

　　这男人便是有苏大当家有苏颜。他浅浅一笑道：“你还说他，你也不是每天要去唐文清的药馆一次？”

　　有苏亦支支吾吾道：“我那是去帮忙的，和黑衣人性质完全不同好吗？”

　　有苏颜笑道：“帮忙，张梦上书说你不仅去捣乱，还打了他……”

　　“没有！张梦骗你的！我才没有打人好吗。”有苏亦赶忙否认，不承认自己的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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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苏颜笑笑不说话，这走近一看才注意到旁边的风铃。有苏清起身道：“大哥，这是鬼神邪曲，来此地问三弟一事。”

　　有苏颜眯了眯眼，走到风铃面前道：“好久不见啊，邪曲。”

　　风铃笑道：“好久不见。”

　　有苏瑶赶过来道：“什么，大哥你和邪曲大大认识吗？”

　　有苏颜道：“算是认识吧。怎么，要谁跟你去千山雪峰杀彼倾？”

　　风铃道：“最好知详情的人。”风铃瞥了一眼有苏瑶和有苏亦，道：“他们两个就算了吧，一个出事时才出生，一个出事时年龄也不大。”

　　有苏颜微挑眉道：“那你是要我还是清儿去？”

　　风铃道：“既然如此，就劳烦有苏清姑娘在彼宸生辰之日前去一趟了。”

　　有苏颜点头道：“也行，最近我也琐事繁忙，清儿替我去最合适。”

　　也是，有苏颜为有苏大当家，很多事不好当面应付，而且他也不会很清闲，毕竟一个大家庭，是有太多的事等着他去处理。有苏瑶和有苏亦看着就不靠谱，筛选之下，唯有有苏清合适。

　　风铃点头，起身道：“实际情况我已了解，现下还有事就先走了。”

　　没等他们回应，风铃提腿离开。须臾，还没走到门口，风铃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有苏颜一阵，道：“有苏颜，我有事要和你说，可借一步说话？”有苏颜像是什么得逞一般得意一笑，给家里三个狐妖招呼一声便跟着风铃离开。

　　风铃走在前，有苏颜跟在一旁，两人没怎么说话。

　　这有苏宫殿也是好看，不比他在冥界的邪曲宫差，风铃望向前方有一座凉亭，一架小桥连着对面的鱼池。鱼池上种植这几十株莲花，清香扑鼻。

　　风铃走上小桥，道：“你还是那么喜欢鱼池里种莲花啊。”

　　有苏颜笑道：“还行吧。”

　　有苏颜从袖兜里拿出一个小袋子，小袋子上面有一个蝴蝶结。有苏颜打开它，从里面倒出一些鱼饲料。风铃接过，向鱼池里撒了些。那鱼池里的鱼也是个机灵生物，赶着游过来吃着饲料。

　　风铃看着有苏颜手上的小袋子，不免有些好笑，道：“你这鱼袋子，可真是女孩子风格啊。”

　　的确，有苏瑶手上的鱼袋子是粉红色的上面绣着好看小人儿，扎在一旁的蝴蝶结也是十分好看。有苏瑶听了风铃的话，举起鱼袋子查看，片刻道：“还行吧，家里小妹给做的，不敢不收着。”

　　风铃笑道：“有苏瑶做的，这也的确很符合她的风格。”

　　有苏颜低低一笑，道：“你不可能就是想问鱼袋子一事吧？”

　　敞亮！风铃笑道：“你和朔风真君认识？”

　　有苏颜转过头撒着鱼粮，笑道：“难怪我方才和朔风真君打斗时，小妹在一旁喊着我比邪曲大大厉害的话了。”

　　风铃道：“是，我也和朔风真君打了一翻。”

　　有苏颜笑道：“原来如此。”

　　风铃道：“我很好奇，朔风真君为什么会每年都要来一回？按理说，朔风真君为人直来直往，果断心狠，不喜纠缠，他不会留人一命到现在才对。他在我眼里可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个嘛……”有苏颜撒完小袋子里的鱼粮，又抖了抖里面的碎渣滓，幽幽笑道：“你可以说，我是摊上大事了。”

　　风铃抱臂道：“如果是朔风，那你可真是摊上大事了。”

　　有苏颜收回小袋子，道：“是啊，为此事我也在烦恼，我最近在想办法，我想怎么才能把朔风杀了，一了百了？”

　　风铃道：“我看有点难。”

　　有苏颜笑道：“岂止是有点难？我看是很难才对。朔风真君已为神仙，身为水官，法力高强，对上他，我一个小妖怪怎能对抗？”

　　风铃笑道：“小妖怪？”

　　有苏颜沉吟片刻，道：“老妖怪好了。”

　　风铃微叹气道：“随你们吧，我这次来有苏城还有一个原因。”

　　有苏颜挑眉道：“果然，说说吧，有什么？”

　　风铃蹙眉道：“你可熟知陌路客人？”

　　有苏颜微拧眉道：“陌路客人，你可是说那头戴斗笠手撑竹竿的不死人？”

　　风铃点头道：“是他。昨晚我还在赤骥国边缘一带遇见过他。”

　　有苏颜道：“他做了什么？”

　　风铃道：“该做的他也做了，只是在他离开之际，他把头上的斗笠给了一个孩子，还亲手戴在那孩子头上。我也想用些小办法，可无论是用手强拆，还是法力致使脱离我都没有把握。所以直到现在，我也取不下那斗笠。”

　　有苏颜蹙眉，沉吟片刻道：“在世间很多人的印象中，那吃人的斗笠貌似要见血才能松开头颅。”

　　风铃微叹道：“这我也知道，可我就是想保住那孩子的头颅，如果不是，我又怎会苦恼多时。”

　　有苏颜挑眉道：“苦恼多时？真是好奇，那孩子是你什么人，用得着你如此费心？”

　　风铃啧一声道：“没费心。”

　　有苏颜道：“那孩子对你很重要？”

　　风铃蹙眉道：“不重要。”

　　有苏颜笑道：“但看起来你很是在意那孩子？”

　　风铃微叹道：“不在意。”

　　有苏颜道：“我不信。”

　　风铃道：“你想太多了。”

　　有苏颜笑道：“既然如此，你也就不必要管那孩子不就好了？”

　　风铃蹙眉道：“还是要管的。”

　　有苏颜道：“怎么又要管了？”

　　风铃道：“那斗笠很危险，不取下来我不安心。”

　　有苏颜道：“你不是不在意吗？”

　　风铃蹙眉道：“我是为了想知道那斗笠有没有多的办法取下而已。”

　　有苏颜笑道：“是这样的吗？”

　　风铃道：“不然呢？知道办法，造福苍生，我也多了一个陌路客人的把柄。”

　　有苏颜道：“你居然也想起苍生来了？”

　　风铃拧眉道：“你是不是问的有点多？”

　　有苏颜笑道：“我只是想试探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那孩子？”

　　风铃蹙眉道：“多管闲事。”

　　有苏颜低笑道：“口是心非。”

　　风铃：“……”

　　须臾，两人不再搭话，风铃忍不住道：“所以呢？你知不知道取下斗笠的办法？”

　　有苏颜侧头道：“所以呢？你是否在意那孩子？”

　　“你！”风铃皱着眉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是是是，我在意他，这样总行了吧。”

　　有苏颜一笑而之，转过头道：“办法肯定是有的，只是我也不确定这个办法对那个孩子有效果。”

　　风铃道：“说清楚。”

　　有苏颜道：“传闻那斗笠也是有灵性的东西，那斗笠只听真话，真心实意又肺腑之言的真话。而这句真话就会是解开斗笠的一个口令。”

　　风铃道：“所以那真心实意又肺腑之言的是什么？”

　　有苏颜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每个人内心深处的肺腑之言可不一样。”

　　风铃沉吟片刻道：“总的来说，需要那孩子自己真心实意的说出话才会解开那斗笠？”

　　有苏颜点头道：“是这个道理，只不过这斗笠也是分人的，不是所有人的真话它都听。”

　　风铃微点头，暗道如果要说真话才能取下斗笠，那这么说，元朗这几天里，他根本没说真话？……不对不对，应该是那斗笠也分什么真话，总不可能元朗想活着或者想吃东西这么真心实意的话也行吧？

　　所以说，元朗要说什么真心实意的话才能取下那斗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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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苏颜看了风铃一阵，道：“你倒是变得挺善解人意的了。”

　　风铃道：“你想多了。”

　　风铃说完，他摆手离开顺便道：“处理彼倾一事，两日后别忘了让有苏清来一趟千山雪峰。”

　　有苏颜暗了神色，道：“当然。”

　　风铃出了有苏宫殿，往有苏城外走去，这出了宫殿时也没看见朔风真君，看来他和有苏颜打了一架后离开了。自然，在风铃看来，朔风真君是不可能败下阵来，无论按实力还是阅历，有苏颜虽然厉害，但也不会是朔风真君的对手。

　　除非……除非有苏颜成功升仙，否则他离朔风真君还有一段儿差距。

　　但是，有苏颜的确是赢了朔风真君。

　　这么想来，也难怪有苏氏族的人都恨毒了彼倾和千山雪峰的所有人。按有苏清所说的，本来在之前，有苏颜有机会升仙，可就是彼倾带人破了他大劫，使得他渡劫失败，很难再修仙。

　　风铃微叹道，是啊，如果自己是有苏颜，那就按他你个人的遭遇就可以屠了千山雪峰上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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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铃走在大街上想着事情，忽然背后一人拍了他的肩膀。风铃微惊，转过身来果然见到的是雨花君子。

　　雨花君子笑了笑，他身后跟着两个啃红薯的小孩儿。风铃见元朗和朗明月吃的满嘴都是黑乎乎的。风铃忍不住道：“元朗你就不能把皮剥干净再吃吗？你看着红薯皮上多脏多黑。”

　　元朗一脸花猫脸，虽然脏兮兮却也显得可爱，他道：“我没这样吃过红薯，而且是雨花君子给我剥的，我没动手。”

　　风铃蹙眉道：“长这么大人还不会自己剥皮，需要大人来帮你做，你到底还有什么用。”

　　元朗不解道：“不是，道长，你为什么不怪雨花君子剥不干净这东西啊？”

　　风铃道：“雨花君子是什么人，你以为他会这样吃过红薯？”

　　元朗眨了眨眼，道：“我……我也没有这样吃过红薯啊？”

　　风铃道：“你们俩能比较吗？”

　　元朗也蹙眉道：“不是，道长，我们都是人啊，为什么就不能比较？”

　　风铃蹙眉，暗道雨花君子可不是俗人，他堂堂一个神仙是你一个凡人随意比较的吗？风铃道：“你懂什么，你只是俗人，和雨花君子有什么可比的？”

　　元朗瞪眼道：“道长，你说我是俗人？你居然说我是俗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风铃冷道：“谁？神仙吗？”

　　元朗睁着眼，眼里生出泪水，他张口半天也说不出话，气的元朗咬着牙瞪着风铃！

　　雨花君子方才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拉住风铃的手。道：“你这是说什么话，元朗被你吓着了。”

　　风铃暗道，他本来一开始只是想让元朗爱干净，只是让他把黑色的红薯皮剥开罢了。只是没想到的是，说着说着居然到了这种场面。他也没想把元朗和雨花君子比较，毕竟一个是神仙一个是凡人怎么能一样？当然风铃并不是说元朗是一个俗人，因为很多神仙都是从凡人开始做起的。

　　但是，这些，他好像说了出来……

　　风铃看着元朗哭红了眼睛，风铃一下子不是滋味，瞥了一眼他苦恼道：“元朗，你哭什么？”

　　元朗抽泣道：“道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知道我很没本事又不讨人喜欢，我也知道跟在道长身边麻烦了你很多，但我还是不理解，道长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风铃蹙眉道：“我没讨厌你。”

　　元朗瞬间哭出眼泪，道：“那为什么道长这么讨厌我？就是因为我没有剥干净红薯皮吗？”

　　风铃轻叹道：“我当然不是因为你没有剥干净红薯皮就讨厌你。”

　　元朗道：“那道长到底为什么讨厌我？”

　　风铃烦闷的摇头道：“怎么说呢？我真的没有讨厌你，当然也不是因为你没有剥干净薯皮儿讨厌你。”

　　元朗道：“既然道长又不讨厌我，而且不是我没剥干净红薯皮儿而讨厌我，那为什么道长刚才如此疾言厉色？”

　　风铃蹙眉道：“我没有疾言厉色。”

　　元朗道：“你有，雨花君子可以作证，朗明月也可以作证。”

　　这么说来，果然与花君子也是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风铃，而朗明月拿着红薯吃的一脸脏兮兮地一脸无辜不知所名的看着他。风铃叹了一口气，方才他或许的确太疾言厉色了一些，但是他保证他绝对不是因为元朗没有剥干净红薯皮儿而疾言厉色。

　　风铃侧头道：“我当真疾言厉色了？”

　　雨花君子轻咳一声道：“你的语气和话语的确有点……。而且，把我和元朗来比较，你还说的很没道理，当然我知道你的真正用意，但是，他还是个孩子，你就稍微温柔些吧。”

　　元朗赞同的看着雨花君子，风铃抿了抿嘴唇，脸上一热，看着元朗对他说道：“好吧，是我太过了。”

　　元朗欣然接受风铃的道歉，笑着把红薯举起来给他看。道：“道长，你看，这是雨花君子给我买的，你要吃吗？”

　　元朗他亦是如此，风铃就更不得安心。看着他脸上浮起的笑容，风铃心里一阵不是滋味，一阵愧疚也泛上心头，风铃忽然觉得，他很想对元朗说一句，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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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铃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如果他自己不是病了那他就是疯了，如果不是自己疯了，那就是元朗疯了，如果不是元朗疯了，那这个世界就一定疯了。

　　风铃撒手不管转身离去，后三人随即也跟得上来，元朗道：“道长，我们要去哪儿？”

　　风铃道：“别跟着我，我要自己散散心。”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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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几百年前的风铃可是很攻又有点坏属性的一个人！
通知一下：明天作者会坐火车去很远的地方要连续坐几天的火车。在火车上作者一向不喜欢做睡觉除外的事情，所以明天连续三天不更新。
但在三天过后将九月十二号更新三章（整体来说没多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