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苏尚景

50、鬼神邪曲名风铃（二）

　　彼周点头道：“狐妖三大氏族之一——有苏氏。有苏式家族中有一只近千年狐妖，为有苏城三当家。可在一日这狐妖成仙，身为水官的他来千山雪峰处理差事。本为水官，解厄消灾乃是本分，可这位水官杀死的人却是千山雪峰的人，而且是家族中优秀的人。”

　　风铃不免疑问道：“谁？”

　　彼周微叹道：“已经死了，是我的堂兄而已。我堂兄他自生下来就被家中称为孤星，乃祸世灾星，会给这世间带来灾难。当然，我这位堂兄的确带来了麻烦，而那位水官便去处理他，使得我的堂兄死于非命。”

　　风铃拧眉道：“这不应该是通了千山雪峰的篓子吗？”

　　彼周摇头微叹道：“不是这样的，只知晓最后堂兄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叔父大人彼倾在得知堂兄死后，杀子之仇，愤恨难忍，当时联合众人就围剿了有苏城，杀了有苏氏族的无辜的人两名。而那位水官也就此被赶出有苏城剔除有苏氏族族谱中，不知去向。”

　　风铃道：“所以那水官其实没被杀死，只是牵连他的家族惨死两人？”

　　彼周点头道：“是这样的，眼下那位水官眼下隐姓埋名，不知去向。而我叔父大人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逼着有苏交出那位水官，但其实想想也知道，那水官早已成仙，即使是出自有苏氏族的人，但也不归有苏管制，所以叔父大人也是抓不到那水官。”

　　风铃道：“所以……”

　　彼周道：“所以，叔父大人不仅抓不到那水官，还倒杀了有苏氏族两人，自然有苏对于此事多有不满，很多年来，有苏一直没有放过千山雪峰，打击报复更是不少。而家父为此事也是苦恼多时，却任是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补偿有苏。”

　　风铃点头道：“也我也倒能理解，那现在的局势如何？”

　　彼周沉吟不语，许久才道：“叔父大人不认其罪，认为有苏的那位水官杀了他的儿子，而他杀了有苏两人也不为过。但其实……这不合理。家父乃叔父大人胞兄，因不管教，自认有罪，此罪难辞其咎，后以死而谢罪。”

　　彼周说到这里，眉眼皆是隐忍，风铃深知他的苦，只是没想到彼时的死，和外界传的的竟是截然不同。

　　虽然都是难辞其咎，以死谢罪，可这难辞其咎的人不该是彼时，以死谢罪的也不该是彼时才对。风铃想到这里，不忍道：“彼时为何要替彼倾谢罪？这不妥吧？”

　　彼周捏着拳头沉声道：“不知，但家父曾说，身为一宫之主，这种责任是该他付的。”

　　风铃无奈道：“我倒是不太明白彼时的想法，他就是死脑筋一个，一点儿也不比你祖父那般开明，真是自己害死自己的。”

　　彼周道：“家父，他为人严谨。”

　　风铃道：“不是严谨，是刻板。”

　　风铃起身，不知怎么的胸口一股莫名的火升起来。

　　想起自己曾经也调侃过彼周的祖父彼乐，说他生的儿子太刻板了，一点儿也不随彼乐那般开明。而那时彼乐还笑着开玩笑说彼时只是严谨随他母亲，的确不像他。

　　现在倒是不知道早死的彼乐要是知道他儿子这般刻板，把不必要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时，他还会不会笑着说他儿子只是严谨随他母亲了？

　　风铃背对站着，看着凉亭外下的池塘游着鱼儿，莲花粘上露珠不愿离去。风铃想起了什么，转身道：“彼周，你先回千山雪峰，等到彼宸生辰那天，我自会前来。”

　　彼周抬头看了风铃几眼，好像想说什么。风铃见此道：“其余的事你无需多担心，顺其自然，跟着我做就好。”

　　半晌，彼周点头，拱手离开。

　　彼周离开后，风铃继续坐回软垫上思考着，心想这事如果不给有苏一个好的交代，敷衍了事是不可能的，毕竟有苏城可以这么久对千山雪峰打击报复，自然不会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可怎么才回让他们如愿呢？杀了彼倾？

　　自然，杀了彼倾这是最合理的方法，可彼倾也是为了他孩子，这样会不会不讲人情？但想想，他那孩子是灾星，必定是给世间带来了灾难那水官才回去杀了他，这履行责任，也不是那水官的错才对。

　　冤冤相报何时了，当断则断才好。

　　风铃思来想去，只能遗憾彼倾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个可怜人，可他这一死，怕是逃不掉了……

　　风铃转身回到自己寝宫，刚走到一边就叫一群人在打谁？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毒语，风铃拧眉，走过去便见那被打的是才见不久的佟靓。她抱着的画卷和笔墨纸砚全摔在地上，被一旁的许多鬼殴打。佟靓想着去拿滚落的画卷，却没想到手被一只脚踩在地上。

　　那鬼道：“我看你是疯了吧？偷维涁使的钱财，不想活了！”

　　“我看他就是疯了，赶出去得了！”

　　“对！婊|子！”

　　他们说着就把佟靓往再拖，拉拽时还不小心撕了画卷，佟靓忙道：“不要，画卷！”那些人也看到了画卷，却更是往上面踩一脚喊道：“画什么卷！拿着这些画卷有什么用，给我滚！”

　　说着，佟靓抱住残破的画卷，不让画卷再一次被损坏。风铃拧眉道：“在做什么！”

　　那一群如惊弓之鸟般散开，看着风铃其其喊道：“邪曲大人！”

　　风铃走过去扶起佟靓，却见她被打的厉害，身上有许多处都有伤口。风铃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打？”

　　一鬼道：“邪曲大人，这鬼卒偷维涁鬼差的钱财，我们这才找出来？”说着那鬼拿出几张冥钞递给风铃看。风铃拧眉道：“是你做的吗？”

　　佟靓看着那钱财摇头道：“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我身上。”

　　这事还真是不好解决，风铃环顾四周道：“这事不可私了，我这次还有要事要做，你们去找维涁哪儿，让维涁处理这事。”风铃又道：“我有事得先离开，你们不准私自把人赶出去，懂？”

　　那些鬼赶紧点头表示明白。风铃微叹把画卷抱起来给佟靓道：“是你做的逃不了，不是你做的也不会误会你，好生去解决吧，顺便处理一下伤口。”

　　佟靓接过画卷点了点头，看了风铃几眼没说话。

　　风铃转身离开，想着什么时候要把邪曲宫的人大换血一次，有些鬼卒真是身其职，不做其事。风铃只得回了寝宫，富丽堂皇的寝宫一直是风铃的骄傲，他一向喜欢豪华明亮的地方。风铃拿起一些东西，离开了寝宫。

　　出了邪曲宫，走在囡都的大街上，风铃忽然又想起了了一个事情，立马拐弯走向一间平常的院子，红砖青瓦，十分青素。这时忽然下起了小雨，风铃有些好笑，囡都好久没有下雨了，像他们冥界或者天界，基本不会有下雨的时候，除非是……要变天了？

　　风铃敲了敲院子大门，许久才有人来开，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身着华服，风铃一笑道：“言然，早啊。”

　　那名为言然的少年看了看风铃，又看了看挂在天边儿的月亮，随即一笑道：“邪曲大人，现在不早了，估摸着也是正午了。”那少年拉开大门让风铃进去，风铃也赶紧进来。笑道：“最近怎么样？姚晴在家吗？”

　　言然摇头道：“才出去没一会儿，最近还好。”

　　风铃点头，走进一间小屋，桌上好像煮着什么东西，风铃道：“这是什么？茶还是酒？”

　　言然道：“这是酒，听说煮温酒要好喝一些。”

　　风铃坐下来道：“是吗？看来我今天要尝尝了。”

　　言然给风铃倒上一杯酒道：“也不知道好不好喝，我也没尝过。”

　　言然话音刚落，风铃正好喝下去，那一瞬间风铃停滞，言然见此道：“不好喝吗？我以为温酒会很好喝的。”风铃放下了酒杯道：“不是，我只是没想到温酒的确比凉酒好喝。”

　　言然稍微舒了一口气道：“还好，我怕姚晴少爷不喜欢呢。”

　　风铃笑道：“我看他什么都喜欢，姚晴好像没什么不喜欢的。”

　　言然思量片刻道：“好像也是。”

　　须臾，风铃发现一旁还放着一张画纸，上面画的是一张面具，那张面具上画着奇怪的符号，弯曲又飘逸。风铃拿起那张画纸问道：“言然，这是你画的，是什么？面具吗？”

　　言然一惊，赶紧拿过去急道：“这些这，这……的确画的是一张面具。”

　　风铃挑眉，拿起酒杯道：“那面具画的不错，只不过上面画的符号是什么？我有些看不懂？”

　　言然轻咳一声道：“这，这个嘛，这是祈求平安的符号，听说只要画上这符号就可以保平安，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试一试也没什么。”

　　风铃道：“画给谁的？”

　　言然听闻脸色一紧，把画纸放在衣兜里有些紧张，风铃安静的等着言然给个答案，可还没言然说出来时大门却被打开。风铃一愣望过去，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关上门，估计是外面方才雨下大了。那少年长得标志，穿着华服，一根红线松松垮垮的系在头发上。

　　风铃道：“早啊，姚晴。”

　　名为姚晴的少年转身一惊，赶紧放下红纸伞跑过来道：“邪曲大人！你怎么会来我家？”

　　风铃道：“嗯，说到了重点，我这次来也是履行我的承诺，打算送你们去冥界第一学府去学习做鬼差。”

　　姚晴一征，喜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学府做鬼差吗！”

　　风铃点头道：“对，不止是你，言然也一样。”

　　言然闻言道：“也有我吗？”

　　风铃道：“自然。”

　　姚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摇着言然的身子笑道：“言然你看！我们可以去做鬼差了，哈哈哈哈哈！”言然自然也是高兴，嘴角也忍不住浮现一丝笑容，看着姚晴点了点头。

　　风铃也笑了，道：“我和那位老师是老熟人了，我也是不容易给你们争取到的名额，既然去了那里，就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我的心意才好。”

　　姚晴过来抱着风铃道：“好好，我和言然一定会好好学习，做冥界最好的鬼差的！哈哈哈哈哈！”

　　风铃本想推开，但一想到姚晴也是太开心了才如此，就任由姚晴抱着自己左右摇晃。须臾，姚晴像是想起什么，跑到院子里拿起红纸伞道：“邪曲大人，我最近都很努力在学武，我这就给你比一招，你看看我进步了没有？”

　　说着姚晴以伞做剑，在雨中有模有样的耍起了伞，一招一式比上几次好太多了。

　　这不经让风铃想起他第一次遇见姚晴和言然的场景，记得他们是那个国家的百年世家的人，姚晴是少爷，言然是仆从，只不过死后来了冥界，苦于还是两个孩子，什么也不懂，当时居然在囡都城外比武卖艺。

　　而姚晴身为少爷向来衣食无忧，但善以文字写画，这比武之事就落到言然一人身上。也还是孩子的言然当时就如大哥哥一般护着姚晴，即使他们早已死了多年，言然也没有忘记保护姚晴。

　　那时风铃从囡都城外经过，就碰巧撞见了这两个孩子比武卖艺，而姚晴也没歇着，摆了一张桌子在上面写字写画，再卖出去。

　　恰巧当时有霸鬼拿了姚晴的画就想走，一旁的言然丢下石头就把那霸鬼暴打一顿，但没有结果，结果还被其他鬼给打了。

　　姚晴当时哭的厉害，害怕的跪在地上哭，看见一旁的风铃后便爬过来说救救他们！风铃不便出手，毕竟那里鬼太多，所以暂时没有动作。而姚晴以为风铃不愿帮助他们，所以把头砸在地上哐哐响，哭着说那是他哥哥。

　　风铃也知道言然不是姚晴哥哥，但言然对于姚晴来说俨然成了姚晴的哥哥了。风铃任是没有出手，只是又去了一个小胡同变了另一个模样才出去救下他们。

　　之后的事就一眼可见了，风铃给了他们一些钱财，后来也就愈来愈熟了。

　　所以，一向习武不会画画的言然在画纸上画了一张面具时，风铃还是挺好奇的。

　　回过神来，此刻拿着伞比武的姚晴，也的确比之前什么也不会进步了太多。风铃忍不住对言然道：“我看姚晴这武功进步神速，怕是你以后也打不过他啊。”

　　言然低低一笑，望过去笑道：“若他能比我厉害，我就可以不再为他担心了。”

　　风铃点头，也觉着是这个理。不一会儿，姚晴终于结束，收了伞跑过来对风铃笑道：“邪曲大人，我进步了没有？”

　　风铃点头道：“不错，进步了很多，比上一次来的时候要好太多。”

　　这一夸，姚晴高兴的又摇着言然笑道：“言然你看看，我比你厉害吧！哈哈哈哈哈哈哈！”言然点头低笑，没有点破姚晴的‘自己为是’。风铃也是有点高兴，只不过自己这次可不是来玩儿的，他还有要是要做。

　　须臾，风铃起身道：“话我传到了，你们明天就去即可，我先走了。”

　　姚晴一惊，放开言然道：“邪曲大人要走了吗？不再多玩玩儿？言然昨天做了一道菜，很好吃的！”

　　风铃无奈笑道：“我也是有要是要做嘛，至于这菜嘛，自然是有机会吃到的。”风铃摆摆手提腿离开，道：“好生学习，让我看到你们的进步。”

　　背后传来两个声音道：“是。”

　　风铃满意的走出院子，往大门哪儿走去，刚走过去，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风铃一瞧，这不是鬼王尚青吗？真是巧了。风铃走过去，便见他好像在找什么
　　东西，风铃也跟着环顾四周，道：“尚青，你在找什么？”

　　“我天！”

　　尚青显然被风铃吓到了，拍着胸口舒了一口气拱手道：“邪曲大人。”

　　风铃推了他支起的手道：“不必多礼，你在找什么？”

　　尚青环顾四周道：“我在找我的通行牌，宫里的鬼差说可能会掉这里了。”

　　通行牌……

　　风铃忽然想起，尚青的通行牌是他给不小心搞掉了，那通行牌可能去了人间的不知名地点，本来自己答应尚青会给他一个好的或者去人间找找那通行牌的下落，但风铃却一直忘了这个事，一直没有出手。

　　尚青像是看出了风铃的想法，道：“没什么，我的鬼差商蓝去了外界，说是顺便帮我找找看，我也只是来看看，想着要是在这里也就好办了。”

　　尚青给风铃台阶下，风铃道：“抱歉啊尚青，等我这次回来，如果找不到你的，我就把我的通行牌送你好了。”

　　尚青摇头道：“不可，鬼神的通行牌怎么能给我一个小小鬼王呢，不可。”

　　风铃道：“没什么不可的，我说可以就可以。”

　　尚青无奈点头道：“好。”

　　风铃道：“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也早些回去。”

　　尚青点头，风铃也离开。

　　走到大门边儿，把通行牌放进门口陷进去的入口处，一个闪光一过，风铃站定，看着周边的繁华。这里像是哪里一个城市，看起来很繁华，风铃走出小道，看见的就是繁华大道，车水马龙，喧嚣热闹，繁华似锦。

　　或是黄昏之时，也为城市添加了一丝暖意或者说是凉意。

　　风铃走在街道上，看了许久才认定这里是赤骥国帝都——黎城。

　　风铃点头，想着这里是黎城，在东方，要去妖界要往西边走，有点远。只不过，他这次要去的目的地是千山雪峰，在此之前，他得去一趟妖界的有苏城。风铃一笑而之，走到偏僻的过道拿出无地脉，正要捏破时，却听见有人喊着救命！

　　“救命啊！救命啊！”

　　风铃蹙眉，收了无地脉，走出过道看向喊声发出的地方。只见那大道上躺着一个少年郎，身旁有六人在拉扯他，像是要带他离开。少年郎哭着喊着救命不要之类的话，还朝一边观看的人伸出手喊着救救他。

　　少年郎好像也不是第一次被抓，从他口中喊的得知，那些抓他的人都是人贩子，抓了他几次了。围观的人不忍直视上前帮忙，奈何抓少年郎的人皆是武功高强之人，抓着少年郎一脸心累的模样，也没人敢上前了。少年郎没有脱身成功，直到那少年郎看见了风铃，他微征，随即疯狂的挣扎着向风铃伸出手喊道：“父亲救我！”

　　风铃一征，瞠目结舌的看着周边的视线集中到他身上。

　　那抓少年郎的人皆是嘴角抽搐，看了风铃几眼便道：“被让他喊了，堵住嘴！”

　　几人拿着布条塞进少年郎的嘴，少年郎却不认输的朝风铃喊着救救他。风铃看着周边的人都说着去救救你的孩子？
　　风铃没由得想笑，退后了三步。

　　可风铃这退后的几步被少年郎看在眼里，他像是难以置信的模样停滞在原地，没有挣扎，如死鱼般被旁人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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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少年郎是谁？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