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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辰戴景湛五皇子 ...

  •   那日,他们走得早,很多人都还没醒来。辰戴必敖骑着马走在前面,身后两边跟着秦小将军秦炎和校尉贺柏生。

      他回头看了一眼城墙,回过头向前。

      他穿着一身赤焰盔甲,在大雪纷飞寒冬腊月天里,寒风凛冽,刮在脸上生疼,他最为夺人眼球。一步三回头,一条长龙队伍离开,直到出了文安城门,便没有再回头。

      秦炎:“看什么呢?这个时间点,七殿下估计还睡着,不会来送你的。”

      辰戴必敖:“我知道,我们说好的,他不送我,我心里也能好受些。”

      贺柏生一笑:“大殿下,你和小殿下还说好的啊?还有这种商量事?”

      ……

      长龙越走越远,消失在风铃眼中。岗哨里风铃披着大衣目送辰戴必敖离开,握紧手中的香囊,终是叹了一口气离开。

      辰戴必敖这一走,风铃待在宫里又开始无聊起来,许是没人聊天作伴,听了宫里人说曾经辰戴必敖就是去了尚文书院才打算跟随秦老将军的。

      风铃:“尚文书院是什么?”风铃不解,把小被子搬到了榻上把自己包裹严实,一点儿风不透。一手拿着暖手壶,一手拿着《云蓝集》。

      是,风铃和这本书死磕到底了,他就不信背不下来。

      文姨在一旁捣鼓小玩意儿,笑道:“尚文书院是教书育人之地,就连厢书圣庄都要排它后面。很多王孙贵族,文臣武将,富埒王侯的孩子去读书的地方。曾经静妃就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后来大殿下也去了,一出来就随军了。”

      风铃:“那里好玩儿吗?”

      文姨不解,疑惑道:“读书的地方,也不能玩儿吧。”

      文姨自然不懂,而余公公却知道很多,给风铃把茶换了一杯笑道:“这尚文书院,是白义先祖合伙他人一同创建的,各国人才都可以去里面读书授课,历史说起来也有千年了。本在千年前是白义国管辖的,可后来久而久之,因为一些思想摩擦,也就管不了了。慢慢的,这尚文书院就独立自主,就算皇子进去,它里面都要审核过关的。”

      “这么大派头?”风铃喝了一杯热茶,嘴巴里舒服了:“那在里面,能看见各国的人才吗?”

      余公公:“那是自然,尚文书院独立,不像以前招人有避讳,现在只要有才,谁都招。不管是读书还是授课,都不排斥。而且进去了,一般出来的人,都有大作为。就像大殿下一样,一回来,就随军打仗成为西北军校尉了。”

      若是能认识很多人,这自然不错,风铃也更希望远离没有辰戴必敖的皇宫,宁愿出去多走走看看,就算待在一个书院里,也不想待在皇宫里。

      风铃翻着书:“如果我去和父皇请示让我去尚文书院,他准许吗?”

      余公公为难:“这小殿下还小,不如再大点再去,而且小了他们也不收啊。”

      风铃一笑:“派头这么大的吗?尚文书院,如今谁做主?”

      余公公:“亦家人。”

      风铃不解:“一家人?”

      余公公乐了:“哎呦小殿下真会说笑,不是一家人,是‘亦’家人,姓亦,自古以来就是亦家的在管理尚文书院。家族强大,不仅贵族,还是富埒王侯,家中许多侯爷,富商,以及文臣武将的都有,所以亦家人,在其他国家,都名声大噪。”

      “噢……,看来我想去尚文书院,是去不了了?”风铃这么问着,倒是不建议晚点去,因为去早了,你死皮白脸让人家接收了你,可念你太小,事事不准碰不准参与,你就看着也难受啊。

      余公公点头:“小殿下若真是想去,可以再大几岁,如今五岁去太小了。”

      得得得,就是太小了,重复这句话,风铃听着都直塞牙。

      就这般,风铃每天都期待自己多长大几岁,这样,就可以早点去尚文书院,自己也过得潇洒自由。

      过年了,从边关带来一封信,是辰戴必敖送给他一张羊皮大衣,是在边关亲手来做成的。这算是大衣,也可以说是披风,袖子和衣服连接在一起,不穿就像披风,穿了就是大衣。

      信中写了祝他新年快乐,称自己在边关很好不用牵挂。

      风铃写了一封信传信回去,等人走后穿着大衣在镜子面前转了半天。

      许是心里作怪,他穿着大衣就跑出去,见人挥舞他大衣,生怕别人看不见。一旦有人看见了问了几句,风铃便赶紧回应是辰戴必敖给他做的从边关送来的,一脸骄傲又炫耀的表情,跟在身后的文姨和余公公都乐不可支。

      一路走着,开心过了头撞到了路上行走的五皇子辰戴景湛,他连忙扶着风铃,关怀问着:“雪天路滑,没撞着你吧?” 明明是风铃撞到了辰戴景湛,可辰戴景湛却温声细语问他,是个温和的人。

      风铃一笑:“没事。”

      辰戴景湛嘴角一杨,他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整天待在自己宫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不与他人交谈,是和风铃性格相似的人。

      他淡淡一笑,拍去风铃肩上的雪,这才看见风铃身上的大衣:“这大衣真不错,手工定是费尽心血做的。”

      风铃心里得意,笑道:“我哥哥做的,从边关带回来的……”风铃说到这里便停下了,不仅是因为辰戴景湛慢慢消失的笑容,还是因为风铃想到了辰戴景湛的弟弟辰戴穆清三年前去世了,如此让人勾起回忆的话,风铃也是很想打自己了。

      风铃的小动作被辰戴景湛看在眼里,他无奈一笑,拍了拍风铃的头:“在想什么,以为我生气了?”

      虽然被拍头很怪,但顺杆爬,风铃尴尬一笑:“五,五殿下……”

      辰戴景湛不知怎么了,他眉眼温柔,带着一丝留念和宠溺,这不经让风铃想到了只有辰戴必敖才会有的眼神,居然在辰戴景湛眼里也能看见。

      风铃狐疑,想着是不是辰戴景湛思弟心切,所以把这种关怀,转移到了风铃这个也算是他弟弟身上了?

      这,不就……又是替身了。

      风铃低下头,正要找个理由离开时,辰戴景湛终于发话了:“小殿下,出来是打算玩儿吗?”

      风铃‘嗯’了一声,随后道:“想着整天在宫里也不好,正好今日雪小,打算出来透透气,晚点再回去。”辰戴景湛点了点头,叹道:“是,整天在宫里的确不太好,我也是出来透透气的。”

      辰戴景湛一笑:“小殿下,方便一同走走吗?”

      风铃自然不敢拒绝,他虽然不得不承认辰戴景湛的笑容很好看很温柔,可偶尔他也能感觉到里面渗出的冷笑,带着一点欢喜和怜悯,带着一点悲伤和残忍。

      即使觉着这很矛盾,却又真实存在,活生生在眼前,并且是从一个九岁孩子脸上看见,简直让风铃莫名发怵。

      而且,风铃不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矛盾却又融合的表情,就比如陌路客人,他的表情和辰戴景湛就很相似,很复杂。

      一同走着,辰戴景湛没有说话,风铃也没说什么。两个人性格相像,默契地走在御花园里,雪已经停下。御花园的腊梅开的甚好,辰戴景湛让随行宫人偷偷摘下几枝,两人就这样走着,默契的不讲话。

      风铃瞟了一眼辰戴景湛,他手里拿着暖手壶看着前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许是风铃视线太焦灼,辰戴景湛察觉到了,他顺着风铃的视线看着手中的暖手壶,一笑:“是冷了吗?要吗?”

      风铃还没回应,辰戴景湛便把暖手壶塞在他手里,背着手问道:“我很少出来,也很少在一些宴会上看见你,看上去,你的确不喜欢参加一些宴会。”

      风铃回应道:“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宴会上的人没有想要认识的,而且……”

      风铃住嘴了,担心祸从口出。辰戴景湛神色自若,眼神不明,他一笑而之,顺口接道:“而且,一些宴会上的尔虞我诈,你不喜欢。”

      风铃微挑眉,看着辰戴景湛的脸,却是赞赏的眼神。

      辰戴景湛:“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和你一样,不喜欢尔虞我诈。”说着他呼出一口气,淡淡道:“可是,活在这世间不可避免一些有心人来扰乱你的生活,你能做到不惹是生非,却做不到保护自己。”

      这话说得风铃云里雾里,辰戴景湛一瞧,笑道:“我的意思是,离太子远点。”

      离太子远点……

      怎么每个人都要他离太子远点?

      风铃故作不懂:“为什么要离太子远一点?我看着太子殿下待我不错。”

      辰戴景湛:“为什么吗……其实,就因为他是太子,这个理由就足够了。”他仍旧说的云里雾里的,思来想去,辰戴景湛的意思和辰戴必敖的意思相同。辰戴恒是太子,而且是华贵妃的儿子,这就足够了。

      “知道了。”风铃很是听话答应下来,走了一阵辰戴景湛问他:“前一阵子大殿下离开,我在岗哨口看见你了。”

      风铃微微一惊,而辰戴景湛却道:“你放心,我没跟踪你,那日因为我前夜在宫外,正好回宫,一大早见他们长龙离开,回头就看见了你。”

      风铃一笑:“是,我去送他了。”

      辰戴景湛:“可为什么,送大殿下要藏在岗哨口里,不去城楼上呢?”

      风铃:“我……我舍不得他,担心在城楼上看着他容易撒泼耍横要我哥留下来。”这句话半真半假,听不出真实想法。

      辰戴景湛眼眸里的水如波澜起伏不定,他眼里若有若无的凉意这才消失殆尽,温声道:“小殿下,很舍不得大殿下吧。”

      “嗯,虽然从边关回来有一阵子了,可去了淮水处理政事,真正待在我身边的时间却不多。”风铃回想了一下,认为的确是这样的。辰戴必敖回来也有四个多月,可一半的时间在淮水,另一半时间多半和秦炎出门,每天早出晚归,风铃又要上课,回来就只能晚上和辰戴必敖吃个晚饭。

      还好,在风铃受伤严重那段时间,辰戴必敖还是陪他挺久的。

      辰戴景湛听闻:“是吗,虽然小殿下和大殿下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足够让你心生怀念。”他微微仰头,眯着眼看着今日终于舍得出来的太阳,叹道:“的确,若是我,我也舍不得。”

      风铃心里一转,问道:“五殿下,是在想念六殿下吗?”

      辰戴景湛一笑:“小殿下,你还记得我们当时给你送的玻璃瓶吗?你当时也就两岁,两岁的话,应该还是能记得一星半点吧。”

      风铃不仅记得,而且很记得。

      记得他出生时的满月酒,六殿下辰戴穆清就想抱他,可是人个子矮力气小,被辰戴景湛接了过去后,直接把风铃抱反了。当时血液倒流直冲他脑门,几乎快爆炸了。

      而还能记得,在三年前,风铃的年龄也就两岁。

      风铃跑出去撞到了辰戴景湛和辰戴穆清两兄弟。当时踩到了辰戴景湛的脚,慌忙之中赶紧道歉,可辰戴景湛没有生气,当时的辰戴景湛活泼开朗嘻嘻哈哈,手里抱着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蛐蛐。

      而辰戴景湛身后的就是辰戴穆清,辰戴穆清是个内敛害羞的孩子,他双手抱着瓶子,里面放着蝈蝈蛐蛐,还有一些蟋蟀。他躲在辰戴景湛身后,而辰戴景湛一惊一乍,把风铃带到一个小凉亭告诉他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他们母妃看见了会惩罚他们的。

      风铃自然答应,看着两个孩子身上脏乱,定是害怕回去被训,他不会说。

      两人离开之前,辰戴景湛给风铃送了一个玻璃瓶,里面是一只蝈蝈儿和一只蛐蛐儿。风铃收了下来,看着辰戴景湛牵着辰戴穆清的手离开,把玻璃瓶放回宫里,可没到一天,里面的蝈蝈儿死了。

      “文姨,蝈蝈儿死了。”玻璃瓶里只剩下一只蛐蛐儿。

      而也就那天,一个噩耗传来。

      听闻辰戴景湛和辰戴穆清在回宫的路上,辰戴穆清失足落水掉进假山后面的小河沟里去了,听说砸到了石头,头破血流,头上全是血。小孩子身体弱,辰戴穆清当场就死了,同胞弟弟离世了,辰戴景湛可说是悲痛欲绝心如刀绞。

      给辰戴穆清办葬礼时,辰戴景湛哭哑了嗓子,而也就是他弟弟死后,他性情大变,本活泼开朗,却郁郁寡欢。慢慢的,他得了自闭症,不与任何人交流,谁说话都不行。后来他母妃得病离世,辰戴景湛万念俱灰可说是真的疯了……

      他会咬人,打人,皇帝命令禁足。宫中后来再也没有辰戴景湛的任何消息,就连皇帝也放弃宫里的小疯子,谁都把辰戴景湛当做“小疯子”来看,克扣俸禄,这都是常有的事。

      辰戴景湛不受宠,宫里的人见风使舵八面玲珑,很是不待见辰戴景湛。

      久而久之,差点风铃也忘了宫里还有一个五皇子。

      也是在某一天,宫里传来消息说“小疯子”终于不疯了,皇帝去看了一眼辰戴景湛,终于解除了禁足命令,让他重归书室上课。

      一些皇子公主,都是小孩子,没有大人的糟心眼儿,对他嘘寒问暖。

      可终究是弟弟不在了,辰戴景湛变得不是自己了。

      回想这么多,风铃也觉得唏嘘,对着辰戴景湛一笑:“记不住了,好多忘了。”

      辰戴景湛一笑:“也是,当时小殿下也才两岁,就算记得也会忘记。”

      风铃:“五殿下,你想他对吗?”

      辰戴景湛温和一笑,从随行宫人手里折断一小枝腊梅,挂在风铃大衣前交缠的衣带上,就这样挂着,很香。他叹道:“不想了,若是再想,痛苦的就是自己罢了。”

      你很难认为这是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因为没有经历痛苦的人,是不理解那些经历过痛苦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们一味地安慰劝告,希望那些痛苦的人不要再痛苦,但其实毫无作用,因为你说再多,他们依旧痛苦,而你,只是旁观者,不懂。

      风铃不会去安慰,因为辰戴景湛已经懂了饶恕自己让自己不再痛苦,他看上去比很多人成熟很多,或许是弟弟和母妃离世,这世间,也就他一个人了。

      风铃不合时宜想到,若是有一天他死了,辰戴必敖会这样心疼吗?

      “五殿下,我想问个问题。”风铃说出这话,也不怕什么,辰戴景湛点头,风铃继续道:“我在想,你把你六皇子看的很重要,而大殿下也是这样对我的,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大殿下会像你一样吗?”

      毕竟,风铃总有一天要回仙都……

      辰戴景湛:“大殿下爱你,若是你不在了,我想他会疯的,就像我一样。”

      辰戴景湛这么一说,风铃倒是不敢功成身退时找个莫名其妙的死法回仙都,毕竟辰戴必敖或许会很痛苦。辰戴景湛看穿了风铃心中所想,问道:“那小殿下你呢?若是大殿下哪天离你而去,你会怎样?”

      风铃一愣:“我……我没想过我哥哥会走在我前面。”

      这句话像是刺激到了辰戴景湛,他眼眶倏地一红呼吸急促,一笑而之:“小殿下,我们谁都没想过谁会走在自己前面,而如今你也看了,我弟弟,走在了我前面,而我也没想过。我只是好奇,若是大殿下离开你了,你会痛苦吗?”

      会吗……应该不会,虽然和辰戴必敖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有喜有悲,但总的来说,也不过是他人生的一名匆匆过客。为他掉些眼泪是风铃唯一能做的,或者就像思念元朗一样偶尔想想,甚至会在漫长记忆中,慢慢忘记那些曾经来过你生命中的人。

      风铃:“会吧,或许,我会哭。”

      辰戴景湛:“就这么简单?大殿下,可是你哥哥。”

      风铃:“呃,除了哭,我做不了其他的。”

      “也是……”辰戴景湛舒了一口气,他向前走去,幽幽道:“可是,小殿下,你和大殿下亲密无间,依我之见,若是哪天你们之间谁先离开,留下的,都会痛苦。”

      辰戴景湛停下,一笑:“我到了,便不送你了。”

      风铃抬头,这才看见辰戴景湛的宫殿,很是清冷的模样。

      想必辰戴景湛一个人住偌大的宫殿,必定是不好受,要是他弟弟还在他身旁,哪怕母妃不在,也能互相依靠。

      就像风铃和辰戴必敖一样。

      些许不忍心,风铃道:“五殿下一个人想必偶尔也无聊吧,不如以后若是无聊就来静安宫里找我,哥哥外出,母妃离世,我独自一人也挺无聊的。”

      “暖手壶,送你了。”辰戴景湛扬起嘴角进门,没有正面回应。

  • 作者有话要说:  啊~昨天我的手机掉了,第一时间就是害怕我的文章更新不了,手机里面有太多重要工作资料,里面有太多存稿,差点快疯了。就在我以为这本书很不幸要被太监的时候,好心人捡到了我的手机归还我。真是太感谢了(?_?)咋们以后要行善积德,捡到东西都要归还失主,毕竟你想不到对失主有多重要。(作者最近又开始忙起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忙完,更新会比较慢,多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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