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苏尚景

132、七月姚晴十月然（七）

　　“玩儿的挺开心嘛……”

　　姚晴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只是想到那个男人是他最爱的的人，所以不能朝他发火。

　　那晚不知怎么了，多年来的怒火积压下，在那晚发泄在易淡身上。

　　姚晴发了疯的把易淡往死里打，一旁的邢云赶过来，用一条仅剩的手臂拉扯着姚晴，而言然，一动不动。

　　“别打了，言然快死了！”

　　姚晴一滞，回头去看倚靠在树上的言然，他脸色苍白，浑身打湿，看上去像是……溺水了。

　　姚晴跑过来把言然抱起来，把唇压在言然嘴上，像很多溺水者一样救他，压了几次胸膛，言然还是没有反应，姚晴急得抱起言然腰腹积压，喊道：“你吐出来，吐出来啊言然！”

　　言然不为所动，姚晴快要急哭了，终于在邢云的帮助下，终于让言然吐出来污水。

　　言然咳嗽几声又昏睡过去，姚晴到底是心安下来，亲吻了一下抱着他离开。

　　邢云和易淡跟了上来，姚晴也没理会，上了山把言然抱紧屋里烧柴取暖，替他换了一身赶干净暖和的袍子，用干帕子擦拭言然的湿发，忙上忙下，姚晴整个人都处于差点失去言然的后怕中。

　　邢云：“姚晴，那个……”

　　“滚！”

　　姚晴侧首：“不准再来，来一次，我杀一次。”

　　易淡挑眉笑道：“别生气嘛，我亲言然也是看他快死了，溺水嘛，除了这个方法我想不到其他方法了。”

　　姚晴：“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邢云握紧了拳道：“姚晴，我知道你不开心，言然受伤了我也很愧疚，答应你一定会把言然好好带回来的。”

　　姚晴冷道：“你并没有做到。”

　　邢云：“是，就是因为我没做到，所以我才要给你道歉。”

　　姚晴：“你们滚出去，就是给我最大的歉意了。”

　　看上去没有挽回的余地，易淡拉着邢云去门外守着，姚晴盯着言然，眼里的阴冷更突现，他眉头全是压制下的怒火，他不想对言然发火。

　　发觉言然有些发抖，姚晴钻进被窝里抱着他给言然取暖，姚晴想着，要是言然能一直安分下去待在他身边，这该有多好。

　　他实在受不了这担惊受怕，他受不了言然会随时离开他，而那些要带他离开的人或事物，都还滚远些。

　　……

　　半夜，屋子里点着灯，姚晴下床把柴火继续烧着，出了门去外面捡了一些柴火，回来点上整个屋子更是暖和起来。

　　姚晴坐在床边，言然面上仍旧苍白，身上的伤也因为水的浸泡而发烂发臭，许多伤口不能等着，只能过一会儿又要换一次纱布，免得感染。

　　换纱布时言然醒了，他看上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我怎么了？”

　　姚晴脸色不好看，回道：“我出门，撞见你们，你受伤溺水了，我带你回来了。”

　　言然回想片刻才反应过来，见姚晴脸色不好便伸手过去抓他的手，道：“你生气了？”

　　姚晴把手收回来：“你说呢？”

　　姚晴看上去不仅脸色不好，而且眉眼都是压制下的怒火，虽像是没事人一样回答，但看起来就是要爆发的前奏。

　　言然淡笑，把姚晴的手又抓住：“我其实还好，就是受了点小伤还摔水里去了……但是，邢云好像没了一条手臂。”

　　姚晴微挑眉，隐隐约约记得邢云的确是断了一只手，但是方才出门捡柴火时已经看见了守在外面的易淡给邢云治疗了，手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只不过，生命危险是不会有的。

　　姚晴把纱布缠好便给言然盖好被子，压了压道：“你放心好了，邢云死不了，易淡在外面帮他医治。”

　　言然点头：“他们在外面？”

　　姚晴侧头，头发遮住看不清，言然犹豫道：“外面冷，让他们进来吧。”

　　姚晴没说话，言然怎会不知姚晴心里想的，正要说话时被姚晴截了去：“你身上有伤就多休息，其他的别去想了。”

　　这句话看上去没问题，但言然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你答应过我给我机会的。”

　　姚晴蹙眉：“我也只答应给你一次机会。”

　　言然不解：“你，你什么意思？”

　　姚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从今天开始，我不允许你再离开我身旁半步，降妖除魔为世奉献这事，你就别想了。”

　　“你！”

　　言然想爬起来，无奈没力，急道：“你上次答应我，说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尝试，你都忘了？！”

　　姚晴看过去，眉眼的厉气越加严重，嘴角一扯便道：“因为你求我，所以我给你机会，但你没有好好保护到自己，这说明你也不适合做英雄。机会只有一次，你浪费了就没了，自然没有下一次机会。”

　　言然：“你又疯了吧！？”

　　姚晴冷笑，不以为然：“噢，是啊，的确疯了，你溺水不醒时，急得我以为自己差点疯了。”姚晴冷笑着看言然，嘴角若有若无的一丝诡异笑容，看起来让人莫名发怵。

　　“为了不让自己疯了，所以你也不要有危险，这样对你我都好。”

　　言然摇头，道：“实在不理解你，况且，我凭什么听你的。”

　　姚晴呵呵一笑：“你要不听我的，我就把你腿打断关在棺材里然后……”

　　“够了！”

　　言然打断，满脸震惊：“姚晴，我真的发觉，我越来越不懂你了……你简直变得可怕，变得不像从前。”

　　姚晴没答，熄灯离开，道：“你想多了，我还和曾经一样。”

　　这个话题姚晴不想再谈，而言然自然不会放过姚晴，他拉着要离开的姚晴摔在床上，姚晴吃痛爬起来要离开，可没想到言然抱紧了他，怎么也不放开。

　　姚晴蹙眉：“放开。”

　　言然：“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你这个样子我很担心。”

　　姚晴心烦，和言然在床上打了一翻，而言然受伤严重，几下就被挣脱开，姚晴下床时没注意，一脚踩空。而言然反应迅速，揽着姚晴的腰把姚晴捞上来。

　　这下，姚晴怎么逃都挣脱不开了，言然道：“你不开心，我看得出来，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你说出来。”

　　黑暗中，姚晴静静待着没答，抱了良久，言然安抚道：“你怕我受伤，我知道，但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姚晴依旧没答，只是附在言然胸口。

　　言然继续道：“你想保护我，不想让我受伤，这些我都明白，因为对你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我不能限制你自由，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我都帮你，但我也希望你对我也是这样的，我想和邢云他们出去降妖除魔，免不了受伤，避不开危险，但即使这样，你也不能困住我。”

　　言然叹道：“说实话，我完全可以不给你说这些，等哪天把你打晕自己跑了，人都让你找不到。但我不想这样，我也想得到你的支持和帮助，我不希望你在我身前阻拦我，而是在背后保护我我，这些，你懂不懂？”

　　说话间，不时传来呜咽声，眼泪汪汪，啪啦啪啦滴在言然身上。姚晴紧握言然的肩膀，隐忍着不满和脾气，化作眼泪发泄。

　　言然抬起他的头，抹开眼泪：“这么多年来，你一直用打断我腿杀了我困住我来威胁我，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很恐怖，很阴冷，很残忍，我不喜欢这样的你，都不是以前的小太阳了，不温暖了。

　　入夜后的天是冷的，等太阳再一次升起，又会温暖所有人。

　　姚晴无声哭泣着，通红的眼睛，不敢看言然。

　　言然一笑而之：“说到这里，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样？想要什么？”

　　黑暗中，仍旧只能听见姚晴的哭泣声，窗外的的月光透过糊纸水光一般印在两人身上，姚晴哭的不能自己，头发凌乱，眼睛通红，怎么看怎么可怜。

　　姚晴张口半天，道：“对不起。”

　　这一句道歉，算是说到言然心坎里去了，心里一软，吻在姚晴眼睛上，姚晴不适地眨了眨眼，道：“你想做什么……我也不阻拦了，你去吧。”

　　姚晴能退步这么多，自然还是有要求的，道：“但是，你真的不能再让我担惊受怕了，我真的禁受不起这种惊吓，看见你受伤溺水，脸色苍白，我真的好怕你回不来了。”说着眼泪又掉下来，砸在言然脸上。

　　“所以，保护好自己。”

　　这是姚晴能做出最大的让步，自然，言然做不到，就是被困在家和死亡两条路走。

　　言然一喜：“那就这么说定了，不反悔？”

　　姚晴犹豫道：“要是你哪天没能力去做，你也不准逞强。”

　　言然点头：“这是自然。”

　　说到这里，两人都做出了让步，姚晴好似没有话要说，只不过还是浑身发抖，不知道是不是难过过度导致的。

　　言然拦过，温声道：“还有想说的吗？”

　　姚晴看了他一眼，便很快移开眼：“要说的没有了，想说的……不敢说。”

　　言然：“威胁恐吓的话你随口一来，难道还有你不敢说的话？”

　　姚晴没说话，月色下，他皮肤很快红了起来，手指微微发颤，不停磨蹭言然肩膀上的衣料，正要翻身下床时被言然死死的拉着，几番拉扯，终于是把姚晴拉回床上。

　　“想说什么就说，别等到以后你又开始疯病发作了再解决。”

　　把姚晴拉回床上，明显感觉姚晴身子僵硬起来，他趴在言然身上简直如坐针毡，像是呼吸不畅一般喘气起来。言然不解，正要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时，趴在他身上姚晴便微微弯腿在言然大腿边蹭了蹭。

　　言然随之一僵，姚晴缓缓爬上来，把头凑近言然的脖子旁，亲吻他肩部，随后便是锁骨，手指轻轻挑开他的袍子，顺着开口滑了进去。

　　“姚晴……你。”

　　姚晴像是反应过来，他微微瞠目，抬头一看，见他眼眶通红，此时受惊吓一般看着言然，通红的脸，以及闪着泪光的瞳孔，像是在渴求什么。

　　姚晴侧头，静默片刻又抬起头来，鼓起勇气捧着言然的脸，终于说出一直想说而又不敢说的话。

　　“我想……想要你。”

　　……

　　姚晴说完话，没等言然回应便吻了上去，软软的，香香的，甜甜的，就像小时候学堂门口蹲着吃的甜糍粑，五文钱一个，而此时的‘甜糍粑’，却是无价之宝。

　　姚晴吻得极为深情，在言然唇上辗转舔舐，他想这样，想了很久，对言然的身体，迷恋到了一种极致，占有欲都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想要他，想要他，很想要。

　　姚晴一松开言然，正要扒开言然衣服时，言然却抓住了他的手。

　　姚晴一滞，低下头。

　　言然眼里没有震惊和不解，他沉吟片刻，叹道：“若是家主还在，看到这一幕，他一定会打死我赶我离开。”

　　姚晴没说话，似懂非懂地将言然的衣服合上，扯起一丝尴尬的笑容，道：“是……估计也会打死我。”

　　正要离开，言然抓住了他，一个翻身将姚晴压在床上道：“但还好，家主不在，这里，一直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没等姚晴反应过来，言然低头吻上去，抚摸他的身体，解开姚晴衣服，抬起姚晴的腿，做了一切顺理成章该做的事。

　　本这种事，两个男人就已经很奇怪了，但和言然做这种事，姚晴一点儿也不觉得怪异尴尬，甚至情到深处说几句肉麻话，也是不羞涩，言然温柔至极，想想姚晴也觉得好笑，就连这种事，言然都特别克制收敛。

　　快天亮时，太阳照进来，言然放过了满身紫痕的姚晴，也放过了一身伤病的自己，相拥而眠，直到中午十分。

　　……

　　起了床，姚晴便被言然拉住了，两个人在床上腻歪一会儿，便给昨夜折腾半夜的言然换药换纱布，这下身上本就化脓的伤口更是严重起来，道歉言然自然是听不进去的，只能出门去买新的纱布来的好。

　　这一出门，门外就两个各色面容的人，易淡黑着脸，看起来有些生气，邢云红着脸，看起来有些尴尬。

　　易淡：“你，你们做了什么？”

　　姚晴心情好，不想跟她计较，扯起一丝微笑便离开了。

　　几天下来，言然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易淡许是求而不得跑了，邢云没办法，尴尬也只能留在他们家，毕竟他和言然也是伙伴，后面还是要去办事的。

　　言然身体好了，便和邢云重回队伍降妖除魔，姚晴自己一天要不就出去玩，要不就打打小妖怪，更多的是在家等言然，偶尔下雨了，姚晴还会亲自下山接言然，没事和邢云扯皮打架，相处下来，貌似也不赖。

　　言然果然答应他，保护自己安全，尽量不让自己受伤，而他的确也做到了，每次回家都只是小伤，不影响。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言然和邢云的除妖抓鬼小分队日渐壮大，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名气也开始有升起的趋势，言然不止一次让姚晴也加入进来，只可惜姚晴除了对言然的事上心以外对别的事没兴趣，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本以为，就这样也不错，可是命运多舛这个词，几乎是贯穿姚晴的整个人生，每次在生活安稳快乐时，他就会插一脚，让你知道人生并没有那么好过。

　　一个小鬼头浑身伤痕地来报信，称言然在的那个小分队，去了血族的地盘，为了去救血族附近一个小国家被抓去当做血袋的普通人，当然，还有一些妖怪。

　　这本就危险，只可惜，拖后腿的蠢人就不该救，言然在那次救援行动中，被连累和小分队的人一同抓了进去，现在生死未卜。

　　血族本就性情古怪，被世间称一群臭蝙蝠，而血族家族庞大实力超群，就连那一个小侄子就够他们呛了，被说还是血族高层关押的事。

　　姚晴很急，因为这事，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除了杀之救出言然，谈判几乎是不可能的。

　　小鬼头和血族内部暗中勾结，姚晴悄悄进了一个关押点，一个偌大的石窟，挂着许多巨大的牢笼，里面关押着三到四人，求救呼叫，在强力下，都是无济于事。

　　姚晴穿着血族特有的黑色外袍，站在一边死死的盯着和邢云关在一起的言然，里面还有三个人，估计是小分队的人。

　　被关押的普通妖怪，痛骂小分队的无能，一些妖怪也在一旁附和。

　　“降什么妖抓什么鬼，本事都没有还怎么救我们出去！窝囊废！”

　　粗鄙之语不绝于耳，言然低着头没答，姚晴远远地在一边瞬间红了眼。

　　一些血族的小兵进来抽血，抓了一个普通人，而那个普通人死活叫骂：“妈的！都怪你们没本事，本来还可以多活几天的，现在好了，要提前死了。你们怎么不去死啊！！！”

　　周围的人激声抗议痛骂，纷纷扰扰的推拉，血族的人估计是想先把最强的杀之为快，放了手上痛骂的人，朝着言然在的牢笼走去。

　　小分队的其余三人一看就是新人，吓得屁滚尿流：“不要杀我们，要杀就杀他们两个，他们是领头人，先该杀了他们！”推脱责任，这是所有人在危机时刻都会做的事，只是言然没想到这么快。

　　邢云抓住言然，怒道：“你们这群杂碎！来救你们的时候求我们，救不了了就开始把我们当挡箭牌了，呗！没见过你们这般恶心的人！早知道就不该来救你们！一群忘恩负义的杂碎！”

　　他们本是鬼差，显出人形来做他们本不该做的事，可这些人以德报怨，忘恩负义，不愧是邢云嘴里的杂碎。

　　血族的人倒是把这一幕当做闹剧来观看，看看这令人恶心的场面，笑得出来的就只有他们了。

　　言然被拉了出来，邢云拖住他，一个回旋踢踢开拉言然的人，将言然推出牢笼，随后打破一个吼的最厉害的牢笼，抓出几个人摔向追赶而来的血族，朝言然吼道：“快走，答应过姚晴要好好保护你，快啊！”

　　言然愣神：“我怎么能……”

　　“你能！”

　　邢云打破了几个牢笼，一群人蜂拥而出慌乱逃窜，邢云被抓住咬了脖子，他朝言然招手：“快……快走啊。”

　　言然想去救邢云，姚晴趁乱一把抓住言然，看了一眼邢云便拖着他离开。

　　可走不了，即使走得了，也被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