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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豺狼虎豹何畏惧 ...

  •   天空是黑的,挂着一轮明月。

      冥界的囡都大街还是那么热闹,今天又不知道是那个地官回来,囡都大街又在打礼炮发礼花,热闹非凡。

      “回来了回来了!”

      囡都大街小巷都是一些小鬼拿着小烟花四处跑动,嘴里喊着回来了。

      “谁!今天不是那谁回来了吗!”

      “是啊!”

      “是他,鬼神破云!他回来了!”

      ……

      众鬼吵吵嚷嚷着,而风铃听了这就咂嘴了,他也是今天回来,却没鬼来迎接。

      曼殊抱着风铃从梨花山底下走上来,山底下的七丹看见了又说了几句,但眼神不好使便朝风铃问了抱着他的是谁。而孜仇这时又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在他师父耳边小声道:“师父,我看见了,是那次背回来的男人。”

      七丹一时没想起来:“男人?”

      ……

      风铃没有搭理,他今天尤其的累便躺在曼殊怀里半睡半醒着。

      正走到山顶上,还在盆里赤脚踩着洗衣服的佟靓一下就愣了,她看着风铃躺在曼殊怀里还以为风铃怎么了,急急慌慌就赤脚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大人这又是怎么了?”

      说着,佟靓忍不住哭起来,未免小题大做了。

      曼殊边走边道:“没事,累了。”

      佟靓微征,随后有点怒了,道:“大人不好好走路,躺着还以为出事了。”

      说着,或许还是衣服重要,把风铃甩给曼殊佟靓又去洗衣服去了。

      风铃听到了佟靓说的话,心里回应佟靓他下次一定会好好走路。

      被曼殊抱进了自己房间,风铃刚一沾床就头昏过去了。

      曼殊站在床边,好像看出来风铃心情不好,静默片刻道:“七哥哥,明日,是冥界的鬼灯节,听说要办上三天,不如明天,你陪我去永安看看鬼灯?”

      风铃心里难受,道:“累,明天我又事要做便不陪你了,你自己去吧。”

      曼殊:“那后天呢?”

      风铃:“看看吧,我累了,想睡了,你走吧,多谢了。”

      风铃话都说完了,曼殊自然不好再留下,到了别便离开了。

      这出了门便看见佟靓这次倒不是用脚踩衣服,她搭了一个小板凳坐在木盆旁边拿个棒槌敲打衣服,看她那气势,曼殊很担心她把衣服敲坏了。

      “你这么敲,衣服会破的。”

      佟靓或许是刚才太担心风铃了心里还上上下下不爽中,再加上面前这个人,把家里所有钱拿走了赔了,她把棒槌甩在木盆里也不顾及他面前的人是鬼帝曼殊便喊起来:“你有什么好的方法,你来!”

      曼殊微挑眉,对于女孩子莫名其妙来的怒火有些不解,他对洗衣服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自然没有,道:“你主子最近受伤厉害,有什么事就劝他别出去修养几天。还有,我方才发现他心气浮躁,你给他煮一万绿豆汤凉了让他喝下。”

      佟靓白了一眼曼殊,继续拿起棒槌洗衣服,道:“我凭什么听你的,我又不是你鬼差干嘛听你的。”

      曼殊幽幽道:“若不是你对邪曲衷心,我也不会使唤你来做。”

      这话虽然……但佟靓听着还挺舒服,道:“我知道了。”

      说着,佟靓又开始砸衣服。

      曼殊看着那可怜的衣服摇了摇头。

      ……

      风铃睡了一会儿却极不安稳,他喘气十分粗,像是快呼吸不过来,随即,他开始流泪,开始呜咽。

      半梦半醒中,好像烧起来了。

      在梦中,风铃拖着残缺的身子奔跑在燃烧的树林里,他身上没有一块儿皮肤是好的,左眼不知道是谁挖了还在流血,遍体鳞伤狼狈不堪。

      天边黄昏时刻,火烧云不仅烧了树林,也烧了风铃残缺不全的心。

      他奔跑在树林里,像是疯了一样。

      风铃身后追着几头豺狼虎豹,还有鬣狗和蟒蛇,那些东西追赶着他,风铃害怕又着急,一边流泪一边着急在大火燃烧的树林里狂奔,天边的火烧云快要消失不见,入夜后又将是一场噩梦。

      猩红色,是恐惧,是无助,是祈求,是悲哀,更是无能。

      ……

      风铃狂奔着,恐惧喊不出来,他的喉咙被割断,鲜血止不住的流,像一个小野兽一般呜咽着却流下更多的血。耳边是刺耳难听的哭声,与其说哭声倒不如说是喊叫,像一个古老的钟生锈了而在发出声音似得难听。

      哭声不绝于耳,环绕在风铃各个角落,这哭声是恐惧,他极力想逃避,而后方追着的豺狼虎豹不停地追着,它们眼里的猩红色,也是风铃的恐惧。

      很累,风铃想停下,他想一死了之落于豺狼腹中,可即使他这么想,他依旧逃命似得狂奔着,为了躲开那些猩红色,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按照自己的心死了就好,他只知道自己至少现在还不能死,就算死,他也要找个干净一点儿的稻草屋死去。

      而身后的猩红色盯着他的死法不是解脱,是恐惧,更是无能。

      风铃跑着,他听到了有人在嘲笑他,看到有人朝他吐口水,有人用冷漠的眼神给了他一个馒头,有人同情心大发把剩饭丢给了他,有人说他什么都不配,留在他身边的总有一天会离他而去。

      风铃狂奔到一座山崖,那座山崖下的是大火燃烧的尸骨,前无逃路,后无退路,他傻愣愣地盯着山崖下那万骨堆积如山的火海,眼泪被热气烧干,或许下一个,里面会有他。

      火海是红色的,更是猩红色的,还是恐惧,恐惧无时无刻在他身边折磨他,使他痛苦不堪,他身后的豺狼虎豹追了上来,用猩红色的瞳孔盯着风铃,像是伺机逮捕猎物的模样慢慢靠近悬崖边的风铃。

      ……

      风铃喘息着,嘶吼着,痛苦着,发泄着,哭着……

      渐渐的,他微微倾身掉下,而忽然后面有个人抓着他,看不见是谁,那个人不说话,随后,来了更多的人拉着他,他摇头晃脑祈求解脱,而那些人不肯依旧拉着他将他从山崖边拉上来。

      风铃被救上来,可那些人消失不在,山崖依旧是那些豺狼虎豹虎视眈眈盯着他,他痛苦的嚎叫,像一头野兽反复多次跳下山崖,而总有那么几个人会把他拉上来,看不清那些人是谁,他们也是恐怖的猩红色,亦是希望的颜色。

      风铃累了,他躺在山崖边看着那些豺狼虎豹盯着他,他只希望能有谁帮他一箭射穿那些豺狼虎豹,他实在动不了了,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流失。

      那些哭声和嚎叫不绝于耳,一阵疼痛拍打风铃的后脑勺,风铃爬起来忍不住的呕吐,他看到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全是一些尸体,全是残肢断脚,不知道是谁的手指头,也不知道是谁的头发和眼珠,还有一些杂草和黑色的水。

      风铃呕吐不止,边哭边吐,一边还要看着那些豺狼虎豹。

      吐完,风铃痛苦地捂着脸又发出那难听刺耳的哭叫,摇头晃脑以头抢地。

      忽然,有人拍打着他的背,像是安抚一般顺了顺他的背:“乖,再坚持一会儿,哪怕为了我。”

      风铃镇住,他摇头痛哭,他想说他坚持不住了,可划破的喉咙让他喊不出声音,只有呜咽表达他的痛苦。

      那个人还是顺着他的背:“乖,再坚持下去,一定可以的。”

      说着,背后的人消失,那个人风铃他看见了,依旧猩红色。

      风铃哭了许久,他摇摇晃晃神色崩溃爬起来,看了看山崖下的火海,再看了看一遍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风铃眼中本有的金色瞳孔不在,在的只有猩红色……

      风铃摇头,或许,他还可以在坚持一会儿,哪怕一会儿也都没问题!

      风铃喉中爆发出一声嚎叫流出更多的血,他向那些豺狼虎豹奔去,那些豺狼虎豹也站起身应对风铃,风铃此去不知凶险,他只知道,他或许,还可以再坚持一会儿。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风铃从梦中惊醒,一个猛的挺身坐起来,他终于能用自己的声音喊出来。他身上湿汗连连,眼珠里全是血丝和泪水。

      傻了一会儿,风铃更是眼泪流个不停,风铃没有哭喊,没有嚎叫,只有流泪。

      “佟靓……”

      没有人,不在。

      “佟靓。”

      佟靓不在。

      风铃愣了一会儿,在床榻上静默许久才抱着被褥跑进了暗道里关上门,风铃缩着身子躺在地上盖好被褥,随后,他又不安地把供桌上的牌子拿下来抱在怀里睡过去,身子渐渐不再颤抖,眼泪也停下。

      痛苦和恐惧虽然依然会在,但他依旧能再坚持下去,今天他也赢了。

      ……

      佟靓从外面回家,熬了绿豆汤放在一边让它凉快,去了风铃房门外:“大人醒了吗?我熬了绿豆汤,喝一些再睡吧。”

      无人应答,佟靓叫了几声不见回应便着急起来,推开门没有见到人,一想到方才大人回来时累的躺着了,佟靓一时慌张起来。她赶紧跑去暗道外想打开门却打不开,这下佟靓才明白暗道从里面锁住了。

      佟靓带着哭腔道:“大人……你是不是不舒服,佟靓在这里呢。”

      依旧没人应答,佟靓忍不住哭出来,可还是克制自己好好说话,道:“大人,我熬了绿豆汤,你……要不要出来喝一碗再睡?我……大人是不是不舒服?我做了素菜,吃点儿吧。”

      还是无人应答。

      佟靓抹开眼泪,道:“大人,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还是无人应答,佟靓顺着门坐下来,他以为大人这近几周好很多了,可没想到还是这样。

      佟靓抱着膝盖小声哭着,哭累了靠着暗门也睡过去了。

      ……

      风铃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的,他睡得安稳,起来便将牌子放回原位。

      被褥放在地上已经脏了,衣服也有些脏了,从暗道里拿出一件全新又干净的衣服,还是那件金色的华服,一模一样的金色。

      穿好后,风铃在原地站着静默许久,最后拍了拍脸整理好心情打开暗道门。

      还没喊人那倚靠在门边的佟靓便躺下来,风铃急忙接住她,道:“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还睡这里?”

      佟靓悠悠转醒,看见风铃还好好的抱着她,她忍不住红了眼抱紧风铃。风铃也抱紧佟靓不说话,而佟靓倒是越发女孩子气开始小声哭起来,道:“大人……你吓死我了,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佟靓吧,一直是很清冷的女孩子,话也不是很多,经常画画是风铃对她的印象,但毕竟是女孩子,有时候受委屈了也像个孩子一样哭个不停,所以,他风铃怎么舍得抛下一切离开她呢。

      风铃坐在旁边抱着佟靓,不时顺着她的头发安慰道:“我好着呢你担心什么,我也没死你哭什么,傻姑娘。”

      佟靓摇头没再说什么,风铃也不说话了,把佟靓安抚一阵终于是不哭了。

      哭够了,风铃出去喝了一碗绿豆汤果然心情都好很多,而佟靓估计今天心情也不好,风铃喝的不多,她倒是咕噜咕噜喝了几碗。

      在家里休息一阵,佟靓又开始画画去了,她画画一向在外间也就是风铃常用办公的桌子上,只不过可能顾及风铃要办事,她问:“大人,你今天还有事要办吗?”

      风铃摆手随她去了,佟靓也是二话不说坐在风铃常坐的椅子上画画。风铃去把碗洗了出来就拉了一个椅子坐在佟靓对面看书,实则也没看进去,倒是想别的东西去了。

      佟靓也不知道画了个什么东西,桌边放着一壶酒,风铃:“佟靓,这酒?”

      佟靓头也不抬:“鬼帝曼殊带大人回来时一并带回来的,他放桌上了我就没再移动。”

      风铃这下了解了,这是昨日骗曼殊去北海而买来的酒。

      风铃看着这酒壶,想起了什么便提着酒壶出门。佟靓喊道:“大人你去哪儿?”佟靓一想到大人方才做了噩梦就不准他出去了,出门这么久现在应该好好修养。

      风铃甩了甩酒壶:“楼下。”

      这个楼下自然是梨花山底的邻居鬼花七丹家,风铃下了山就往七丹家走。

      七丹还是老样子,一边喝酒吃花生一边使唤他的小徒弟孜仇干这干那。他看见风铃过来便熟练将小桌对面收拾干净,笑道:“事忙完了邪曲大人?最近挺累的吧”

      风铃坐下:“累。”

      七丹笑笑:“你这次出门我算了时间,好像也就十天左右吧。”

      十天……

      风铃把酒壶放上来,道:“这是我去北海时托朋友买的,你一向善酿酒,你来尝尝这味道如何?”

      七丹:“北海?是人间那的无人区对吧,我去过,还挺好看的。”

      风铃点头:“风景不错。”

      七丹开了酒壶给风铃倒上一杯再给自己倒上,喝下砸吧砸吧嘴看似有很多想说的。风铃也喝下,发觉这酒有些发苦,风铃摇头道:“闻起来挺香的,怎么味道就有些发苦啊。”

      七丹一脸不解,道:“苦吗?我还觉得发甜了呢。”

      甜?

      七丹:“这酒估计是用糯米酿造的,发酵了味道自然不错,但我感觉好像加了糖,太甜了。”

      酒还能加糖吗……

      风铃蹙眉,把剩下的酒喝药,可喝完了也没感觉有什么甜味儿,这一时风铃疑惑自己失去味觉了吗?但如果自己失去味觉了,那为什么自己还尝出了苦味呢……

      风铃放下酒杯:“不好喝。”

      七丹:“我也觉得不好喝,太甜了,还不如我酿造的酒呢。”

      说起来七丹开始洋洋得意起来,风铃道:“你最近又酿了什么酒?”

      七丹忽然笑起来,道:“我最近,发明了一种新的酿酒方式,就是把酒和茶混在一起,以一比一比例调,味道那真叫一个不错啊。”

      风铃想了一下,把酒和茶混在一起就忍不住恶心,道:“你这都发明的什么,我听着怪恶心的。”

      七丹不服:“大人哪里的话,行,大人不信改明儿我把酒酿出来送你一壶去,不收钱免费。反正这种酒酿造时间不需要太长,估计很快就可以给大人送过去了。”

      风铃笑笑:“行,我等着。”

      七丹嘿嘿一笑,问道:“唉邪曲大人,前些天和昨天与你一同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风铃一时没听清:“你说什么?”

      七丹道:“大人可别装傻,前些天你背他回来的,昨天他抱你回来的,我虽然眼睛不好使但是我徒弟好使,他什么都看见了。”

      这下风铃倒是明白了,他看向那个挖土的小徒弟,悠悠道:“你家小徒弟,眼睛真好使。”说着,那挖土的孜仇浑身一抖,几下挖完土就跑到另一边挖土去了。

      风铃一笑而之,想到昨夜是曼殊送他回来的,但是估计回去了不在,也没想到是自己下了逐客令把人赶走的。

      只不过,这几天倒是多劳烦他了。

      七丹追问:“邪曲大人说说呗,那人是谁啊?”

      风铃躺下笑道:“朋友,一个朋友。”

      七丹挑眉:“是,认真的那种朋友,还是嘴上说说的朋友?”

      风铃:“朋友,真朋友。”

      七丹忽然一脸欣慰,道:“真好,没想到邪曲大人也会交朋友了,这样也好,有了朋友在身边,以后的日子会走的更顺更开心的。”

      风铃:“说的我不交朋友一样。”

      七丹啧啧道:“大人你才来哪儿会可是一句话都不说的,送酒也不要,足不出户,我们今天能这样,也是一种进步嘛。”

      风铃一笑而之:“嗯。”

      风铃好像也开始有个习惯了,那就是几句话说完就是一‘嗯’。其实,这种表现,是不想说下去的表现,一种结束话题的表现,所以,曼殊和他说话时就是这样的心态吗……

      风铃躺在竹席上小睡了一会儿便起身回去了,七丹:“大人,你酒不要了?”

      反正不好喝,风铃:“送你了。”

      风铃回了山顶,佟靓没再画画了,他架着竹竿像是要晒衣服,风铃过去帮忙,好一阵才干完。随后,佟靓又去忙了,她拿着钉子和榔头去了竹木房后边,风铃没事也跟着去了。

      或许是竹木房太久了,开始有的地方裂开了,佟靓拿着一个榔头钉子。风铃蹙眉,赶紧把榔头拿过道:“这种事找人来做就好了,你一个姑娘能有什么力气,小心别把手砸到了。”

      佟靓:“找人要钱的。”

      风铃:“那点儿钱家里面又不是没有。”

      佟靓:“家里……快没钱了。”

      这么一说风铃倒是想起来把钱全陪了曼殊的事了,一脸无奈看着佟靓,佟靓也看着风铃,风铃:“我,我来吧。”

      佟靓忍不住一笑:“算了大人,这种事我保证你一定没做过,还是我来吧,小心把手砸伤了。”

      风铃躲开佟靓伸来的手把佟靓招呼到一边儿去,看着钉子就堵上男人的尊严举起榔头用力一砸!

      ……

      很好,流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恢复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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