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绿之夏》昨夜南星

5、第五章

　　“喵~”
　　一道白色的倩影挤开那道小小的缝，碧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虞和欢忽地攥紧了手里的香烟盒子，抬起另一只手推开了书房的门。

　　怎么会有人把灰色毛衣穿得这么好看？
　　看见埋首在书桌前的男人的第一眼，忽然又浮现了早上他衣衫半开的模样，接着脑子里就蹦出了这个问题。

　　她猛地晃了晃头，美色误人，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颜控？算了。
　　声控？算了。
　　灵魂控？对对对，还是灵魂控好。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她当机立断，看着男人，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笑容得体而又大方，温声道：“徐叔叔。”
　　一声清脆利落的称呼落下，她刻意睁大的眼睛清楚地看到男人手中的钢笔忽然顿了一下。虽然看不清他在纸上写什么，不过她还是能感觉到顿住的那一瞬间，墨水在纸上，在他停住的那一比划上，渐渐地晕染出了一朵墨色的花纹。
　　就像，她练书法不专心时，墨汁顺着毛笔尖滴落在宣纸上，晕染出的花纹。

　　PlanA，第一步，成功。
　　虞和欢忍不住勾了勾唇，右侧嘴角微微浮出一个浅浅的小梨涡，嵌着一颗小小的淡痣。
　　很浅，很小，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喵~”那只猫在她脚边转悠着，昂着头，一脸高傲。
　　她低下头看了它一眼，只一眼，立马收回了视线。
　　她对猫的研究不多，仅限于在看到猫的瞬间可以清楚地知道——噢，这是一只猫，一只白色的猫。
　　仅此而已。

　　但是，这只猫，偏偏那么巧，前几天和黎鲤聊天聊到猫的时候被她强烈安利了，聊天记录里，猫的照片占据了那天所有记录的百分之九十。

　　布偶猫，又称布拉多尔，也叫仙女猫。
　　美丽优雅是它们的代名词，温顺好静对人友善是它们的个性。

　　“布偶猫超级超级乖顺，个性就和狗狗一样，特别粘人。”
　　关于猫的最后一条记录。

　　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动心了。
　　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在生日时候许一个养猫的愿望了。
　　真的只是差那么一点点。
　　直到见到“仙女猫”本尊。

　　停顿了片刻的笔尖又开始在纸上跃动。虞和欢回过神，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移到身前，交叉着，右手刚好挡住了左手手心捏着的香烟盒子。

　　“徐叔叔，”她再一次开口叫他，声音较之前还要响亮清脆，“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您工作。”
　　不好意思吗？
　　不，一丁点抱歉的感觉都没有。

　　“但是，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当面问您，所以，”
　　她说话的声音顿住，等着他给她一个回应，一个让她可以顺利说下去的回应。

　　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开口，握着笔的右手一直在纸上“唰唰唰”地写着什么，似乎很重要，也很紧迫。
　　这期间，连个眼神也没给她。

　　她咽了咽口水，看着从她脚边慢慢往屋内走去的猫，一个跃身，跳到了书桌上。
　　他抬了一下眼皮子，密长的眼睫微动，她所期待的一个动作，给了那只猫。
　　猫，在他手边不远的地方窝下，安安静静的，很乖顺。
　　一点也不像刚刚看见她时的模样。
　　那双碧蓝的眼眸又朝着她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虞和欢别开眼，视线只落在他身上。
　　她抬起双臂环着胸，往门边挪了挪身子，胳膊碰到门框的时候停下，微微转个身，背倚在门框上，双腿交叠，右腿搭在左腿前面。

　　“其实，问您这个问题我真的挺不好意思的。”她开始自顾自说话，反正他也没想搭理她。
　　她说着，一侧嘴角勾了勾，捏着烟盒子的手从臂膀中抽出，摊开手心，低下头看着被她手心的薄汗微微浸湿了的香烟盒子，纸盒子上泛起了点点水渍。
　　“您会抽烟吗？” 她把玩起手里的烟盒子，问完之后又立马接下去，“我十六岁就会了，”
　　说罢，她抬起头，意料之中的，他还是没有搭理她，以及吝啬的，连个眼神也没给她。

　　“我有烟瘾，这会儿想抽烟了，又怕您不同意我在您家抽，所以才冒昧来打扰您。”
　　“可以吗？”
　　沉默，依旧是沉默。
　　拳头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白用功。
　　一不做二不休，她打开烟盒子，从里面抽出一根烟。
　　嗯？绿白色的细长条？跟平时爸爸抽的烟不一样啊！

　　虽然没抽过烟，但是装模作样谁不会。
　　她右手食指中指夹着绿色的烟嘴，左手拿着烟盒，烟凑到嘴边的刹那，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点火。
　　是根本忘记买打火机了。
　　当时，只是想做做样子而已。
　　现在……

　　虞和欢直起身子将那根烟收进手心，抿了抿唇，抬步往里走，瞬间，原本安安静静窝在那的猫立马站了起来，一脸警觉地盯着她看。
　　她真的长得这么惹猫嫌吗？

　　以前，不对，一直以来，大家都说她长了一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狗见狗喜欢的长相来着。
　　对哦，只说了狗喜欢，没说猫。
　　难怪了，没猫缘。

　　她在离书桌一步的距离外站定，夹着香烟的右手垂在身侧，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有火吗？我好像把打火机落在自己家里了。”
　　她开口，声音比之前轻了许多，气势不知怎么地就渐渐弱了下去。
　　“嗯。”

　　终于，有反应了。
　　但是，这回答，出乎意料。

　　徐景祯放下笔，伸手打开右手边的第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新的银色打火机，放在一摞文件上，然后把抽屉关了回去。
　　动作不急不缓，一气呵成。

　　虽然还是没有抬眼皮子看她，不过她知足了。
　　知足？她在知足什么？
　　剧情的发展完全没有按着她预想的那样啊！

　　虞和欢看着打火机摆放的位置，尴尬，她这个位置伸手根本够不着，除非半个身子前倾。
　　不过，这姿势，她脑补了一下，太奇怪了。
　　她往前稍稍挪了一步，伸手，手指顺利碰到了文件上面的打火机，银色金属质感的外壳，指尖碰上的瞬间，有些冰。她慢慢收紧手，准备拿起的瞬间，一只白皙，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肌肤相触的部位，很暖，暖得有些灼肤。

　　她震惊地抬眼去看这只手的主人，恰巧，他也抬眼看了过来。
　　相视的瞬间，时间刚刚好。

　　真的，真的，真的很好看！
　　满分是十分的话，她会毫不犹疑给九点九分，还有零点一分保留着，怕他骄傲。
　　诶诶诶！想什么呢？现在是该犯花痴的时候吗？
　　思绪越飘越远，完全不受她控制，只有胸口那不断加速跳动，仿佛下一秒就会跳出喉咙口的的心脏在提醒着她——
　　快！点！干！正！事！

　　“这一款烟，”
　　她不知道自己保持那个姿势保持了多久，听到他声音响起的时候，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她一直伸在那的胳膊都快要痉挛了。

　　徐景祯看了眼她垂在身侧那只手拿着的烟盒子，有些皱，却不难看出是刚刚拆封不久的新烟。他转回视线看着愣在那的人，唇角微微一动，“不适合冬天抽，薄荷味太重。”
　　他似乎笑了，动作太快，快到让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虞和欢回过神，眼睛再一次对上他的眼睛，黑曜石般的瞳孔，映着书房的光，异常清亮。
　　刚刚的确是笑了，这会儿，眼睛还漾着水光呢，像装着一整片的星辰。

　　她收紧了手上的烟盒子，左手不自觉地往身后挪动，别开眼，说：“我就喜欢薄荷味重的烟，越重约好！这一款是我的最爱。”
　　音量有些高，似乎这样才能体现出她的气势来。
　　“我把打火机拿走了，待会儿再还给您。”
　　说罢，便准备拿东西走人，结果，右手一动，才发现，他的手依旧扣着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她忽地就红了脸。
　　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抱歉，”徐景祯看着小姑娘微红的脸颊，收回手，顺便将她轻轻捏住的打火机也一并拿了回来，“我看错了，这款烟是女士烟，薄荷味很淡，很适合冬天抽。”

　　“嗡”的一声，脑仁瞬间炸了。
　　虞和欢瞪大了眼睛看他，原来……原来，他一早就看出来了。

　　planA？亏她在回来的路上还绞尽脑汁想了那么久，他一个套就把她这个世纪大蠢蛋给套进去了。
　　蠢死她算了！

　　“明天，”徐景祯放在桌上的手轻轻叩着桌面，视线一直固定在小姑娘越来越红还蕴着一丝怒气的小脸上，“早点起床，跟我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