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汽水》琛岛幽蓝

8、第八章

　　8、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吵架的那天晚上，守祎给葵七发了告白求交往的短信，第二天早上葵七就回复他了，没说太多，只是说暂且试试看。但由于第二天上午两人都要拍戏，所以基本上都是在谈工作、对戏，对于个人私事没什么机会说。
　　中午吃完饭以后，守祎在休息室里休息，梁木之照例给他端了中药过来，他那会儿正在玩手机，听到梁木之叫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冷淡，没有任何的情绪，“把它倒了。”
　　“啊？”梁木之愣了一下，有些吃惊地微张大嘴巴，守祎这话说得太突然了，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而且以前也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每一次守祎都是乖乖喝药的，“可、可这是安神养身的药……祎哥你每天工作那么忙，现在身体又不一般……”兴许是很久没有见到这个样子的守祎的缘故，梁木之说话声音都有些低，措辞也很小心翼翼，生怕触及到守祎，导致他发火。
　　“我已经喝得够久了吧？五个月了吧，嗯？再说这又不是安胎药，都这个月份了，也该稳定了停了吧？”守祎的目光从手机上离开，落在梁木之身上，冰冰冷冷的。“哦，好。”梁木之再没多说，随口应了一声，转身就准备往卫生间里走。
　　“等一下。”守祎把手机扔到身下沙发的空余处，又掀开薄毯坐起来，梁木之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下意识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别处，过来扶他，也正是因为如此，梁木之这会儿站的角度，完全可以看得见他腹部的微隆，“待会儿沈止怿要是送东西过来，你也别收了。等下午收工了，我要去买戒指。”
　　“知道了。”因为是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梁木之其实还是有很多疑问的，但是她也不可能去问守祎，因此也只能是答应下来。
　　“还有，”守祎拉下梁木之扶着他的手，人似乎是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手按在肚子上，慢慢缓下一口气来，才又接着道，“把束腹带给我拿过来。”“……在家里，我没有带到片场来。”梁木之犹豫了几秒，又劝道，“祎哥，你现在这样……用束腹带，不合适。还是别用了吧。”
　　“没带你就不会回去拿吗！今天下午收工之前，我必须要看到它！”守祎这会儿格外地烦躁，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我告诉你梁木之，别以为你在我身边待了几年，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给你发工资的人是我，不是他沈止怿，你最好别什么事都站在他那边！自己几斤几两，我奉劝你掂量清楚。另外，这件事情你要是敢透露出去半分，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梁木之心下无奈，但也没再说什么话，点了一个头就算作听见。
　　“出去。”守祎侧身而坐，再也不看她一眼。她把药倒在卫生间以后，就出去了。
　　等到她一走，守祎就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的□□了，腹部的动静一直是有增无减。他的整个身体几乎可以说是瘫软在沙发上，也压抑着自己，努力克制着自己想去触碰安抚的举动，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头。疼得厉害的时候，他甚至开始捶打身下的沙发，用劲之大，沙发都陷下去了，还出现了几个拳印，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碰过自己的肚子。

　　下午守祎开工那会儿，梁木之回了自己家一趟，去拿之前守祎让她买的束腹带。
　　回来的时候，接到了沈止怿的电话。原来是沈止怿已经过来片场这边了，现在在片场附近，有东西要托她转交，她本来是想在电话里面直接和沈止怿说清楚的，但转念一想，这样无疑是在浪费时间，所以就应了下来，过去找沈止怿了。

　　沈止怿在车里等梁木之，看见她过来，招呼她上车，并且让她在副驾驶座上坐下来。
　　“止怿哥。”梁木之坐下来以后，手里原本提着的袋子也顺势抱在了怀里，随后又习惯性地跟沈止怿打了一声招呼。她跟沈止怿其实也只是在，沈止怿做了守祎的经纪人以后，才算是真正地打过照面，彼此之间还算不上熟悉，仍有些生疏。
　　“吃饭了吗？”沈止怿递给梁木之一瓶矿泉水，同时还有一些零食和特产，他也一起递了过去，“过几天我要走，麻烦你多照顾守祎一些。辛苦了。”“啊……我吃过饭了。”梁木之条件反射般地想拒绝，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止怿哥，我本来就是祎哥的助理，拿钱办事，很正常的。你不用这样的。”
　　“拿着吧，这些都是我家乡那边的特产。”沈止怿笑笑，“守祎他现在这身体情况，你也看到了，许多方面还要更加麻烦一些，会很辛苦。”梁木之见推辞不了，只好接下：“谢谢止怿哥。”
　　“没事，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如果守祎不方便，你直接联系他的主治医生就好。医生的联系方式，我刚才已经发你微信上了。”沈止怿口气很温和。
　　梁木之想起刚才在休息室里，守祎不同于往常的烦躁，再一看沈止怿的温和，心下有些微叹，到底是互补的性格，这也难怪，七年前他们两个人会合拍一部耽美作品。
　　根本就是本色出演嘛。
　　她还挺喜欢的，只可惜再也没有下文了。

　　“止怿哥，我想问一些问题，是关于你跟祎哥的。可以问吗？”梁木之端正了一下坐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
　　沈止怿和守祎这对CP，当年还是很火的，她也有追过一段时间，没有后续了她还觉得挺惋惜的，也有很多问题想要知道答案。如今另一个当事人就坐在她的身旁，而且又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说是很好的机会了。
　　“没关系，你问。”沈止怿淡淡道。
　　既然梁木之是守祎的助理，那么，只要不触及到底线，有的问题还是可以回答的。
　　“七年前的那部电影，为什么之后没有后续了？”这是梁木之最想知道的答案。“七年前？”沈止怿微微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会儿，回忆在刹那间铺天盖地般地袭来，触动他的心房，没忍住低头勾唇而笑了一下，“你是说我跟守祎一同出演的那部耽美电影吗？”
　　“对啊。”梁木之一聊起自己喜欢的话题，立刻打开了话匣子，“止怿哥你是不知道，当年那电影有多火。虽然两个男主角之间比较虐，也比较狗血，但是还是有甜的地方。电影完了以后我们都以为会有第二部，结果都七年了，什么都没有。真的再也没有了吗？”
　　“那不过就是踏入这个圈子的第一步罢了。当年不是一直有种说法吗，出演同性作品的都是直的，所以在宣传方面，很多人做的都是那些同志无法光明正大做的事情。但是现在好很多了。况且也只是营业cp，戏终了，人也散了。”沈止怿语气平淡，听不出来有什么感情色彩，但是从言辞间，梁木之却仿佛嗅到了伤感苦涩的味道，“不会再有第二部了。”
　　“等等，”梁木之敏锐地抓到了关键词，“你的意思是说，你和祎哥都是直的？可你们现在……”“意外而已。”沈止怿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很快解释道，“木之，你应该也看到了。就这几个月下来，他对于这个孩子是有多不喜欢，对我，也很冷淡。确实是意外，意外有了孩子，又打不掉，只得生下来。”
　　梁木之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守祎打过来的，应该是收工了，没找到她人，催她回去，慌忙接了，匆匆说了几句，就又挂断了电话。

　　“守祎找你？”见挂了电话后她神情有些犹豫，沈止怿先打破了沉默。
　　“对。”她略微不安地抱紧怀里的袋子，“止怿哥，我得先走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聊吧。谢谢你送的零食和特产。”她又冲沈止怿扬起一抹笑脸来。“我送你回去吧。在片场吗？”沈止怿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发动车。“别，不用了止怿哥，又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好啦。”她匆忙撂下几句话，就下了车，“你开车注意安全。再见。”不等沈止怿回复，她就转身匆匆跑走了。

　　守祎确实已经收工了，衣服已经换了，妆也卸了，这会儿正坐在休息室里，面色阴冷地等着梁木之回来。
　　梁木之推门进来的时候，守祎一眼就看见了她怀里抱的东西，也认出来是沈止怿家乡那边的特产，脸色立刻变了一变：“什么东西？”“我怕祎哥你会饿，所以从家里拿了些吃的过来。”想起守祎之前的嘱咐，她还是撒了谎。
　　不过守祎也没打算深究，朝她伸出手：“东西给我。”
　　她在怀里东西中翻了翻，最终把装着束腹带的袋子递了过去。守祎一把抢过，转身就进了卫生间。
　　等到他再出来，时间已经过了十多分钟，而且他的面色也更加地苍白了。

　　“走，去买戒指。”守祎强迫自己忽略掉腹部的隐隐作痛，随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在身上，又把手机钱包等物品拿好，放到梁木之手上。
　　梁木之心里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也没有说出来，而是跟上了守祎的脚步，随他一起离开了片场。

　　在看到守祎发的微信朋友圈的时候，沈止怿才刚和兰岚吃完饭，结了账走出店门口。
　　“怎么了？”兰岚走在他的身侧，看他脸色不太对，不免得担心地问道，“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吧？”“没事。”他拧着眉头认真地看了看手机上的内容，内心十分复杂，拿着手机的手也开始不由自主地紧攥住手机，最终还是深呼吸一两口气，收起了手机，“你待会儿有事吗？”
　　兰岚摇头。
　　“走，我们去玩。”沈止怿笑，“好多年，没有放肆地玩过了。”

　　两个大男人，在远离学生时代多年以后，也是难得地有机会聚在一起，所以就尽情地玩了一下午。说是玩，也就真的只是玩而已。在玩了大多数成年人都会玩的项目以后，他们去了游乐园。晚上还去吃了宵夜、唱了歌、喝了酒。
　　兰岚跟沈止怿认识多年，自然是了解他的脾性的，看见他今天下午这么反常，心里猜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而且还与守祎有关，无奈至极。兰岚知道自己劝说无用，所以索性陪着沈止怿放松心情。
　　喝酒这种事情兰岚其实是拒绝的，也因为沈止怿生病的关系，他也不想沈止怿喝，但沈止怿心情不好，他也没有多劝。只是这样一来，原本没有喝多少酒的沈止怿，到了最后，竟然喝醉了。

　　兰岚把沈止怿送回了家，又把人放在沙发上，脱去外套，盖好薄毯，自己则找去厨房，看看能不能给沈止怿弄蜂蜜水喝。
　　在等水开的过程中，兰岚仔细地留意了一下周围的事物。厨房里面显然是有生火做饭的气息的，而且流理台周围的边角都已经被尽数包了起来。
　　看到这些，兰岚不由得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沈止怿对守祎这般好，然而人守祎根本不领情。

　　兑好蜂蜜水，拿了吸管，再回到客厅，兰岚先把杯子放到了茶几上，又转身去把沈止怿扶起来坐着。沈止怿坐在沙发上，半弯着身体，手支在膝盖上，头也微微地低着，有些疲倦地揉着自己的眉心和太阳穴。
　　“蜂蜜水。”把薄毯在沈止怿腿上搭好以后，又把杯子塞到人手上，“家里有水果吧？我去给你切点水果。”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兰岚又转身折进了厨房。
　　沈止怿才刚喝了几口蜂蜜水，就听到门口那儿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兰岚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好和刚换好鞋正往客厅里走的守祎对上。

　　守祎不认识兰岚，见到兰岚在他家里皱了皱眉，但是什么也没问，视线在沈止怿和兰岚身上来来回回地转，又闻到空气里浓烈的酒味，冷笑一声，道，“动静小声点，不要把地毯弄脏了。”
　　气得兰岚差点把手里切好的水果糊他一脸。
　　在经过客厅的时候，守祎侧头看了沈止怿一眼，后者仍只沉默地喝着蜂蜜水。

　　“……什么人啊他。”兰岚把水果放到茶几上，听到楼上传来的关门声响，没好气地道。“他就这样。”沈止怿笑笑，“兰岚，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我没事了，待会儿收拾收拾就睡觉了。”“行，那我先走了。”兰岚也没多说，“后面要是需要帮忙，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吧。”

　　第二天上午，关于沈止怿的一条新闻刷遍了整个微博和各大娱乐新闻网站头条。
　　沈止怿现在严格来讲只是幕后的工作人员，出现在公众视线内的次数极少，现在也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是守祎的经纪人。不过当年他还是很火的，这些年虽然新闻消息甚少，但也还是有人在关注着。
　　标题写的是“沈止怿车内密会神秘女子”，出来的是图片，不甚清晰，但还是看得清楚男性是沈止怿，至于女子，暂时身份不明。
　　守祎早上起床的时候就看见了。
　　他下意识地想去问沈止怿是什么意思，明明都不在台前了，为什么还会有人跟拍。可转念一想，当初他们说好了互不干涉，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和葵七在一起了，更没道理去管这些事情，于是作罢。
　　沈止怿已经不在家里了，早早地就出门了，临走前还给守祎做了早餐。守祎愣是一口没吃，喝了一杯水，换了衣服，裹了束腹带，就出发去了片场。
　　上午拍戏的时候守祎迟迟进不了状态，他一直在想那个女人到底是谁，直到中午视频出来，他才辨认出来，不是别人，正是梁木之。
　　他立刻火冒三丈，将梁木之叫进了休息室。

　　“……祎哥？”梁木之看到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守祎，有些一头雾水。她今天早早地就起床了，一整个上午都在忙工作，根本没时间看手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再想想工作上，她也没有哪里做得不好。
　　守祎冷哼一声，把手机扔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她拿起来看了看，脸色有些发白。
　　“说，多久了！？”守祎言辞已然激烈起来，“行啊，千防万防，人就在身边！”
　　“什么多久了啊……祎哥，这就是误会。我跟止怿哥以前都没打过照面的，这照片和视频，就是昨天他给我一些东西，仅此而已啊。”虽然不太明白沈止怿、守祎和葵七三人之间的真正关系，但梁木之还是下意识解释道。
　　“给个东西需要这么久吗？！”守祎怒火丛生，“你不是说那些东西是你从家里拿的吗？！行，现在你还撒谎了是吧，我看助理这份工作，你也不用做了！”

　　“够了！”休息室的门蓦然一下被人推开，沈止怿的身影闯入了二人的眼帘中，僵持的气氛也立刻被打破了。
　　守祎看见是他，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泄露了几分危险的气息，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你别太过分！人木之当你助理也这么多年了，够尽职尽责了，她哪儿对不起你？为了这么点小事你就要开除她？我告诉你守祎，这事我不同意！你想都别想！”沈止怿几步走过来，把梁木之拉到自己身后，呈现出保护的姿态来。
　　“祎哥，我是你和止怿哥的cp粉，昨天就只是问了下当年的那部电影为什么没有后续了，没有聊其他的。”梁木之下意识退开一步，拉出与沈止怿之间的距离，解释着。
　　“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不同意！”守祎气得拍桌而起。他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沈止怿，在看见沈止怿拉扯梁木之的动作时，无意间又瞥见沈止怿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不见了，内心的怒火更加旺盛。
　　“我、是、你、什、么、人？”沈止怿这个时候也很是生气，微眯着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冷笑着反击，“守祎，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能做到问心无愧吗？！我跟你的关系，你团队的人谁不知道？你若是敢开除木之，就别怪我把结婚证、产检等相关证明发到网上去！”
　　“沈止怿！你！嘶……”守祎话才说了个开头，腹部突然一阵绞痛，猝不及防的一下，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捂着肚子跌坐在了椅子上，半弯着腰，久久都没直起身来。
　　梁木之见状都被吓了一跳，“祎哥！你没事吧？”她条件反射般地想过去扶住守祎，被沈止怿一把拉住了手臂，“你别管他，顶多就是孩子闹他罢了。反正他体质特殊，又不会流产。真要是能流产，现在哪里还有这么多糟心事。”
　　“可是……”梁木之有些犹豫。
　　“没事。”沈止怿拉着她，快步离开休息室。

　　守祎这次不舒服，一直到晚上收工了，他都没有恢复过来。
　　一整个下午，沈止怿和梁木之两个人都没有再出现。
　　晚上回到家里，守祎看见家里亮着灯光，开门进去的时候，刚好撞见沈止怿正拖着一个行李箱，准备离开。
　　沈止怿仿佛知道他要回来一般，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解释自己要去哪里，“我问过张医生了，他说随着胎儿的日渐发育，听力会发育更完全，建议家长取小名，方便交流互动，增进感情。既然它这么爱闹腾你，不如就叫闹闹吧。”
　　说完就走了。
　　他走之后，守祎把家里的东西摔了大半，噼里啪啦的声响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