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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篇三 +存文说明 ...

  •   <红莲血> 篇三

      赵挽手底下的人都晓得他做事的秉性,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赵挽只说了一句先带下去。
      自然有人知道要带到哪里去,该怎样处置。

      有人给吉言简单处理了伤口,以便能留她一□□气供主子审问。说是简单处理,无非就是将箭簇拔出来,再捂上一把热草木灰,比一般的简单处理还要简单。

      随后吉言就被拖入地牢,她能感知到自己的半个身体在地面拖拉,有人两手扳在她的腋下,用力太重,牵动了她胸前的伤口,面对着一阵阵激烈袭来的疼痛,她喉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后她被扔进牢房角落里的稻草堆里,混混沌沌中,她听见牢门巨响一声被关上,随后是铁链窸窸窣窣地穿过栏杆缝隙,一圈一圈将牢门束紧,最后落上了锁,狱卒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到最后什么也听不见了。

      幽深的寂静中,只余阴冷的风裹着地牢里特有的腐味随着她一呼一吸在她的身体里进出,她觉得自己快死了,可她还能呼吸。

      一天一夜,她就躺在这里,一动未动,像一尾即将干涸的鱼。

      狱卒进出,有人提了一桶监狱里的吃食走了进来,那是一个老妇,头发花白,却膀大腰圆,强壮有力,她托起吉言的脸,看到她因伤口牵动,痛的皱眉,不由放轻了手中的力道,一勺米汤轻轻喂进去,却都被悉数吐出来,她不光身体是滚烫的,就连呼出来气拂在手上都那般炙热。

      老妇叹了口气,轻轻将她放下。

      这地牢里,唯有命是最不当紧的。

      她向牢头讲明了情况,那牢头只皱了一下眉,摆摆手叫她走了。

      牢头一级一级向上汇报,最后由一个提剑的蒙面男子前来请示赵挽。

      “军尉大人,空木山的那个女子快不成了,若线索断在这里,老夫人那里不好交代……”

      “竟这么不能捱吗?”这可不像个训练有素的杀手!

      赵挽一袭黑袍,凌肃利落,口中是疑问的语气,眼睛里流露出的却是斟酌、思索与笃定。他心里在快速做出判断,拿着一盅茶,在两指间把玩了良久,心里已经猜出来了七七八八。

      “落黜。”
      “属下在。”
      “我亲自去瞧瞧,别叫人跟着。”
      蒙面男子颔首, “是。”

      赵挽推门出去时,心想八成是抓错了。

      他掩住口鼻,沿着狭窄的通道踏入这深寒的地牢。
      狱卒打开牢门,赵挽走了进去,看见了蜷缩在草芥里的那抹绿色身影。

      他走近,居高临下打量那个女子。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头一次认真去看一个女子。

      如果我们看到一朵开败了的花儿如何如何凄美动人,我们八成会去想象她在春日里盛放时该是多么美丽。

      如果我们已经在心里想象出了她最美的样子,而眼前的她却已经凋零枯萎,这就难免让人无法接受,会让人很失落。如果她的凋零碰巧是由你所致,那就不仅会让人失落,还会让人很内疚,伴随着苦涩的悔恨,最后产生一种叫做惋惜的情感。

      有时候,我们置身于春日里,眼看着百花争妍,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却不会有多么多么的怦然心动,这是为什么呢?这说明爱有时候需要契机,需要心境。

      说白了,需要缘。
      而缘,妙不可言。
      赵挽觉得此刻他心里就有一种感觉无法用言语诉说。

      那个女子此刻就伏在他的脚下,长发混着泥土和血污,细白的手脚说明她不可能是空木山上的农家女,绿色薄衫精巧别致,应是富贵人家的女儿。

      他蹲下身子,想看看她的伤势,伸出手指,轻轻挑开那领间薄纱一角,锁骨之下,伤口十分可怖。

      他赶紧松开手,心内埋怨自己,好好的姑娘,叫自己给糟蹋成这个样。
      男人的保护欲此刻在赵挽身上升到有史以来的最高值。

      而在此时,那个姑娘突然醒了,不,她没醒,应是神志不清醒了。
      吉言睁开眼睛,只觉得看不清东西,她忘记了时间,也忘记此时在昏暗潮湿的地牢,她脑海里有一座山,仿佛此时正置身于一片荒漠中,远处烽火依然,一地萧索,风沙被北风高高的扬起,还是会迷住她的眼睛。

      幼时的记忆最让人难以忘却,你可以假装忘记了,某一天突然想起,它却依然那么清晰。它变成一个噩梦,将人深深魇住。

      她一边魇在幼时的噩梦里,一边感知身体所在环境,她能感觉到身边有人,那人静静地立着,看着她,让人感觉那么的熟悉,她忽然道,“哥哥……哥哥,我眼睛看不见了……”

      赵挽一愣,“我不是你哥哥……”

      在这一刻,不知是什么突然卡住时间的齿轮。

      电光火石间,吉言突然清醒,她感觉时间一下子重合到元嘉四十三年的那个秋天。

      在空木山前二十里外的青垣关,大魏与北周力战,大魏军溃败,空木山横尸遍野,一个小女孩从清晨的迷雾里跌跌撞撞的走来,模样逐渐变得清晰,她双眼紧闭,额头上有已干的血痕,她的双手在半空中乱抓,生怕撞到什么障碍物,可茫茫戈壁,一望无际,她脚下的路好像没有尽头。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她哭一会儿,喊一会儿。

      直到她撞见一个少年,她不知道那个少年身后统领着千军万马,她也不知道,少年身后的将军一看见她就作势抽出了剑,恨恨道,“这孩子是杜珩的小女儿……”

      那身披甲胄,眉眼刚毅清冷少年回头做出一个“不”的手势。

      此时,以少年为水平线展开的是陈列齐整的将士,他们此刻肃穆立于荒原之上,看着她磕磕绊绊的走来。

      女孩走近,凭着模糊的光影,抓住了少年的手臂。

      “哥哥……哥哥,我眼睛看不见了……”

      他不动声色的抽手,“我不是你哥哥……”

      她很失落,声音带上了哭腔,“那,那你知道我哥哥去哪里了吗?”

      “那边。”少年随便指了一个方向,忽然想到她眼睛看不到,补充道,“就是你身后的方向。”
      她转身,“那我去找我哥哥了。”
      仍是哭一会儿,慢慢地走一会儿,像是自己跟自己打气一样,脆弱又坚强。

      千军万马之前,少年就那样静立着,目送着那个寻找哥哥的女孩跌跌撞撞,融入暮霭与天光……

      吉言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紧紧抓住身边那人的衣袖,攥得手指泛白,杜挽很奇怪她那么虚弱,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

      待吉言重新看清了牢房、还有青墙上那一扇明亮的牢窗,她挣扎着坐起身来,轻轻捂着心口,才觉察到,不过是一场梦。

      她轻轻放开那人的衣角,手垂落在地。潮湿的腐味围绕着她,在这片静默里,她捂住脸哭出了声。

      赵挽从小经常见过母亲哭,摔摔打打或者寻死上吊,目的都是引起父亲注意,为自己争取利益。

      可这个女子的掩面哭泣和极力隐忍是为了什么呢?

      吉言其实早就知道,她一旦离开凤都,就会失去庇佑。
      她凭着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以为自己真的可以翻山越岭,去找到一个失散多年的人吗?
      怎么可能呢?
      她差点死在路上。
      死了就永远见不到他了。

      一想到这里,就难过得很,她在空木山上从马背上跌断胳膊没有哭,在山林中迷路没有哭,利箭穿透身体没有哭,那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如今反应过来了,才发现前路是多么艰险是多么漫长,通往他的路原来有那么多的险阻,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们知道,为将来的事情哭,是因为绝望,看不到出路。而为已经发生的事情哭,其实是一种自愈,发泄出来就好了。

      像吉言这种从小就生长在在皇家的人,目标从来都清晰的很。

      她胡乱抹干脸上的泪水,眼睛打量着那人锦缎的袍子,和腰间挂着的佩玉,心里顿时明朗起来。

      她抬头问道,“阁下为何将我抓进来,关在这里呢?”声音很沙哑,喉间热水烫过一般的疼。

      杜挽道,“那姑娘只身前往空木山所为何事呢?”

      虽然乐南心里想的是无可奉告,但嘴里却没有那么说。

      “为情所困,所以……特地来尝尝台都的忘情酒。”
      “姑娘不是北周人?”
      “不是……”,顿了顿又道,“只不过赶往空木津的时候走错了路,在空木山中兜了大半个圈子。”
      话说到这里就明了了。
      乐南知道,不管杜挽有没有相信,她都绝不会死在这地牢里了。

      “那姑娘在空木山里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物?”

      杜挽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指望她真知道写什么。

      所以当吉言回答有的时候,明显看到杜挽眼中一亮。

      杜挽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时,吉言知道,撑到这里,就不必再强撑下去了,吉言松开硬憋着的一股气力,痛痛快快的昏过去了……
      杜挽,“……”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文包括三个故事
    分别是青花开 红莲血 以及土花碧三个故事 主角多了一些哈
    之后还有很长的故事展开 有宏大的故事背景 剧情或甜或虐 甜虐交织
    作者我尽量写出新意,写出少女心,写出怦然心动,写出心跳加速
    里面有我对爱情的理解
    希望通过故事,分享给大家
    我会努力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
    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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