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 莫不静好》潇如意

45、我好想你

　　秦御愤怒离去，将车停在他们上次来过的河边。静静的河水流淌在这个城市的中央，宛若少女轻盈的身姿，在交相辉映的霓虹灯下展露着自己的风采。微风拂来，月光洒在湖面上，带起了银色的涟漪。那汹涌至全身的不满与愤恨，竟被这小小的波动荡漾开去。
　　他夹起一支烟，伫立在栏杆旁，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狠狠地痛，流着泪，淌着血。他一直以为她这样的人肯定会忠于自己的誓言，就算自己离开那么多年依旧苦苦守候。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回来，他们就会幸福地在一起，可结果却是……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浓烈的烟味呛到喉咙，他大咳起来。这几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加上回国后又把大部分的精力扑在了工作上，他的身体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纵然是尼古丁的味道也麻醉不了内心的痛苦，河边的风将他吹了个半醒。他终于明白上次的事为什么会让她那么难过，即使后来跟她解释过，而她也原谅了他。然而她却比以前更敏感，对于他的花边新闻虽不闻不问，可心里的在意不言而喻。
　　可是又为什么？刚才，他们之间就像是热恋的情人。
　　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掏出手机，咬着牙说：“什么事？”
　　杨宇全然没有摸清自家老大此刻的脾性，莫非自己破坏了他的好事，难怪他今天那么意气风发地不让自己跟着，还让他去找什么猪蹄。他战战兢兢地说完，放下电话，深深地吸气吐气。
　　午夜十二点，正当莫静在床上转辗反侧难以入眠的时候，一架飞机划破星空。
　　一夜都没睡好，她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了店里，上午没什么人，除了她和两个小姑娘，只有一个顾客在那里看书。她看了一眼，快速闪身上楼，拿出笔记本，点开那个属于他的文档。
　　冰月把一杯白茶放在桌上就退了出去，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月月，今天莫姐怎么了？”从莫静进门，她们就看出她心情不好，待冰月从楼上下来，小露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来。
　　冰月摇摇头，也是满脸疑惑，“不知道，从来没见过她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算了，我们还是帮她把店打理好吧。”说完拿着手里的托盘走进里间。
　　门铃声响起，小露看到客人进来，忙上前招呼。
　　莫静打开文档，却连一个字都写不下去。她撑着疲惫的眼皮，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身体倒进椅背里。
　　拾起手机再一次拨打那个号码，这次竟然关机了。内心升起不好的预感，这个男人不会幼稚到误会什么吧。莫静越想越糟糕，百感交集，惶恐不安。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也承受不住再经历一次。
　　她捂住脸，竟无声地抽泣起来。
　　悠扬的铃声拯救了她的心灵，惊喜从天而降，她甚至连来电显示都没有看就直接贴近耳边，“秦御。”
　　电话那头传来疑惑的声音。
　　片刻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看到手机屏幕，顿时傻眼。“小舅，怎么是你，你不是在英国吗，怎么这会儿给我打电话？”
　　“怎么？听到是我的声音失望了？秦御，男朋友？”一阵轻笑声从那头传来。
　　莫静正了正色，调整气息走到窗边，“小舅，你打电话来是为了取笑我的吗？”
　　“你以为我那么闲啊，刚刚忙完，想着好久没见你，给你打个电话，没想到你这个丫头这么没良心，心心念念别的男人。”电话那头的男人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扯松领带，站在这个城市的高层公寓里，眺望整个城市的辉煌。
　　莫静抬头看看半空中的太阳，心里默默计算了下，“现在英国应该是凌晨两点吧，你怎么忙到现在？小舅，你年纪也不小了，虽然比潘安好了那么一点点，可也不能肆意挥霍青春，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好好休息。”或许是从小两人闹惯了，在言语上更是肆无忌惮，从来没有严肃正经过。
　　男人抚额大笑起来，刚才心里的那点不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快到圣诞节了，要不你来伦敦和我一起过圣诞，正好我手上的工作也快忙完了。”
　　莫静的小舅只比她大八岁，他们之间更像是兄妹。父母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年在外，她便由祖父母照顾，李森作为舅舅陪着她一起成长，一起生活。
　　“小舅，我……”莫静欲言又止。
　　“怎么，连陪小舅过个圣诞节都不肯吗？”他听出她的失落情绪，更加坚决地要让她到自己身边来。“如果你不过来，我只好亲自过去接你。”
　　因为秦御的事，她的心里很难受，可又不好拂了舅舅的意，只好答应下来。
　　李森挂断电话，把它握在手心里，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唤醒了他所有的意识：丫头，我好想你，希望不会太晚。他捏紧拳头，脱掉衬衫，径直走向浴室。
　　圣诞节前夕，莫静踏上了去英国的旅程。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坐下来，莫静的头有点隐隐地胀痛。一出站口，就看到李森精致有型的身材矗立在人群中，不突兀，更显得熠熠生辉。
　　他笑意盈盈站在那里没有挪动，等着他的小丫头自己蹦跶到身边。原来将近两年没见，她更添了几分妩媚与成熟。她毕业的时候匆匆一见，甚至都来不及和她打个招呼。如今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儿站在跟前，心里的不安与急促终于落下了帷幕。如果可以，他再也不想放开她的手，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他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
　　“小舅。”
　　看着站定在眼前的人，李森张开双臂拥住她，将她的头紧紧按在自己怀里，他埋首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终于等到你了。”
　　莫静没有听出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以为他等了很久，便伸手拍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看在你等我那么久的份上，我请你吃饭。”
　　李森放开她，亲昵地在她的鼻尖刮了一下，然后一手拖过她的行李，一手搂住她的肩膀，向停车场走去。
　　“小舅，其实我可以住酒店的，住你那会不会不方便？”高档清幽的西餐厅里，满堂的宾客正在享受他们的美食，环境却安静得让人很舒适惬意，莫静低下头轻声问起。
　　这么多年，小舅一直没有说过要结婚。上次听母亲说起，他好像找了个女朋友，如果自己住在他那里，万一碰到，一定会很尴尬，她还不想做一盏闪亮的大灯泡。
　　李森根本就没有理会她的话，非常绅士地切下一小块牛肉放进她的盘子，“这里的牛肉很不错，尝尝看。”
　　“小舅，我跟你说认真的。”莫静很少会有嘟起嘴撒娇的样子，可李森从小看到大，已经产生了免疫。
　　“我说的就是认真的。”然后自己叉了块牛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莫静有点生气，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很大一口水，才听到他不缓不慢的声音响起，“就住我那。”
　　开玩笑，等了那么多年，才等到她终于来到自己身边，这个时候怎么能放任她在外面睡。李森在心里思忖着，嘴角却泄露了他的心迹。
　　“让你妈安心。”他收起神色又补充了一句。
　　莫静终于释然，既然母亲同意自己来英国，肯定早就和小舅打好招呼。这样想来，她的心情也变得好了很多，美味的牛肉嚼在嘴里，吃出了甜甜的味道。
　　把人送回公寓，李森又匆忙赶回公司处理了一些事。为了能抽出时间陪她好好玩几天，他必须安排好所有的工作。
　　“醒了，怎么看起来还很累的样子，一个下午都不够你睡。”
　　他忙完事情，一路从公司疾驰回家，看到的竟然是她安然入睡的模样，有多久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他拾起滑落到地上的被角，掩上门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的男人已经褪去之前那套沉重又压抑的商务装，转而换上了一套浅色系的休闲便服，整个人迸发出青春活力的因子。
　　莫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凌乱的头发散在脑后，还没聚焦的眼睛看向李森，“小舅，你回来了，现在几点，怎么天都黑了？”
　　客厅里那个优雅的男士，双腿交叠着坐在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咖啡轻呷一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原来你知道啊，我以为今天晚上我的晚餐要泡汤了。”
　　莫静抓抓头发，奔回卧室，还不忘留下两个字，“马上。”
　　一个英俊潇洒，高大挺拔，一个貌美肤白，清丽秀气。这样一对靓丽的组合走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莫静总觉得有点被人窥视的感觉，李森捏捏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在意，她大可以大方地回以微笑。
　　“他们那是羡慕，以为我们是一对恋人。”他邪笑着说。
　　不知何时吹来一阵阴风，颤得莫静的心里阵阵发冷。她抽回挽着李森手臂的手，嫌弃地甩了甩，好像在丢掉一个烫手的山芋。
　　李森不以为意，打趣着她，“怎么，怕了？”说完拉起她的手在众人惊叹的眼光中若无其事地走进餐厅。
　　“后天就是平安夜，你陪我去参加一个圣诞party，明天我陪你去买礼服。”白色瓷盘中的牛排正散发着诱人的色泽和香味，让人忍不住一口咬住。李森拿着刀叉慢条斯理地进行着分割的动作，眼睛看也不看对面坐着的人，很是漫不经心地说着。
　　莫静还没来得及细细咀嚼嘴里的美味，手中正勤恳工作的刀叉偏离了轨道，“嗞”的一声在瓷盘上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收尾处作了一个顿笔，彰显其浑厚的劲道。
　　“小舅，你可没跟我说我来是为了陪你参加什么ｐａｒｔｙ，我是来玩的。”她说。
　　“就是带你去玩。”他答。
　　看着她扭捏的姿态，李森又哄道：“外国人很热情奔放，你就怀着去玩的心态就好，据说食物会很不错，本来我是要找女伴的，既然你来了，正好补了这个空。”
　　看到对面的男人叉起一块牛排送进嘴里，莫静吐了吐舌头，算是应下了这档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