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做人间百合香》皓月于怀

8、树欲静而风不止

　　翌日，皇后让明姑姑传曦月到坤和宫书房赏画，曦月到了书房，皇后便说“曦月你来了，快帮姨母看看这幅画”曦月一瞧是一幅普普通通的山水画。曦月说道“欠火候”。皇后笑着说“我也这么觉得，那看看这些，帮姨母选一幅好的，四皇子生辰就要到了，我准备选一几幅画送他，他不喜古画，却喜欢一些新奇的画，你帮姑母选选。”曦月欣然同意。皇后又吩咐“梅芬，竹青，兰伊，菊秀留下帮着整理画，其他人都下去吧，把门带上，郡主病刚好见不得风”明姑姑仔细查看四下没人，朝皇后点点头，说着皇后将曦月拉到内间，像不同方向移动了几下几柜上的彩釉瓶，书房角落出现了一个门，皇后忙拉曦月进去，里面居然也是一个书房，只不过光线昏暗，皇后点上蜡烛，示意曦月坐下。然后缓缓开口：“月儿，我一向是信你的，现在也不例外。但我还想问你几个问题。第一，此事你知不知晓？第二，你和皇儿是不是早已定情？第三，我要你将昨日发生从早到晚的一切经过讲给我，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是，姨母”曦月想到了父亲之前给他的纸条，保自己就是家族生机，而为今之计，能保住自己的唯有这个姨母。曦月整理了思绪缓缓开口：“月儿与此事毫无关系，当时献刺绣时曦月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最后龙飞凤舞伴夜光也是提议皇上回宫独享，皇上一高兴欲与民同乐才熄灯请龙凤”
　　皇后听后点点头“是这样，但你有没有想过，在那种场合下，你此言一出，皇上多半会当中观赏的呀！”
　　“姨母，我……是曦月考虑不周，曦月应劝阻陛下”
　　皇后无奈道：“此事若问起，你就说没想到皇上会答应熄灯，毕竟熄灯是皇上的注意，你也在宴会上劝阻过，想必皇上也不会觉得这是你早有准备。你继续说吧”
　　“第二个问题，曦月…曦月不知娘娘何意？”
　　“你该说最清楚不过了，你不清楚难道坊间的言论也没听说吗？”
　　“姨母赎罪…曦月…，曦月或许爱慕过表哥，可是曦月从小在表哥身边长大，未与第二个男子如此长时间接触过，有些时候依恋表哥，曦月也不知是不是爱慕。后来曦月发现表哥或许不喜欢曦月，曦月以后一定注意和表哥相处的分寸。”
　　“曦月，我不明白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泓儿喜欢你待你和别人不一样，众人皆知，你两年前被封为郡主接入宫，还住进我这皇后的宫中，外人早已把你看做皇子妃，你居然一点也不明白”皇后越说越激动，曦月平时伶俐的一个姑娘，怎么此时这么糊涂。
　　曦月看着生气的皇后，赶紧跪下“姨母息怒，是曦月愚钝。可是表哥真的没有姨母以为的那样喜欢曦月”
　　“你…..”皇后一巴掌落在桌子上，曦月被吓了一跳。半晌，皇后淡淡说：“你起来吧，你是不是皇子妃先不说，但那谢秀和一定不是”
　　“姨…姨母…，其..其实…谢姑娘她”
　　“你莫不是想说谢秀和挺好，挺适合当世子妃吧？”
　　曦月不再敢说话，皇后指着曦月鼻子说：“你若承认自己是闵氏族人，承认上官玉锦是你母亲，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真是气死我了。”
　　曦月低下头默默不语。
　　“说说七夕那天吧”
　　曦月将七夕那天的事情能想到的都讲了，皇后听后，半晌不语，忽然问道：“曦月你刺绣我知道你早有准备，可是那惊鸿舞是何时练的”
　　“姨母，你也知母亲嫁妆了有不少舞谱曲谱，我进宫之前带了两本，那惊鸿舞便是其中一篇。其实曦月不才，小时候贪玩，未好好学过舞蹈，只是从小跟随姑父学武功，肢体也就比常人灵活，因此八岁那年母亲请舞圣罗燕娘子为我指点，也恰好指点的是这支舞，只是当时娘子所言有的我至今才领会到。太后赐曦月小花园，曦月起名‘花好月圆’，曦月偶尔会在那里练舞习武”
　　皇后了然“罗燕娘子虽是红尘女子，但洁身自好，舞技天下第一，她指点的舞，难怪难怪。曦月，你最近就在坤和殿不要出去，凡是要见你的，到必须有我的懿旨才能见客，知道吗？还有，”
　　“曦月知道”
　　两人遂后出了暗格，皇后看向明姑姑，明姑姑重重点了一下头。
　　皇后拿了梅芬手中的画，送曦月出门，“曦月，你这鬼丫头，如此贪财，这两幅画给你就是。”
　　曦月一愣，忙笑着说“那就多谢姨母了”
　　送走曦月，皇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对明姑姑说：“就用曦月选中的那两幅吧，其他的收拾起来吧”
　　明姑姑屈膝“是”
　　曦月想着今天的事情，想必昨夜皇帝留宿坤和宫，皇后心中有疑问不方便问，今天明目张胆地问又怕引起他人的多心，便有了今天的这一出。现在又什么样的动作都会起疑，不如就想皇后所言，在坤和宫修身养性也不错。回到偏殿，曦月命春秋二人找出从家里带来的两本舞谱和一本琴谱，春秋二人不解，“姑娘这是要开始学艺了吗？”曦月笑了一笑：“是啊，你家姑娘准备将这三本书看得透透的”。当时从家里带了贴身用品外，就只带了这三本书，还好带了。
　　禁足的日子，曦月感觉格外清静。每天看书练舞弹琴，时光如水般静远流深。曦月觉得这样的日子一定是一池清澈的浅水，可以看到阳光在水底斑驳的影子，却鲜有风吹，荡不起一丝涟漪。这期间大皇子来过，二皇子也来过，婉妃带着两个子女也来过，可是都不得见，连爱找曦月玩的小六儿和小七也不来打扰曦月了。只是明姑姑偶尔过来转达皇后的吩咐，无疑就是送来谢吃的用的。曦月也是谢过明姑姑后就再无多言。而春秋两个丫头不放心去明姑姑那里打探口风，可明姑姑就那一句话：“皇后自有安排”。
　　坤和宫正殿，“娘娘，皇上就要来了，您赶紧准备准备”。明姑姑约摸着皇上该从御书房回来了，出言提醒皇后。
　　皇后抬眼看了一下沙漏，“知道了，让她们准备去吧”
　　“是”
　　“还有什么事情吗？”皇后看明姑姑还未离去，一脸犹豫的样子。
　　“娘娘，奴才斗胆问一句，曦月郡主的事情，娘娘进展如何？”
　　皇后看了明姑姑一眼，明姑姑立马看看周围，合上门窗“这事情本就不用查，是后宫有人闲不住了”
　　“娘娘以为是贵妃？这是为何？”
　　皇后冷笑一声：“本宫原先想这事是谢姑娘自导自演，就派去明姑姑和周嬷嬷去照顾谢姑娘，几日里发现那两人并无异常，她那奶年是个纯正的下里巴人，那日怕是真的想什么说什么。不过我倒是小瞧了那谢姑娘，虽说比不上曦月，可是也是一个才女，哄得太后开心，但行为过去鲁莽，没有家教。”
　　“那贵妃是怎么参与进来的？”
　　“这个进过本宫还不清楚，但是别忘了宫宴是她安排的，那盘糕点是曦月献礼前端上来的，而作诗的时候，又是她提议赏给谢姑娘的。司徒氏诡计多端，本宫也搞不清楚她针对的对象是谁？”
　　“娘娘，她是冲着您来的吗？”
　　皇后摇摇头：“应该不是，本宫膝下有一个皇子两个公主，而小六儿养在我身边，也如同亲自，就算本宫不能生育，这后位也轮不到她。倒是曦月和谢秀和，若不能生育则不能嫁得好，但不会影响其母族的地位呀。怕是她想要卫家和闵家起内讧”
　　“您说，卫家会真的因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和闵家翻脸吗？”
　　“说不好，卫国公应该不至于，但是怕有人煽风点火造谣生事，没有也说成有”
　　“那……”
　　“皇上驾到”
　　皇后急忙去前殿接驾。皇帝扶起皇后，明姑姑等人识相的下去了。
　　夜间，净房新换的温泉水，室内一片氤氲。皇帝搂着皇后在这池中享受着温泉的滋润。“镶儿，泓儿的婚事你是怎么考虑的？”
　　“云郎怎么问起这个了？云郎有主意吗？”
　　皇帝摸着皇后后背，轻轻在上面一吻“我原先觉得镶儿中意曦月，其实曦月那个丫头不错，不过要看泓儿的意思了”
　　皇后从皇上怀里抬起头，望着她“我喜欢曦月你知道的，那日说要将谢家女许给泓儿，我还是不乐意，可是母后根本不考虑我的意思，况且那个奶娘那么粗俗，想必谢家女也受其影响。”
　　皇帝用手点了皇后的鼻子“谢家女若是泓儿喜欢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们泓儿要成为储君，谢家不是名门，将来泓儿也不会面对世家的压力，只怕泓儿不喜欢”
　　皇后一听就不高兴了“皇上这话怕是说给我听的。如今臣妾娘家人在当丞相不假，与上官家有姻亲的闵家和卫家也是世家不假，可是上官家除了我爷爷是丞相，您倒是给其他人安排个管呀，闵家也只有闵侯有官衔，还是他自己挣的，卫家的官更是人家自己用命打出来的，我是皇后，可我什么时候让你给他们安排过什么？”
　　皇上赶紧讨好的楼主张牙舞爪的皇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谢家女有她的好处，可是要说才艺规矩什么的，曦月那时顶顶好的，毕竟她又这么好一个姨母教他。镶儿，泓儿不小了，我看要不你去探探泓儿口风，我看尽快定下来才好”
　　皇后一脸怀疑“真的？”
　　“君无戏言”
　　“好。不过，曦月禁足还没解，但我确信曦月是无辜的”
　　“我也信。”
　　“哟，你什么时候这么信你这个外甥女了”
　　“你当我真的看不出来吗？虽然现在还没有查出来是谁捣鬼，但是她一个葵水未来，身边连嬷嬷都没有的人，如何知晓女子之事？”
　　“云郎倒是提醒我了，要给曦月寻一个嬷嬷了”
　　“尽想别人了，该是想一想我们了，镶儿，你信我吗？”
　　“当然”
　　“无论何时？”
　　皇后在纳闷皇帝为何这么问，难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啊”
　　皇帝抱起皇后朝卧房走去。
　　“镶儿永远记住你今天说的，无论听到什么发生什么，你要相信我，自你回宫，我从未负你”
　　皇后还沉浸在皇帝这突然的深情，下一秒就被以吻封缄，不用说自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云雨。

　　此时曦月在偏殿，春阑为曦月换掉了快要燃尽的烛灯，曦月就在这明亮的烛火下画画。仔细一瞧是月下梧桐，秋怡小声的爬在春阑肩上“春阑姐姐，你看姑娘话的可是揽月轩前面的梧桐？”春阑小声回到“我看像，姑娘看来是惦念家里了。这时候，看到曦月在树上添了几片摇摇欲坠的叶子，然后又画上几片落叶，又的在空中打旋，又的在已经落地。曦月画好手笔，春阑凑过来仔细端详“姑娘这最后几笔不凡呀？”
　　秋怡也挨过来看“姑娘最后几笔何意？”
　　曦月淡淡一笑“最后几笔是风”
　　曦月走到窗前合上窗户，轻轻往卧房走，“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