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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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崽毕竟还伤着，哭了没多久就趴在白惑肩膀上睡了过去，鼻子上还挂着鼻涕泡儿。白惑轻手轻脚地把他抱回床上，刚要起身，发现胸前的衣服还被小崽子死命拽着，怎么动都挣脱不开，只好坐了回去，守在床边。
肩膀处凉凉的，白惑伸手一摸，都湿透了。
这小崽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眼泪，白惑又好笑又心疼，伸手用袖子给小龙崽擦了擦脸。
屋子里静下来，没过一盏茶的工夫，一名侍童端了盆清水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景蓝，他嘴角抿着，带着一丝笑意望向白惑。
内殿外殿只隔几道珠帘，里面的动静外面听得一清二楚，水族族长就是这般神仙人物，连揶揄都不带遮掩。
白惑长叹一声：“别这么看我，等你有了儿子也是一样。”
“啊……”景蓝露出些许诧异，心想还好他没娶亲。
侍童拿着棉布要给小龙崽洗脸，白惑怎么看怎么觉得人家笨手笨脚，干脆自己接过，给小崽子从头到脚擦了个遍。
侍童被抢了活儿，只好尴尬地立在一旁，景蓝见状，便让他出去给白惑和小龙崽找两套合身的衣服。
“你介不介意我喷点火取暖？”白惑被冰凉的洗脸水冻得牙齿直打哆嗦。
龙宫位于海底，本来温度就低，吃的食物是生的，喝的水是凉的，现在连洗脸水都是冰的，对白惑来说简直堪比上刑。
景蓝扫了眼满屋名贵的中药材们，想了想：“给你换盆热水，不过你可能要等两个时辰。”
厨房杀手白惑震惊了：“什么？烧个水原来要那么久吗？”
“不是，是大家都不喜欢火，可能……后厨需要通过民主选举来决定由谁执行生火，再通过民主选举来决定由谁执行烧水。”
白惑：“……”
还是社会主义好啊！
侍童送了包衣服进来，打开之前，白惑很怕他会从里面抽出一张海带，抖开之后才发现是一件灰白色的大袖衫，孩子的是一身柔软的青色禅衣。虽然穿不惯，但好歹比湿衣服暖和，白惑勉为其难地换上了，意外地，除了他那一头短发有些违和之外，上身效果还不错。
白惑把儿子的小手重新握紧，摸了摸他因为被换衣服而嘟起的嘴，扭头冲景蓝笑道：“看我儿子多乖，换什么环境都能适应。”
景蓝长久地看着水晶石上抱着白惑呼呼大睡的小龙崽，点明道：“我觉得，他不太像水龙。”
白惑奇怪：“怎么说？”
景蓝摇摇头：“我也说不准，先前我给他把脉，发现他的脉息和水龙有细微的差别，不过我不能确定，这和他龙骨受损有没有关系。”
白惑捏捏儿子的小肉爪，没说话。
景蓝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放轻声音说：“孩子太小，龙骨本就没长全，这时候受损，还无法得知会不会有其他症状，我看这孩子黏你黏得紧，你多留心。”
白惑点点头，表情活像一个孩子骨了折的心酸老父亲。
龙宫不见阳光，终年以夜明珠照明，计时全靠钟楼的一座大钟，每六个时辰敲响一次，以分日夜。
小龙崽睡了一整夜，白惑估摸着他要醒了，提前溜到厨房端了三四盘鱼，出来时正好撞见大厨，两个人不尴不尬地打了个照面。白惑不好意思白拿人东西，在身上掏了半天，只掏出一袋打麻将时人家给的茶叶和几颗出老千用的骰子，遂热情地送了大厨一包茶叶和五颗骰子。
回到房间，小龙崽果然醒了。
“崽，起床吃鱼了。”白惑过去给他穿衣服，“饿了吗？”
小龙崽爬起来，低头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爪子，任由白惑摆弄他。
禅衣不难穿，但小龙崽没变人形，裤子怎么也套不上，白惑干脆就没给他穿，反正上衣摆够长，再说了，谁小时候还没穿过几天开裆裤呢。
洗漱完毕，小龙崽这才恢复过来，有了胃口，抱着盘子大口吃鱼，光坐着吃还不够，非要钻进白惑怀里，让白惑喂他。
“慢慢吃，别噎着，不够爸爸再去拿。”白惑边喂食边梳理他头顶上的毛，一脸慈爱。
父子俩黏黏糊糊地吃完早饭，景蓝进来看过一次，告诉白惑小龙崽可以暂时下床了，但不能跑远，每隔两个时辰必须回水晶石上躺一会儿。
“乖，叫景族长。”白惑把小龙崽拎起来捋直了。
景蓝清俊的眉目间带了一丝笑意，对一脸防备的小龙崽和缓道：“我与你父亲曾同在卓老族长门下受教，姑且算同门，你叫我师叔吧。”
小龙崽趴着白惑的肩膀不放，探头脆声叫道：“景师叔。”
“真不害臊。”白惑揪了揪小龙崽的尾巴。
小龙崽红着脸捂住他的嘴巴不准他笑。
景蓝让小龙崽叫他师叔，而非族长，白惑没当回事，旁人却一听便明白了这里面的区别，不由对小龙崽的热水需求都重视了几分，由原来的两个时辰缩短到了半个时辰。白惑私下猜想，后厨怕不是改用打架的方式来决定由谁来烧热水了。
小龙崽和白惑一样，也不爱吃草，但对龙宫里的鱼热爱不已，这里的鱼都是深海鱼，味道鲜美还没有刺，小龙崽吃饭时开心得尾巴都要翘上天。
吃得越多恢复越好，白惑对此乐见其成。
某日白惑溜进后厨给小崽子拿海胆当下午茶，碰见大厨先生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手上抱着一个水杯。
两人是点头之交，并不相熟，白惑本想打过招呼就走，谁知大厨先生这次看到他非常殷切，上前握着他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个，好喝，很好喝啊！”
白惑听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手里捧的那杯茶，愣了下，迟钝地反应过来，水族不喜火不喜热，所以这里的龙类也是从来不喝热水、热茶一类饮品的。
看大厨先生这表情，活像头一次吃到冰激凌的古人，兴奋和新奇远远多过惧怕。
一杯茶就开心成这样，白惑轻叹一声，看来龙宫的同志们果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身为一名热情慷慨的现代社会青年，必须施以援手！于是上前握住大厨先生的手，大方道：“一杯茶算什么，上次我送你的那几个骰子还在吗，来来来，喊兄弟们都出来……”
小龙崽睡完午觉起来没看见人，揉着眼去找爸爸，刚溜下床，发现门口一只比他年纪稍大的小蓝龙正悄悄躲在珠帘后偷看他。
“你是谁？”小龙崽警惕地问。
“啊，被发现了！”小蓝龙惊呼，夹着尾巴跑了，跑出去没两步脚一歪，直接摔了出去，“哎呀——”
小龙崽：“……”
“小心。”脚步声传来，一个靛蓝色的身影将小孩儿扶起，声音温柔又好听。
小蓝龙在搀扶下迅速爬起来，低头涨红了脸：“族长。”
族长内殿未经允许，严禁任何人私自进出，小蓝龙犯了大错不说，还被人抓了个现行，慌得差点尿裤子。
景蓝和颜悦色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阿真，你跑什么？”
“我……我听大人们说，”小蓝龙紧张得直结巴，“有个弟弟在这里，就……就……”
景蓝含笑不语，打开书桌上的盒子，给两个小孩儿一人分了一块蟹黄膏。
蟹黄膏是龙宫少有的零食，小孩子尤其喜欢吃，小蓝龙不仅没有被责骂，反而得了一块蟹黄膏，开心地直摇尾巴。
小龙崽也是头一次吃到这种奇特的美味，眨巴眨巴眼睛，含着蟹黄膏，边舔边往小蓝龙身上瞟。他在人类中出生长大，只接触过少量成年龙类，龙族的幼崽，尤其是和他年纪相仿的龙崽，还真是头一次见，一时十分好奇。
景蓝一脸幸福地撑着下巴，看着俩孩子在他面前啄米似的吃零食，脑子几乎被萌成了浆糊。
“族长！”阿真喊了几次，景蓝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问：“怎么了？”
“我可以和弟弟做朋友吗？”阿真小声问。
这话问的是景蓝，实则是冲着小龙崽来的。
“当然可以，不过临溪比你小，又是客人，可不准欺负人。”景蓝笑道。
阿真眼睛都亮了，立刻扭过头，害羞地和小龙崽做自我介绍：“你……你叫临溪是吧，我叫阿真。”
小龙崽点点头：“李临溪。”
阿真得到回应，兴奋得脸都红了。
门外进来一个守卫，小声说了句什么，又看了眼小蓝龙。景蓝点点头，回头轻声道：“阿真，你嬷嬷寻你来了。”
阿真不愿意走，他才打了个招呼呢，但族长发了话，他只好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自己新认识的玩伴，豪气道：“我下次还来找你玩哦。”
走之前，他还不忘把自己那块蟹黄膏掰了一半下来送给小临溪：“送给你，下次我们就是朋友啦。”
小龙崽从未体会过何为一段友情的开端，愣了下，竟忘了拒绝。
阿真一走，小龙崽又不爱说话，屋子里很快降了温。景蓝看小龙崽一直低头盯着没吃完的半块蟹黄膏，担忧道：“不舒服吗？”
小龙崽摇摇头。
景蓝想了想，又问：“我带你去找爸爸？”
小龙崽立马抬头：“谢谢景师叔。”
景蓝淡淡一笑，牵起他的手往外走，门口的侍卫尽职尽责地跟上。
此时的后厨——
十余人围着方桌分成两拨，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
方桌中间，一只白皙的手搭在倒扣的瓷碗上，手的主人左右看了一圈，朗声提示：“买定离手了啊。”
两方气势如虹地点点头。
白惑嘴角一勾，猛地将瓷碗抬起：“开——！”
景蓝还未靠近后厨便听到一阵吵闹声，奇怪地问：“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侍卫也是一脸茫然：“似乎不是。”
小龙崽耳朵动了动，捕捉到某种熟悉的声音，突然很想装聋。
族长参观后厨，按理说是件大事，但伙计们明显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人都到了门口居然还没发现。
一行人跨进门，除了景蓝和小龙崽，其余人皆是一脸目瞪口呆，冷汗如雨下。
好家伙，后厨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伙计们全部围着方桌，袖子刷到胳膊肘，脚踩在凳子上，拳头高举，一个个激动得面红耳赤，哪有平日里那风度翩翩礼贤让士的样子。
“做什么呢！”侍卫忍不住吼道。
众人不耐地回头，看见景蓝，顿时鸦雀无声，骰子掉了一地。
白惑从人群深处冒出头，望了眼门口的景蓝和儿子，高兴地一拍桌，挥手道：“哎呀景蓝，我们正好差一个人，你——唔。”
小龙崽收回喂食完毕的爪子，顺便爬到白惑身上：“蟹黄膏，给你留的。”
白惑“唔唔”地不住点头，揉揉儿子的脑袋以示感谢。
景蓝从桌底散乱的骰子上收回视线，脸色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但说出的话却让伙计们浑身一哆嗦：“去领罚。”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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