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第一公约》毛厚

16、第 16 章

　　好在小龙崽总算在入学前完成了换毛这件龙生大事。

　　“来，站好。”白惑严肃地看着面前光秃秃的脑袋，没有绒毛保护之后，小龙崽浑身光溜溜的，俨如一只被拔光毛的圣诞火鸡。白惑憋到内伤，终于还是没憋住，“噗”地笑出声：“对不起，我也不想笑你的……实在是……哈哈哈哈……”

　　小龙崽涨红了脸，气得差点要断绝父子关系。

　　白惑连忙拿小鱼干去哄：“乖，不气不气，挺好的，这样你肯定不会在同学面前露出原形了。”

　　毕竟这么难看不是，李临溪小同学不要面子的啊。

　　约好今天上午十点钟面试，白惑一大早就起来，难得下了次厨，煮了两碗来路不明的面，端给餐桌边一脸警惕的俩小东西。

　　“这是什么？”胖鸟在黑乎乎的碗里一阵搅拌，十分怀疑白惑在里面下了毒。

　　“鱼面啊，”白惑一脸得意，“还可以吧。”

　　小龙崽和胖鸟望着媲美黑芝麻糊的面条，同时陷入沉默：“看起来……不太可以……”

　　“快吃，吃完送你们上学。”白惑进屋给小龙崽收拾书包，他今天特意挑了件正儿八经的正装，一抬手，做工精良的衬衫严丝合缝地贴着腰线，黑西裤包裹的长腿愈发显得修长。这一身衣服，搭上鼻梁上的细边眼镜，将他整个人衬出了几分儒雅的气质，十分具有欺骗性。

　　白惑也没收拾过小孩儿的书包，想不出有什么要带的，胡乱塞了两件衣服，又往里面装了大半包小鱼干，算是完事。

　　一出卧室，看见胖鸟和小龙崽还望着面碗发呆，食指一推眼镜：“怎么不吃啊？舍不得吗？”

　　胖鸟无言以对，感慨这丫是怎样的一种乐观，才会认为拒绝这碗糊到致癌的面条是舍不得吃？

　　“我跟你们说，”白惑毫无自觉，笑着凑过去在桌边坐下，讲述自己的经历，“我小时候在外游历，有一回经过一家农庄，看见里面一个老太太给自己即将外出求学的孙子下面条。那老太太说了，出远门之前，有人给你下一碗面，是一件特别高兴的事情，吃了面就得时刻记着，家里有人惦记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等等，他不是只是去上个幼儿园吗？”胖鸟目瞪口呆。

　　“呼噜”两声，一旁的小龙崽低头把面碗添了个干净，留一只空碗在桌面上旋转。

　　白惑倍感欣慰，拍拍小龙崽的脑门：“乖，还是你懂爸爸的良苦用心。”

　　接着，两个人齐齐看向胖鸟。

　　胖鸟后退两步：不，不了吧。

　　春天不便戴围巾，白惑本想把胖鸟放在公文包里带出去，但后者很怕自己被从不拿包的白惑压瘪，坚决要自己飞过去。

　　“行吧，那你慢飞。”父子俩挥手泪别。

　　面试安排在园长办公室里，也不知道纪北是怎么跟接待人员沟通的，两个小姑娘一见小龙崽，心疼地凑上来一通乱抱：“小可怜，来吧，我带你们去见园长。”

　　小龙崽被这热情的拥抱砸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在两个小姐姐怀里不停地扭捏。白惑见他脸都憋红了，好笑地伸手接过：“谢谢，孩子重，还是我来抱吧。”

　　回到爸爸怀里，小龙崽紧紧圈住白惑的脖子，委屈地眨巴眼睛，大有绝不放手的趋势。

　　“园长人可好了，虽然看着严肃，但对孩子们都特别好，而且她这个人吧，心特别软。”小姑娘一边带路一边热情地给白惑做介绍，“我们幼儿园收费高，一般家庭承担不起，能来这儿上学的非富即贵。为了保证生源质量，一会儿面试官除了园长，还有另外两位主任，小临溪好好表现，他们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答不上来也没事，孩子还小嘛，以后慢慢学就是了。”

　　“哦哦……”白惑心不在焉地听，路过一间小房间，忽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正是上午十点，幼儿园给孩子们分发水果和点心的时间，小朋友们各自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等着老师一一投喂。

　　“你们这里的点心里……”白惑问，“有鱼吗？”

　　“鱼？”两个小姑娘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道，“帅哥，你在开玩笑吗，鱼怎么能当点心呀，而且小朋友吃鱼多危险啊，万一有刺怎么办。前面就到了，就是这里——”

　　小临溪听说没有鱼，趴在白惑肩上，头轻轻一歪。

　　白惑仿佛看见他头顶上的两只龙角都焉了下来。

　　没有鱼，不高兴。

　　白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把小孩儿放下，带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园长办公室不大，里面并列坐了两男一女，面前摆着小桌，阵势还挺隆重，搞得和公务员面试似的。

　　“园长，人到啦。”小姑娘领着他们进去。

　　“李临溪和家长是吧。”园长看样子有些年纪了，头发花白，鼻子上架着一副带链的老花镜，看向白惑，神色严肃，“你好，大致情况我都听说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吗？”

　　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领导的人，知道多说多错，干脆一上来就进入正题。

　　白惑点点头，笑得人模狗样：“三位老师好，我叫白惑，这是我儿子，李临溪。”

　　另外两位主任刚好看完基本资料，例行公事地问：“孩子会说话吗？”

　　“临溪，”白惑附身，把手放在小孩儿的肩膀上，“跟老师问好。”

　　小龙崽高冷地扫过面前比他高出几倍的人类：“李临溪。”

　　三个大人齐齐哽了一下。

　　白惑颇感惊异，他给这孩子取名以来，还是头一次听见他自己念出自己的名字，与别人呼唤不同，有一种别样的认同感。

　　园长推了推眼镜，又问：“家庭环境是单语言还是双语？”

　　“家庭环境？”白惑想了想，胖鸟那整天叽叽喳喳的，鸟语也算是一门语言吧，于是斩钉截铁地回答，“双语！”

　　园长低头打了个勾。

　　“呃，孩子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习惯？比如尿床、吃手之类的。”

　　小龙崽凉凉地瞥了发问者一眼。

　　“哎这个有！”白惑想也没想，“他喜欢跳湖……”

　　小龙崽立刻扭头。

　　“跳葫……芦娃的那个舞，”白惑的舌头强行急转弯，“就那部动画片，我儿子可喜欢看了，看一次跳一次，别提多带劲儿了。”

　　“是吗？”两位主任眼睛都冒光了，“那说明有舞蹈天赋啊，可以考虑进特长班培养，能现场表演一下吗，我手机里正好有歌。”

　　小龙崽：“……”

　　求问，有一个坑娃的父亲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在线等，挺急的。

　　白惑一脸慈爱地扭头看小龙崽，眼中丝毫没有歉意，反而是一副满脸期待的模样。

　　谢邀，不客气，父爱如山。

　　音乐响起，小龙崽万分不情愿，但也得帮白惑圆这个谎，黑着脸随音乐胡乱蹦了蹦，挥了挥手算是意思意思。

　　虽然没什么章法，但小孩子胜在天真可爱，跳起来萌感十足。

　　“不错不错，这个加分。”两个主任凑一块儿低头打钩。

　　“除了舞蹈之外，还会别的吗，比如数学啊，古文背诵啊之类的。”园长问。

　　白惑心想，现在的人类小孩子真不容易，三岁就要学这么多东西了，他三岁的时候还在温泉谷里和稀泥呢。

　　“古文嘛……”

　　白惑刚刚开口便被小龙崽脆声打断：“不会！”

　　“但是数数他会啊。”白惑笑嘻嘻，“崽，给老师们数一个。”

　　小龙崽简直怀疑白惑是专门来坑他的，这货到底什么时候教过他数数了？

　　白惑见小龙崽不吭声，非常好心地提醒道：“乖，上次在麻将桌上不是数得很利索吗？”

　　“嗯？”三位面试官齐齐抬头。

　　小龙崽对上他饱含期待的眼神，只好无奈开口：“一……”

　　三位面试官不由自主地伸长了脖子。

　　小龙崽硬着头皮接着数：“一饼二条三筒四杠五……”

　　白惑一脸得意，小龙崽在三位面试官瞠目结舌的表情中说：“五……胡了！”

　　“东南西北中他也会。”白惑适时地舔嘴。

　　“行，还差个妖姬就齐活了。”园长感慨，看着白惑，忽然大力一拍桌子，“这孩子……”

　　两名主任被震得一哆嗦。

　　“奇才啊！”园长上前激动地握住白惑的手，“今天我做主，收了！”

　　两名主任齐齐伸手擦汗。

　　“谢谢园长。”白惑也激动地回握，“您真是慧眼识珠。”

　　小龙崽用书包盖住脸，简直没眼看，快闭嘴吧我的亲爹诶！

　　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当天办妥手续后，李临溪作为橡树国际幼儿园小班的新生入了学。按理说家长是不被允许留校的，但白惑不放心，答应园长会离开之后，又偷偷摸摸地跑了回来，蹲在围墙上看儿子上课。反正他无业游龙一条，又不用上班。

　　小龙崽不比人类，他感知能力强，虽然看不见白惑，但知道爸爸的气息就在附近，因此一开始并没有闹腾，安安心心坐在教室里，和其他小朋友玩积木。

　　三岁的孩子，很多还不会说话，尤其是语言发育稍晚些的男孩子，小龙崽和他们相处了没一会儿便无聊起来，左右一看，爸爸也不现身，于是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白惑就知道这孩子不会老老实实在教室待着，两步跳过去，把小龙崽抓回来，扔回教室里。

　　小龙崽看见白惑，高兴坏了，在教室坐了没一会儿，又想爸爸了，于是再次偷溜出去，爬上树掏鸟窝。

　　如此反复，不到三天，幼儿园挂起了醒目加粗的横幅。

　　“请家长们文明举止，不要爬树。”

　　“请家长不要上房顶。”

　　“请不要爬旗杆！”

　　“请不要擅自闯进后厨试图往孩子饭里放鱼！”

　　一周后，忍无可忍的园长亲自带队把准备表演下湖捞鱼的白惑扔了出去。

　　“园长，你听我解释……”

　　“滚——！”

　　伴随这一声怒吼，李临溪小朋友鸡飞狗跳的幼儿园适应期终于宣告结束。

　　被乱棍赶出学校的慈父表示心里苦：头一次给人当爹我容易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