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诗》慕斯空

2、02-老干部杨主任

　　寂静的医院里，少女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类，对方身上传来的气息熟悉得让她惊慌。

　　“不可能……这种地方怎么会有……”

　　兔子已经从她的怀里挣扎出来，原本呆愣的眼神此刻变得格外仇视。它猩红的目光蹬着祁二狗，脚上藏起来的爪子也探了出来，发出一阵寒光，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撕碎他。

　　祁二狗看着眼前的一人一兔，挑眉，举起双手往后退了几步，坐在一张椅子上，表情是说不出的放松。“冷静，有什么话好好说。不如我们先来做个自我介绍？”

　　被少女护在身后的少年闻言，条件反射地开口：“我叫何星，今年17岁！”

　　“哎呀阿星！你怎么可以告诉他你的名字！”少女急得快哭出来，看上去十分后悔为什么没有让他也睡着。

　　“现在说这些废话干什么，倒不如先解决了这小子，谨防他身后的追兵。”兔子冷冷地看了一眼满脸迷茫的阿星，似乎有些无奈。

　　“可、可是……我感觉我打不过他。”少女非常老实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噗。其实我是想找你们问个事儿，不用这么紧张。”

　　祁二狗也知道自己笑得非常不厚道，所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正想接着说什么，被兔子打断了话。

　　“除妖师会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需要问我们？你的谎话还能编得更简陋一点吗。”

　　祁二狗的目光顿时就亮了起来。

　　他总算是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除妖师。

　　这就是他这样的人的名号……不，或者说是职业？

　　正想继续套话的时候，在场的两人一兔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朝窗外看去。

　　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那里，同时那人左手向前伸得笔直，右手虚握置于唇边，念道：“秋月弓圆。”

　　随着这句诗出现，玉白色的光芒从那轮满月中牵引而来，到了他的手中化作了一张被拉满的弓。

　　——只有弓，没有箭。

　　兔子终于惊醒过来，爪子朝着那人的方向扔去一道风刃，朝着还愣在原地的少女吼着：“拦住他！不要让他念完！”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下一句。

　　“箭发如飞电。”

　　刹那间光芒大作，更多的月色涌入来人的指尖，凝成了一支箭。在挣开了牢牢控制住自己的手之后，这支箭呼啸着，宛如一道闪电般迅猛，击碎了墙，带着磅礴的力量，朝少女发出了死亡预告一般的嘶鸣。

　　少女看着这支箭破开了自己的“空间”，带着一股不容抵抗的气势，笔直地向自己射来，却是吓得浑身僵硬。

　　——会死。

　　兔子和她，此时此刻心里面都是这一个念头。

　　“危楼高百尺。”

　　这时，一句诗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还未等大家反应过来，整个医院猛然间就蹿高了几十米。何星和少女立刻趴在了墙上，看上去似乎是“晕楼”，就连兔子也被这股力量带得摔倒在地。

　　祁二狗扶住了椅子，这才没有同他们一样狼狈。“快走吧。”他喘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样子他是想置你们于死地。”

　　少女惊慌失措地看了他一眼，咬咬牙，往兔子身上拔了一簇毛，说了声会来找他的，便拉着嗷嗷叫的兔子从另一面的窗户一跃而出，踩着月色扬长而去。

　　“原来常姐姐真的会飞啊！”

　　何星趴在窗边惊讶地拍手说着，一脸的羡慕。

　　祁二狗没有理会他，只是飞快地将那簇兔毛塞入口袋之中，转身看向来人。

　　那人身披月色，双手空空却带着让人畏惧的气势，一步一步地朝祁二狗走来。

　　他开口了，带着疑惑和不满。

　　“为什么帮他们。”

　　祁二狗笑了。“那你又为什么要杀他们？”

　　似乎是没想到祁二狗会这样回答自己，那人有些微愣，站在那里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顺手一记手刀劈晕了在旁边喃喃自语的何星，又盯着祁二狗看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似乎想通了什么。他漫不经心地开口说：“先把这里恢复原样吧。等会儿再带你回协会里接受处罚。”

　　祁二狗听完，半是欣喜半是踟蹰。他犹豫了一下，问：“怎么恢复……”

　　“……你不知道？”那人惊讶地看了过来。

　　二狗同学摇摇头，老实交代：“就连这个‘危楼’，都是我学着你弄出来的。”

　　那人看上去像是又激动又生气，一张脸憋红了半天，才说：“得亏那个妖怪聪明，没有撤下她的结界和催眠，不然这群人醒来发现房子变成了高楼，我还得一个个地去洗记忆。”

　　祁二狗同学无辜地眨眨眼。

　　男子看着二狗同学卖萌，无可奈何地掏出手机，拨通电话，说：“后勤部的人呢！我需要支援！哪儿来这么多废话，赶紧地！”

　　十分钟后，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背着大大的书包，牵着一条哈士奇，迈着小短腿从窗户外跑了进来。

　　小孩儿推了推无框眼镜，面无表情地用成年男子的声音说：“周九毛同志，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你这是想倒回去重新读一遍理论课吗？施法不复原，还等着我来帮忙？”

　　周九毛指了指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盯着他们的祁二狗，一边想着怎么后勤部派来了这尊大神，一边摸着泪说：“冤枉啊，杨主任，这始作俑者可是他啊。”

　　小孩儿盯着祁二狗看了一会儿，猛然冲过去跳在了对方身上，双手抱着二狗的头，原本黑色的眸子骤然泛起金色的光芒，隐隐显露出了兽瞳的模样。

　　祁二狗在小孩儿趴在自己身上时也只是惊讶，然而当对方的眼睛转变了色彩时，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适，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对方的注视下，从身体最深层的地方苏醒，蠢蠢欲动。他想要避开视线，然而小孩儿的手却宛如磐石般一动不动，无论如何也无法从他手下挣脱。祁二狗被迫睁开眼同对方对视，隐隐地，他的眼中也开始流露出一丝光芒，而一个声音，则在他脑海里轻轻地笑了。

　　就在这时，那条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当雕像的哈士奇，突然站起身，身子微微伏地，朝着祁二狗露出了獠牙，低声地发出威胁的声音，同时原本沉寂的月光又疯狂地裹上它的身体，整只狗沐浴在月色之中，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胁迫感。

　　似乎是被哈士奇的举动惊醒，被称为“杨主任”的小孩儿眼里褪去了兽瞳的状态，松开手从祁二狗的身上爬下来，单脚随意地往地上跺了跺，只见歪歪扭扭的高楼飞快地往下降，转瞬间变回了原样，而窗外的圆月也逐渐模糊，最终漆黑的天幕之中只剩下小小的残缺的月亮。倒在地上的人们皱着眉，看样子也即将苏醒。

　　祁二狗一时间还没回过神，便看到那杨主任一把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哈士奇的头。哈士奇嗷呜一声，在祁二狗的注视下身形变大了数倍，趴下身子，歪过头吐着舌头，讨好地看向小孩儿。

　　“走吧。”杨主任不由分说地把祁二狗同学拉到了狗背上，对哈士奇说着。哈士奇站起身，摇了摇头，便欢欣鼓舞地从窗口蹿了出去。全程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周九毛愣了一下，哭丧着脸往窗外爬，说：“杨主任，杨主任！唉你们怎么不带带我啊……”

　　C城的冬天一向是寒冷的，更何况是在高空中飞速前行。祁二狗被风刮得脸上生疼，却是没有丝毫抱怨。杨主任身形小，整个人埋在哈士奇的毛发里，温暖得不行，甚至有心思开始向祁二狗搭话。

　　“小孩儿，几岁了啊？”

　　“19岁。”

　　“几岁从孤儿院出来的啊？”

　　“……7岁。”祁二狗终于语气里带了一丝惊讶。

　　杨主任得意地哼了一声：“别问，我现在不告诉你。对了，期末考完了，没课了吧？”

　　“没课。”

　　“那就好。这一天一夜的还弄不完呢。”杨主任满意地点点头，又整个人埋在哈士奇的毛里面，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祁二狗默默地把外套的拉链拉到了最上面，遮住了半张脸。

　　两人一狗就这么借着天色的遮掩，顺利地降落在了郊外的一片小树林里。

　　杨主任翻身下马——不，下狗，双脚稳稳地踩在地上，动作看上去非常熟练。对比正笨手笨脚地往下爬的祁二狗，杨主任的身姿怎么看怎么潇洒。

　　“最近的年轻人，就不爱锻炼身体，整天窝在屋里玩手机玩电脑的，成何体统！”杨主任带着缩小的哈士奇和跟在身后不说话的祁二狗，如同遛狗归来的老干部般不满地絮叨。守在小树林门口的守林人打着哈欠瞥了这一人二“狗”一眼，挥挥手表示放行。

　　祁二狗跟在杨主任身后，走到一棵树面前停下。他看着对方咳嗽了一声，推了推眼镜，伸出小小的手，在树干上轻轻地敲了两下，悠悠然道：“回锅肉。”

　　“……”

　　树颤动了两下，忽然一个幽怨的声音传来：“杨主任，你……你什么时候改了口令？”

　　“昨日夜里替你浇水的时候。”杨主任面色如常地回答。

　　那棵树像是放弃挣扎一般闭了嘴，接着以树为圆心，绿色的光芒由浅至深逐层晕开。祁二狗只是眨了着眼，这四周的一切便换了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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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哇啊明天就要继续上班了哭唧唧。
加油日更_(:з」∠)_今天有留言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