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诗》慕斯空

1、01-兔子

　　有女孩子在打听祁二狗！

　　——这个消息十分钟内就在全年级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一个上午的时间里，文学系1班的教室门外就时不时地有人好奇地往里面瞅瞅，想看看祁二狗在不在。老师们也不制止，私下里讨论得同学生们一样火热。

　　为什么大家都会这么好奇呢？

　　因为他是个怪人，也是一个倒霉的人。

　　祁二狗上课的时候突然就从椅子上摔下去，偏偏他还一脸淡定地坐起来继续听讲；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筷子就会折断，他扔了筷子拿着勺子继续吃；上篮球课的时候，他扔出去的球十次有九次都会反弹回来往他脸上砸，多来几次他也习惯性地学会躲避了，甚至凭此带着班级连续两年夺得了躲避球大赛的冠军……并且在他身边的人或多或少也会遭遇各种倒霉的事情，长此以往基本上就没人愿意同他交往，哪怕是教室里他也是独坐。这样的一个人，虽然长得挺好看，家境看上去也不错，即便是名字有点非大众审美，可是上述两点足够他成为学校内的风云人物。但是他太倒霉了，每一个对她有过好感的女生都会遭遇各种各样的小意外，久而久之就连暗恋他的人也没了。倘若不是他每次期末考都是第一，以及家里面还算有点权势的话，学校早就劝退他了。

　　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祁二狗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地看向了窗外。两只小鸟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听在祁二狗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情景。

　　“祁大人被漂亮姑娘看上啦！”

　　“漂亮姑娘！漂亮姑娘！”

　　“这次要送祁大人未来的夫人什么好！”

　　“蚂蚱！蚂蚱！”

　　“要活的！活的！”

　　“说什么呢！那叫新鲜的！”

　　祁二狗：“……”

　　正在这个时候，上课铃响了。在响亮的铃声里，他盯着两只鸟，低声说：“别，这次真的什么都别送，乖啊，鸟大鸟二。”

　　鸟大＆鸟二：“……嘤。”湿漉漉的小黑豆眼睛盯着祁二狗看了几秒，委委屈屈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临走前还扔了一只蚂蚱过来。祁二狗默默地空手接住了蚂蚱，往课桌里送。要是下次鸟大鸟二来的时候发现送他的“礼物”不见了，说不得又要哭嚎着在半夜跑到他卧室窗外唱歌。

　　“祁大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这次居然连虫子也收下了，还是活的！”

　　“要我说，等哪天祁大人不在，我们抓着那两只傻鸟吃了得了。”

　　“我看你也挺傻的，祁大人在的时候你还敢说这个话，还吃个球啊吃！”

　　“草三你最近很狂啊，三天不打你叶绿素看涨啊？”

　　课桌里传来不满的嘀咕声，二狗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这一窝草精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疯，好好的花园土不去扎根，非得死赖在他的课桌里，时不时地就开始吵架，有一次动起手来还削断了他的椅子腿。

　　刚想到这里，一道绿色的风刃从桌面下里呼啸而出，旋转着把桌子从中间一分为二。课桌往旁边一歪，倒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祁二狗举着书一脸无辜地看向班主任：“秦老师，我忽然觉得身体不舒服，可以提前回宿舍吗。”

　　老师看着课桌那整齐的切面，莫名地觉得有点浑身发冷，只得点点头。

　　男厕所门外，一个男生蹲在花坛前，手里面拿着小铲子在挖土，一边挖一边自言自语，怎么看怎么诡异。

　　“祁大人！祁大人！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说。在我这儿赖着不到一个月，教室的桌椅就换了好几套。下次是不是往我身上飞草叶了。我看这里的土壤挺好的，又安静，挺适合你们修行的。”祁二狗从书包里拎出一窝草，捏着草叶晃了晃，笑得非常温柔，“虽说味道是不太好，可是修行嘛，是得吃点苦，磨练心志，对不？”

　　“祁大人这么一说我还觉得挺有道理……”

　　“草二你傻啊！以后修成正果了万一浑身臭味怎么办！”

　　“我觉得我余下的草生将是一片灰暗，看不见阳光，闻不见花香……咦，怎么有桂花的香味？”

　　草大晃悠着的身体眼看着要悲伤地贴在地面哭起来，在闻到这股香味之后，又立马站直了身，看起来分外挺拔。“是不是有桂花！哎呀年轻的时候我看见过一次桂花精，老好看了！”

　　祁二狗翻了个白眼，说：“冬至都过了老久了，哪儿还有什么桂花。就算是四季桂也不会载在男厕所外边吧，我看你们是课桌里面待久了嗅觉都……诶，还真的有股桂花香……”

　　他想要打探一下四周，刚抬头就看见一团雪白的身影朝自己扑过来，便下意识地一巴掌拍过去，雪白的团子就这么朝来的方向翻滚着回去，最后撞在不远处花台内侧，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草大晃了晃，一片叶子伸长将那团子卷了过来，疑惑地把这个小东西翻过来翻过去，不停打量：“怎么是个兔子？一身桂花香。”

　　二狗皱着眉头盯着这个被草大捆住，眼泪汪汪的兔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阿白你去哪儿啦！阿白……哎呀找到你啦！”

　　一脸惊慌的女孩子看到被草精三兄弟当作球一样抛来抛去生无可恋的兔子，眼睛一亮，连忙跑了过来，接住了它：“怎么这么贪玩呢你！居然偷偷跑掉，躲在这里玩举高高。我很担心你啊！”

　　兔子委屈地埋在女孩子的怀里，头还晕着，也不反驳，安安静静地装死。

　　“多谢救了我家阿白，不然它被不安好心的人给抓走了，我可得费脑筋呢！”女孩子朝二狗欠了欠身，笑得温婉。

　　二狗愣了一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笑了笑：“没事，举手之劳。”

　　草二：“祁大人你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嗷！”

　　二狗不经意地踩了一脚嘀嘀咕咕地说着坏话的草精，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发现身后跟着一人一兔，有些莫名地转头看着对方。

　　女孩子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你不是回家吗？我也是。不然我们一起走？”

　　祁二狗眯了眯眼，笑了：“这么巧啊，那……好吧。”

　　兔子忽然抖了一下，原本偷偷瞅向祁二狗的眼睛也吓得闭上了。

　　——就主人这个智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哦。

　　它已经开始后悔这次偷偷溜出来了。

　　一脸喜滋滋的女孩子显然并没有发现自家宠物的嫌弃，和祁二狗聊起了天。“学校太大了我都差点迷路，还好有你！”

　　“是啊，太大了，不熟悉的人是容易找不到方向。”祁二狗点点头，一脸的赞同，“说起来，你都不带书包的吗？”他看了看女孩子手里面抱着的一本物理书，问到。

　　女孩子脸一僵：“我……那个……我其实请假好几天了，今天只是回来拿书而已。”

　　“天气转冷了，你这是生病了吗？”

　　“对啊对啊，我最近就住在桥对面的那个医院里！”女孩子连忙点头承认，“你要是想找我的话，去医院的……嘶！”

　　兔子着急地咬了她一口，疼得她叫了一声，却也是知道自己说的太多，这是宠物在警告自己。祁二狗也没在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走到了校门口。女孩子同祁二狗道了一声谢之后就急匆匆地跑掉了。

　　待女孩子出了视线范围，祁二狗这才感兴趣地笑了出来：“头一次看到人形的啊。真好奇。”

　　空空荡荡的校门外，并没有第二个人听到他的喃喃自语。

　　被他惦记上的女孩子无端觉得有点瘆的慌。她漫不经心地走过医院大门，穿过一道道的铁门，从哭喊着的病人与一脸漠然的医护人员身边经过，一直走进一扇画满了简笔画的门内，这才停下了。

　　门内坐着年龄不同的，穿着同样病号服的人们。他们要么睡着了，要么蹲在角落，要么盯着空白的天花板，要么手里捏着画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待在这里的医护人员非常放松，看向患者们的目光也是难得的温和。

　　女孩子抱着兔子走到一个坐在椅子上，抱着童话绘本看得认真的男孩子面前，蹲下来笑着说：“阿星，我把书带来了哦。今天我们上物理课好不好！”

　　闻言，男孩子从绘本里回过神，朝女孩子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祁二狗抱着一堆毛巾，跟着一只天花板上的蜘蛛在冰冷的医院里穿行，最终在一扇铁门前停了下来。

　　“兔子的话，也就这里来了一只呢。”

　　蜘蛛抬抬腿，指向了门内一坨正趴在人家头顶嚼着头发的团子。团子的主人还在一旁着急得跳脚：“哎呀阿白快下来！阿星的头发才不是草呢！”

　　顶着兔子的男孩安慰着她：“没事，阿星想和阿白一起玩。”

　　注视着他们，祁二狗嘴角露出了笑容。

　　——找到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用蛛丝吊在半空中的蜘蛛，表示感谢。一股淡淡的白光顺着祁二狗的手指没入蜘蛛的腹部，蜘蛛高兴地回到了天花板。

　　——有了这位大人的恩惠，它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之后定然修行顺利。

　　门内的医护人员已经发现了祁二狗的到来，上前问到：“你就是新来的志愿者吗？”

　　二狗同学恭敬地回答：“是的。”

　　那人立刻喜笑颜开，连忙开了门。“哎呀你也是，这么积极干什么，都还没到上班时间呢。”

　　“不碍事，早点来也是方便熟悉工作环境。”

　　“优等生就是优等生。不好意思，你先坐着啊，我这边忙完了就过来。”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女人似乎是因为这个医生的突然离开而感到不安，坐在地上捂着眼睛哭起来，双腿在地上不停地蹬着。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淡淡的桂花香从她传来。黑色的长发违背了地心引力，在无风的室内飘散在空中，女孩抱着兔子护在少年身后，死死地盯着眼前不请自来的人。

　　房间里的病人同医护人员已经全部失去了意识，在原地昏睡过去。桂花的香味弥漫开来，悄然裹住灯光。灯管闪烁几下便罢了工。

　　祁二狗看了一眼窗外，发出了赞叹声：“月色真好啊。”

　　一轮满月悬挂在不知何时漆黑的夜幕中，宛如一只眼睛，注视着此刻死寂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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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第一次写网文，希望大家可以喜欢_(:з」∠)_应该是一天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