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阑珊》竹蕴碧青

16、细流

　　夜风微凉，月色透过落地窗笼罩进来。沈青蕴独坐在钢琴前面，任凭如泉水般的琴音在指尖翩然流淌，不远处客厅的沙发上，慕容阑珊正在翻阅一本纯黑色的英文专著，西装白衬衫的领口敞开着，露出修长的脖颈，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样岁月静好。
　　良久，终于结束了弹奏的沈青蕴也坐到水晶茶几旁，为自己泡上了一杯茉莉香片。她握着透出碧绿的玻璃茶杯，更显得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纤细修长，莹白如玉，几乎透明一般。
　　“是不是每个医生的一双手，都完美地好像艺术家一样。”慕容阑珊忽然说。
　　沈青蕴一怔，显然未料到平日里深沉严肃的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还是禁不住心中一暖:“谬赞了。”
　　慕容阑珊伸出手去，沈青蕴却下意识地避开，不料他却只是拿起了自己的茶杯，不忘安慰沈青蕴一句：“不必担心，我慕容阑珊勉强还算是君子。”突然想起上次在游轮上情不自禁地将她拥入怀中，一时百感交集，竟然说不下去。
　　“我... ...我不是为这个。”沈青蕴白皙的脸上透出微微的红，竟有几分小女儿家的羞怯之态，与素日里冷静从容的她判若两人。
　　此话一出，隐隐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慕容阑珊得以窥见她性格之中的可爱之处，内心更是欢喜：“我明白。”他说，短短三字，便已足矣。
　　沈青蕴这才抬起眸子来看慕容阑珊，只见他的目光睿智深沉，毫无半点不耐烦或讥笑之意，便很快从尴尬和不安中沉静下来，同时心中对于慕容阑珊的良好修养更是佩服。
　　场面一时又寂静下来，慕容阑珊徐徐翻动手中的那本医学专著，却不料沈青蕴主动说：“我看你，对医学似乎大有兴趣。”
　　“是，原来也是想学医的，可是家里的企业需要我这个独生子继承，所以读的MBA。但其实如果我当时坚持要读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说不定... ...”话说一半，却突然止住了。
　　“说不定怎样？”沈青蕴不由得好奇。
　　“没什么。”慕容阑珊合上书，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那样，说不定，就可以早点遇见你了。
　　茶香氤氲，月华如玉，这样静谧的夜，让沈青蕴几乎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一切的过往只不过是一场幻梦，自己还和以前一样同三五好友品茗调琴，附庸风雅。
　　只不过，如今身边的人，是慕容阑珊。
　　沈青蕴喝了一口茶，却幽幽地叹息一声，喃喃道：“不知道这样看似平静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慕容阑珊闻言不由得心中一动，目光从书的牛皮封面上移开，转而凝睇着她，只见昏暗的灯光下，她的一张脸庞被月色镀上了一层皎洁，仿佛初夏新绽的莲瓣一般素雅与清丽，一双翦水双瞳更显得灿若星辰。
　　“怎么了？”沈青蕴见他深沉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得疑惑。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你父亲，真的是很像，尤其是那一对眉眼。”慕容阑珊收回目光，重新翻着书本，却明显心不在焉。
　　“嗯，许多人都这么说。可惜父亲在时，我竟从没有认真仔细地观察过。”沈青蕴的语气十分落寞。
　　慕容阑珊不由得心中一酸，安慰道：“都说女儿最像父亲，你对他的情意，他心里是明白的。”
　　沈青蕴抬起头，感激地望了他一眼：“我倒真希望是这样。”
　　慕容阑珊沉醉在她的一对含情灵眸中，心弦一阵颤动，忍不住说：“如果我有了孩子，一定希望是个女儿，因为女儿才是最让人疼爱的。”
　　沈青蕴点点头：“女儿像你，一定很漂亮。”
　　“不，我倒是希望像你。”慕容阑珊脱口而出：“像你一样有一对摄人心魄的大眼睛，那该多好。”
　　沈青蕴愣了，有一丝不安迅速泛上心头，她有些不愿意再讨论下去，只是说：“你的女儿，眼睛一定更加漂亮，不必像我。”
　　可是，深深镂刻在心间的那双眼眸，却惟你独有。
　　慕容阑珊不敢再说出口了，生怕破坏了这难得的静谧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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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本人很喜欢慕容和青蕴的相处方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