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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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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日红霞,秋景瑰艳。细雨落湿枫叶，尽寒霜色流丹。
路小佳携着冰块定定站着，他看着站在一棵枫树之下的红衣女子，她手撑竹骨伞，静静站着，犹如玉琢美人。
她在等谁？路小佳突然想，随后又想——总不是等我。
随后他缓缓走去，刻意加重了步伐之声。
马芳铃听到脚步声，转过身去看那方向，即使看不清楚，她也能瞧见一个白影向自己走来。
她不由嫣然一笑。
路小佳眸色一沉，走近了方说：“你怎么出来了？”
“什么时候了？”她反问道。
“戌时。（大概傍晚七点）”他答道。
“你回来的挺早。”马芳铃道，随后问，“受伤没？”
路小佳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问你话呢。”她道，却没听见回声，又唤他名字，“路小佳。”
“没有。指天崖上那些东西还没本事伤的了我。”他回道，随后将剑伸到她面前，道，“牵着，我领你。”
马芳铃伸出手，握住剑尾，跟着他慢慢走。
她又问道：“还在下雨？”
他应了声。
“你衣服湿了？”
他好笑道：“难道还能是干的？”
“等一下。”马芳铃想了想，随后握着剑，走到他身边，思索着他的高度举高些伞，这才道，“走吧。”
她在给他撑伞。
路小佳没有动，静立着，微低头瞧她。
马芳铃微抬头，催道：“走啊。”
路小佳这才动了，问道：“九儿呢？”
“赵大妈感染了风寒，她午时回去照顾去了。我还能强留她？”马芳铃好笑道。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路小佳又问道。
“等你啊。”马芳铃回道，“那我还能等谁？”
路小佳微微皱眉，没有回话。
只听马芳铃又笑着说：“听见下雨了，就出来接你呗。再怎么说你也是我恩人嘛。路大恩人，我这人不错吧。我这么一个伤残人士冒着雨摸索着来接你，感动吧？”
“马芳铃。”路小佳停住步伐，看着她，随后看到她已经被泥水弄脏的裙摆，和刚刚被淋湿的半个左臂，微皱了眉，认真说道，“你不需要这样。我和你说清楚了的，我照顾你，是因为叶开的请求，收了他的钱。”
“我知道啊。”马芳铃与他相对，说道，“我眼睛看不清，又不是耳朵聋了，你昨天的话我听见了。虽是如此，你路小佳还是对我有恩，我这人有个大优点，那就是恩怨分明。再说了，我马芳铃已经认了你这个朋友。说到这儿，我的另一个大优点就是对朋友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现在，路小佳，你听清楚了吗？”
路小佳仍然皱眉，心绪紊乱理不清，声音却不动声色，他说道：“我不需要朋友。”
“这就奇了怪了。叶开不是你朋友？”马芳铃微皱眉，疑怪道，“你不会嫌弃我是个女儿家吧！看不出来啊路小佳，你还有够怪癖的。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虚架子！”
路小佳一顿，竟然被她逗笑，有些无语，本想说的话一时也无情绪再说下去，只说道：“傻子。”
随后起步就走，马芳铃连忙跟上步子，横眉看他，斥道：“你要走就不能说声嘛！还有你能不叫我傻子吗？！”
路小佳戏谑挑笑道：“你话太多了，马大小姐。”
“哪里话多了？我还没听见有人这么说我！问你呢！喂！我告诉你啊……”
秋雨依旧不停，淅淅沥沥。枫林小径中，竹骨伞下一对人影，彼此说笑嘲讽，并肩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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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早些已经停了。夜里的风轻轻拂来，也没有那份湿润的芳土香气。
马芳铃闭眼坐在长廊中细细听着，突然听见极轻的脚步，她在心中数着这步伐：一、二、三......十。
脚步停下，响的是那清冷之声，他说：“把这个喝了。”
马芳铃闻到了那股子血腥味，不由皱眉。
“刚刚泡了冰水后喝这个有效一些。”路小佳见她皱眉，轻声道。
马芳铃接过去，皱眉顿了下，随后闭上眼狠下心喝了那碗血。喝完了，忍下那恶心的感觉。
路小佳拿出蜜饯，放在她手中，说道：“吃吧。”
马芳铃立马拿出两个放在嘴里，好不容易压下那血腥之气，突然抬头看那模糊的白影，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蜜饯了？”
路小佳好笑道：“什么叫突然。我一直都把那包蜜饯放在桌子那边，上次给你说了的。”
“你给我说了吗？”马芳铃惊道。
路小佳笑了笑：“难不成你耳朵开始聋了？凤凰胆不是没发作吗？”
路小佳看着她低下头，不说话。心下怪自己呈口舌之快，却又不知道怎么哄人。
一时寂静。
马芳铃突然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法子的？”
“什么法子？”路小佳看她神色无常，有些安心，却又被她突然的问话问的有些糊涂。
“冰水加兽血。”
“那个啊。我小时候被师傅扔进了蛇窝，中了毒。师傅就是用这个法子给我解的毒。”路小佳淡淡说道。
马芳铃心下一惊，随后问道：“那是多少岁？”
路小佳有些惊异她问的这个问题，随后想了想，回道：“八岁吧。”
马芳铃眉心一跳，微皱眉，不由心疼：八岁幼童......不过八岁......
路小佳见她没有说话，随后道：“蜜饯放不久了。明天我再去买一些。这一次，你听清了吧？”
她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路小佳便也不说话了，转过身，走向屋子。
只听一声轻唤：“路小佳。”
他停住脚步。
“这些年，你受了多少伤？”
他没有动，只是立着。身后人，在问他——路小佳，这些年，你受了多少伤？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偏叫他回不过神。
“路小佳？”马芳铃以为他没在身边，又唤了声。
久久的，他回道：“嗯。”
“原来你在，为什么不回答我？”马芳铃站起身，手扶木栏，看向他，问道。
路小佳终是转过身来，看着身后人。长廊内清风而过，吹起了她的长发衣摆。女子微蹙眉，像是不开心，却生的一副好皮囊，平添几分娇俏模样。
他眸子黑亮，似被人点亮的灯火。他问：“你为什么，这么问我。”
马芳铃听他问话，往前走了一步，笑道：“难道还问不得了？”
“为什么不问我这些年杀了多少人，而是问我这个。”路小佳只是盯着她，缓缓的一步一步的走近她。
这么多年，所有人，就算是叶开丁灵琳，也最多只是问他手上杀了多少条人命。没人知晓，他因为手中的无鞘之剑而受了多少伤，多少次徘徊生死之间。被人问的次数多了，连他都有些疑问了。而身边的这个女子问的只是这个，仅仅只是这个。
马芳铃歪了头，只是笑道：“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个。我若是把你当朋友，饶是你是个杀人大魔头，我也不介意。更何况，你这些年选的路，难道就是你自己亲自选择的？路小佳，你在我心里并不是一个沾满鲜血的杀手。”
路小佳已经停在离马芳铃三步的地方，他微微皱眉，问道：“那我是什么？”
马芳铃笑着，往前走了两步。
他们二人只差一步。
她笑道：“一个不染尘埃、喜欢吃花生和酒的白衣侠客？又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中的最奇怪的一个。”
他看着她的笑颜，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将复仇放在首位的傅红雪会爱上马芳铃。她是最明亮的骄阳，她身上的温暖，是一切独生之人所没有的。比如傅红雪，比如——他。
可是——他眸子一暗——他终究不是傅红雪。
路小佳抬步，却往后退去。他终是没有踏出了那最后一步。
他淡淡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