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娜娜！》大宝妞

17、十六楼到十九楼的距离

　　小罗她们正忙着讨论今年年会穿什么礼服的时候，娜娜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年会通知，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你干嘛啊？娜娜。一句话都不说。”小罗说。
　　“哦。哦。没什么。我正在想呢。”娜娜假装镇定地回答。
　　“我们部门可是要出一个舞蹈节目。娜娜你要跳舞的。”小罗说。
　　“跳舞？我不跳。千万不要喊我跳舞。”娜娜赶紧拒绝了小罗。
　　尽管她和赵总发生了那些亲密的事情，但是一想到作为员工在舞台上跳舞，台下还坐着赵总，她都紧张得快要窒息。她和赵总不确定的关系，他们之间少得可怜的互动，根本不足以让她在赵总面前坦坦荡荡，毫无顾忌地放下害羞。她并不是怕在舞台上跳舞，会让自己在赵总面前暴露些什么，比如自己在那群跳舞的人中看起来很平庸，或者那天妆容、服装看起来不适合她。这些都是其次的。一想到在台上跳舞的某些瞬间，她偷偷看赵总，赵总也在看她的时候，或者她看向赵总，赵总没有看她的时候，她都不知道用怎样的心情去迎接那一刻。
　　现在，她又要开始为年会穿什么发愁了，一切又似乎回到了原点，但又不是完全相同的问题。刚入职那会儿，尽管为年会的服装发愁，但内心是激动的的，是有足够的动力要去翻遍淘宝或者服装店找出让自己满意的那套。现在反而是一种患得患失的苦恼。不过反正她又不走红地毯，礼服肯定不在她的选择范围之类。又怕用力过猛让赵总看出自己的心思，但如果选择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的装扮她自己又不甘心。
　　她在脑子里像浏览图片一样想了下衣柜里能在年会上穿的衣服。首先，羽绒服肯定是不行的。那个白色大衣呢？那是去年买的，在单位已经穿过很多次了，年会上再穿实在是没有新意。粉红色大衣，AAA设计师款，衣柜里最贵的一件衣服，她觉得粉红色不太适合年会红红火火的气氛。衣柜里已经没有别的外套了。她马上打开淘宝，开始浏览起自己收藏的那几家店。她平常都不会买这几家店的衣服，主要还是因为价格超出她的预算。她衣柜里有一件在其中一家买的连衣裙，那是她去年为了相亲特意买的。她是无意中从苏那里得知有这几家店的。
　　小罗她们都已经吃完午饭回来了，娜娜还在电脑前坐着。
　　“娜娜，你减肥啊。你不用减肥的。”小罗说，“刚刚在食堂碰见苏了，人家盘子里只有菜，没有大米饭。她说年会要和赵总走红毯，在这最后一个月减减肥。你又不和领导走红毯。差不多得了哈。”
　　小罗还没说完，娜娜就立刻关掉了淘宝。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在意年会穿什么有点好笑，一方面在竭尽所能花心思准备年会的服装，一方面又不想暴露自己的努力，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赵总。她不知道赵总对苏的看法，反正她目前还没有因为苏要和赵总走红地毯这件事吃醋。
　　可是她一想到，年会那天，打扮得风情万种的苏要挽着赵总的手，她心里就有点儿被堵了一下的感觉。苏是迷人的，不是妩媚得过分那种，是她喝红酒的时候，她的嘴和手形成的优美弧线，让人情不自禁的沉浸在她的优美当中。去年年会，苏是主持人，她那件晚礼服是深蓝色的，上面还有很多小星星般闪亮的东西，她看上去想一个居住在大海边的美人鱼姑娘。
　　一想到苏的优美，一想到自己根本无法媲美，娜娜就不想把精力花在选年会服装这件事上面了。反正，那天，苏肯定是要挽赵总的；那天，苏肯定是迷人的，说不定还会找机会让赵总正视自己的美，她不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这一中午的心里斗争让她有些累了，她决定到楼下的草坪去透透气。
　　往上运行的电梯在十六楼停了，齐总走了出来，还说了声：“赵总，我打印出来再找你汇报。”她一抬头，在电梯门关闭前，她看见了电梯里的赵总。
　　赵总穿灰色格子西装，黑色衬衣，没有打领带。前几次赵总见她的时候都是穿的白色衬衣，她这是第一次注意到赵总穿黑色的衬衣，感觉比以往要好看，散发出一种沉淀的品质。她想起了第一次在赵总车上问到的香味，今天的赵总格外像他那天喷的香水。她决定要买一瓶这个香水，她想要记住圣诞party上赵总冒昧直接地邀请，他羊毛衫的细腻，以及那天晚上的一切，一个细节都不要丢失。
　　电梯门很快就关上了，不然娜娜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电梯到十九楼会停下来，那是赵总的办公室，十九楼的赵总。她才想起自己与赵总仅仅隔了12米（层高按4 m算），也就是78步（每层楼梯步按26步算），走楼梯不到两分钟就走完了。这十年来，她都没有这样去体会过公司大楼的空间，办公室的层高，楼梯间的梯步，这么细致地计算她与赵总在公司的距离，这还是第一次，她才意识到赵总和她就隔了这么点距离。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李商隐都希望有青鸟去帮忙探看自己的情人，而 娜娜呢，她需要青鸟吗？她需要青鸟去帮自己看看赵总吗？
　　那青鸟啊，
　　那青鸟是知道可以沿着电梯垂直飞到十九楼的，
　　那青鸟可以调皮点儿，先飞公司外面的草坪上，晒晒太阳，再绕过水池，飞到十九楼，
　　可是啊
　　它有些犹豫，
　　它不知道为何而飞，为谁而盘旋，
　　曾经
　　它也频繁地飞去过某些地方，
　　也曾在黑夜里跌跌撞撞地走入清晨，
　　那又怎么样呢，不属于它的终究不属于，
　　可是啊，
　　它知道十九楼就在那儿，
　　那里有什么，没有什么，
　　或许又如以前一样，曲折不断，
　　这会儿，它沉默了，
　　它害怕，
　　害怕它自己轻率的毫不迟疑
　　害怕它自己好奇的毫不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