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知道我爱你》顾小尧

3、第 3 章

　　顾朔合上电脑，他刚刚备完这周四的课程，现在的科技是越来越发达了。
　　起身走进一间房间，是一个书房，古朴的木制书架，楸木制成的小几案，配一个蒲团，另一边似是一把古筝，用粗布遮着，仅能看个轮廓。
　　顾朔走到一个书架前，拿出了一个画轴，放那画轴的木格旁还有一个古朴的小木盒，一柄精致的铜锁，别处都落了灰，只有这一格例外，应该是主人常常擦拭吧
　　他将画卷展开，纸张已经有些泛黄破损，看上去有些年岁了。画里是一个男人，束着简单的发髻，一半散落下来，广袖玉扣，边缘是祥云纹饰，与莫渝梦中男人的装束一样，看得出来，作者一定是极用心地画这幅画，虽然算不上艺术，却也是一笔一笔细细雕琢的。他隔空摩挲着那幅画，怕把它弄坏了似的，他想起当年那个小姑娘，紧张的把这幅画送给他，眼睛不敢看他，小声地说：“我画了好久了，送给你。”她怒了努嘴，“可以更好的，就是时间不够了，我应该早点画的。”
　　“画得很好。”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好学艺，下次再见，我好好看看你的成果。”
　　他转身欲踏上祥云。她拉住了他的衣袖，“我可以相信你的，对吗？你还会回来昆仑？”
　　他回过身，看着她点了点头，这次她也看着他，她开心地笑了“嗯！我相信你！我一定好好练功，你一定要回来!”
　　真是个孩子。他散了云，一步步走下山去，他知道她一定在后面站了很久，久到看不见自己的背影。
　　只是他不知道，三年时间，她每天做完功课就去那里坐着，她想第一时间看到他，她想他回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己。
　　“我终于找到你了。”顾朔的语气中有些动容，似乎诉说着久远的思念，“我怎么会不要你。”
　　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小姑娘，那是他第一次见她，她被一群人贩子一路绑着准备卖到城里，恰逢山体滑坡，巨石滚滚而下，那群人抛下她跑了，眼看巨石朝她砸下，他捏了个诀改变了石头的走势，她显然是吓傻了，愣了好久，忍着眼泪，小小的身体颤抖着，他走上前，解开了捆住她的绳索，她的手腕已经因长时间的捆绑有了淤痕，他救过很多人，不知为何，偏偏对她上了心，想着带她回昆仑，过安稳的生活，现代的世道太乱，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不好过。
　　他问她家里还没有人，愿不愿意和他回去，她牵着他的手，相信他。
　　那个傻姑娘一直都愿意相信自己，但他自己却让她失望了。
　　顾朔合上了画卷。
　　他想起今天那个冒冒失失又有点怯生生的小姑娘，虽然样子不同了，可她是她，他不会认错的，今生，他把所有的爱都给她。

　　“悠着点翻身。”苏念念愤愤地说，在酒吧疯了那么久，凌晨一点翻着铁栅栏回寝室，她现在可算是筋疲力尽了。
　　夜里，莫渝躺在寝室的床上，明明想睡觉，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苏念念这么一说，她侧身借了个力，平卧着，睁着眼睛看着帐篷。
　　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欸，小丫头，你就是前些日子衍月仙尊带回来的那个丫头。”那人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头发也有些凌乱，只堪堪束住，不似这昆仑山上别的弟子，穿得规规矩矩，头发也束得整整齐齐。
　　“嗯。”她点点头，“你是谁？”
　　“什么？你竟然不认识我来这几天就没听过小爷的名号！”他将狗尾巴草吐出来，捋了捋头发，“听好了，小爷就是昆仑掌门道一真人座下第二大弟子，才华横溢，玉树凌风，引无数美女尽折腰的禹凌风！”
　　“哦，二师兄好。”
　　“乖乖乖。”禹凌风摆摆手，“衍月仙尊怎么就把你带上山了。”
　　“仙尊救了我，见我可怜，就带回来了。”她又想起第一次见他，仙风道骨，他向她伸出手的时候，她能闻到从他袖口飘出的阵阵檀香味，让人很温暖，很安心。她觉得他一定是个好人，所以愿意和他走。
　　“这样啊，那你可不能让他失望了。”禹凌风跳上一块石头，蹲下来，“你可真是好运气，得衍月仙尊引荐，百年来头一回，都不用参加考试就来昆仑学艺，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是吗？那我的运气可真的是很好了，没来几天又认识了你这么个朋友！”她抬起头望着他，笑眼盈盈。
　　禹凌风被她看得一愣，“谁和你是朋友了？！你叫什么？”
　　莫渝在一旁看着，脑海里闪出两个字，“清鸢。”她启唇。
　　“谷清鸢。”那个女孩儿笑了，“我叫谷清鸢。”看着眼前比他大四五岁的少年，她问“我们知道了互相的名字，我们是朋友了吗？”
　　“勉强是了吧。”
　　“男孩子都那么幼稚的吗？”
　　“我幼稚吗，我哪里幼稚了。”禹凌风从石头上跃下，去敲她的脑袋。
　　…………
　　他们互相追赶着走了，留下莫渝怔怔地呆在原地，“我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我为什么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她拍了拍脑袋，“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就是一个梦而已。”
　　梦而已，只是在梦中她却清醒的可怕，莫渝却是没发现这一点。
　　早上，莫渝腰酸背痛的醒来，那个梦还在，她还没有忘记，过去这么多年，她又梦见了那个女孩儿，这次她知道了她的名字——莫清鸢。
　　现在的莫清鸢于莫渝而言，就像是个跨越千年的朋友。
　　莫渝有个不算太疯狂的想法，她想把关于她的梦写下来，哪怕现在她只了解她一点点。
　　这天早上，她没有课，打开电脑，她开始记录那个叫莫清鸢的女孩儿的故事。
　　“千年前，有个女孩儿叫莫清鸢，她……”她没有多好的文笔，只是想将故事真实的记录下来。
　　10：45分了，她伸了伸懒腰，是时候该去吃饭了，不然食堂可就要被大一新生攻占了。收拾收拾书包，披上外套，她朝最远的食堂走去，那个食堂离宿舍最远，却也是各个教学楼学生下课后的第一选择，饭菜好吃，离教学楼还近。
　　莫渝点了一份糖醋排骨饭，对面放着一份香炸猪排饭，那是给苏念念点的，苏念念从食堂门口火急火燎地冲进来，莫渝朝她招了招手，她“砰”的一声把书包放下，一屁股坐了下来。
　　“怎么跑这么急。”莫渝有点好笑地看着她，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还不是怕你等急了。”苏念念接过纸巾擦了擦汗，“嗯，猪排饭，不错不错，我以后一定多给你和我共进午餐的机会。”
　　莫渝知道苏念念是为了陪她，苏念念业务能力强，人也活泼，朋友多，可她在大学里朋友不多，宿舍里那两个大姐都是有男朋友的，常常出去吃饭，她怕她又窝在宿舍吃泡面。
　　“我可谢谢您嘞！”
　　“好说好说。”苏念念摆出一副大佬的表情，忽又看向一个方向。
　　莫渝朝着她看得方向看去，是顾朔，不比昨天的正式，他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体恤衫，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一双白色板鞋，还是戴着一副银边眼镜，看上去清爽干净，戴着一只黑色手镯。
　　他端着盘子在找位子。食堂到这个点儿，已经人满为患了。
　　“顾老师！”是苏念念的声音，“坐这儿吧！”
　　莫渝责怪地看她一眼，和老师吃饭，很尴尬呀，她一向对老师总是敬畏的。想着顾朔已经走了过来。
　　“不会打扰你们吧？”他笑着看了看她们，不比在课堂上的严肃冷漠。
　　“没事的，顾老师，您坐这儿。”苏念念指了指她旁边的位子。
　　“谢谢你，苏同学。”顾朔边将盘子放下，边向苏念念道谢。
　　对于他能记得苏念念，她们都是惊讶的，毕竟只上了一节课，点过一次名。
　　莫渝埋头扒着饭，浑身都是不自在。
　　“呵呵，顾老师，您别介意啊，这孩子，内向，害羞。”苏念念显然被这尴尬的气氛尴尬到了，从顾朔坐下来，莫渝和他打过招呼后，再没说过一句话。
　　莫渝白了她一眼。
　　“不介意。”他放下筷子，笑着看了看她，她又埋头吃起排骨，太漫长了，“莫渝同学是内向的人啊。”说着饶有意味的笑了笑。
　　“莫渝同学。”听到他叫她，莫渝抬起了头 ，嘴里还塞了排骨，筷子停在嘴边，“等会儿来下我办公室吧。”
　　“咳咳咳。”刺激太大，她被呛到了，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抽了张纸巾，“有什么事吗？顾老师。”她的眼睛里蓄起了生理性泪水。
　　“没事，只是昨天你的笔记本落在教室了，我看到就放在包里了，想着周四上课的时候给你，但现在见到，就今天来拿走吧。”
　　“好，好的，谢谢老师了，我过会儿就去找您。”此刻她只是在心里默念，我去，大意了。
　　“嗯。”说完顾朔就起身端着盘子走了。
　　“哈哈哈，笑死我了，那么怂是怎么想到第一节课逃课的。”苏念念拿她打趣道。
　　“你走开，要不是你让他过来吃饭，我用去找他吗？！”哀怨的语气。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
　　“叩叩叩”
　　“进来吧。”顾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没错了，是这里。莫渝常呼了一口气，她好像很怕见到他，“顾老师。”
　　莫渝推门进去，顾朔拿着笔，应该是在做批注。见她进来，放下了笔，抬起头，看着她。
　　莫渝走进他，看见自己的笔记本放在桌上，“顾老师，我来拿笔记本了。”
　　“嗯。”他把笔记本拿起来，却不急着给她，“你好像…很怕我。”失望的语气，“我又不会吃了你。”
　　莫渝听着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她自己都不明白，这没来由的心疼是为什么，“没有啊，只是和您不太熟悉，第一节课又给您留下深刻映像了，有点忐忑啦。”
　　他把笔记本递给她，她接过，又看到了那只镯子，很雅致，很内敛，他戴着一很好看，一点都不娘气。
　　“回去吧。”他朝她笑了笑。
　　“嗯，老师再见！”她合上门。
　　刚才她分明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悲伤。
　　他长得实在是很完美，是她喜欢的长相，是她会被吸引的气质。
　　这个男人，28岁的样子，却有着沉静内敛的气质，眼睛里是别人看不懂的悲伤，淡淡的疏离感，笑起来却又是温暖的感觉。
　　温暖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