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古》张俪诺萱

28、琴落，曲终

　　"圆圆，别做傻事！"
　　"不许动！草古，"
　　"不要这样，圆圆！"
　　" 我没有退路了，草古，我看得出你很在意她，不如今日我们来做个选择。"
　　"圆圆！"我突然止不住地大喝一声。
　　"草古！"圆圆亮出手中长鞭，一声刺耳的巨响漫过天际。
　　"你……要做什么？"我终究还是对她妥协。
　　"我这里有一颗噬魂丹，无论什么灵物，只要吃了它，便魂飞魄散，尸骨无存。如果你选择救她，我便吃下这噬魂丹，从此消失在人世，如果你选择救胡丘，我便喂给德音吃，并且用我的血解除瘟疫。"
　　"不，圆圆，还有其他的办法的，我可以帮你拿回灵力，这样你就不会有事。"德音也不会有事。
　　圆圆暗淡的眸子突然鲜活起来，"草古，你是在关心我吗？你是爱我的，对吗？"
　　殷切的眼神直击我的胸腔，可是不爱就是不爱，我骗不了自己，但是德音在她手上，我不能让她有事，更不能让天下人因她而死，这样的罪名她承担不起，我亦不会让她承担。
　　这一刻，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德音，我只知道全世界都不及德音重要。
　　"没错，我爱你，我曾把你放在心上，只要你肯放手，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我想这是唯一能让她冷静下来的回答。
　　圆圆满眼的欣喜，想来这便是她想要的答案， "真的吗？没有骗我？"
　　"嗯！"
　　然而圆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她刚舒展的脸立刻再次布满阴云，"草古，晚了，一切都晚了，如今，天神在抓我，我活不成了。
　　天神在抓她，哪个天神，白术吗？我竟然忘记德音前世可是白芷，白术的亲妹妹啊！如此白术抓她倒也说的过去。
　　"既然你说你爱我，那么，这药喂给她吃。"
　　"圆圆，你何必与她过不去？只要你愿意放手，我可以带你远走高飞，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我不要，我就要你选，这颗丹药你究竟喂谁？"
　　"别闹，圆圆，收手吧！"
　　"草古！我没有闹，我数三个数，你不选，我就帮你选。"
　　"一……二……"
　　我没得选择，也许，圆圆不该留在这个世界，这个想法着实令我吃惊不少，然而多年以后我却对这个想法无比后悔。
　　当我打算出手之际，一支长戟穿过圆圆胸膛，而后在空中回旋，落入白术手中。
　　果然，抓捕圆圆的正是白术。
　　看着圆圆一点点倒下的身躯，我的心压抑地无法呼吸。
　　也许，这是我今生负的第一个姑娘吧，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我跑过去抱起了倒在血泊里的圆圆，颤抖地说道:"别动，我帮你止血。"
　　可是，一个窟窿般大的伤口，如何能止住血？无论我怎么努力，那血还是浸满了山顶。
　　多年以后，我仍旧记得这样的场景，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倒在了红色的山顶上，温热的血从她的体内流逝，通往大地，连接起胡丘生存的桥梁。
　　自那以后，无论见到谁我都想问一句，你见过血染成的山吗？我见过！
　　圆圆紧紧地握住我的双手，眸中带着一丝安宁，一丝幸福，圆圆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因为我方才还想……
　　"古大哥，我知道，咳咳……你不是真的喜欢我，但是，但是当你说出那句话时，我还是心动了，我想……"
　　圆圆喘着粗气，大口大口吐着鲜血，"我想，就算，你是骗我的，也值了！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德音，她什么都比我幸运，她从小就得到你的爱护，如今更得到了你的心，可我，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
　　"别说了，圆圆，我帮你止血！"
　　"不，让它流吧，这是我欠胡丘的，如今算是还了，真好，草古……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圆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凑近我的耳旁道:"古大哥，相信我，德音的瘟疫非我所为，有其他灵物要害她，你要保护……保护好她……"说罢，圆圆的手便重重地落下了，就这样她在我的手中慢慢消散，连尸体都没有留下，作为灵物，她尚未长出完整灵元，所以等待她的只有魂飞魄散。
　　那时我以为她只是对德音心怀愧疚，才会说了那么一番话，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从她听到我的那句"我喜欢你"开始到她的离世都是为了保护我！
　　圆圆的爱恨总是那样的浓烈，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壮烈，我不曾给予过她真正的驻足，她却回报了我整个生命，而我只剩愧疚。
　　世上有很多事是难以预料的，就像我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一刻竟是日后卡在我和白芷之间的一颗刺。
　　我的身后仍旧站着白术，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同他说些什么。
　　谢谢他吗？可他明明杀了圆圆，控诉他？然而他只是为了救自己的妹妹，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控诉他？更何况当时就算连我也是想要动手的。
　　我附身抱起德音，回到逸轩阁。
　　瘟疫已然解除，所有人的身体得以恢复，守军撤去，整个胡丘逐渐回到最初的位置上。
　　"古哥哥……"德音从后面抱住了我的腰身。
　　我笑了笑，从后面将她扯到我的胸前，"谁让你这么调皮的？嗯？"
　　"我……"德音的脸红得像打了络腮一般。
　　德音突然翘起脚跟，凑向我的唇，蜻蜓点水般地吻了过来，这，该是她第一次亲吻吧，动作实在是生疏极了！
　　我顺势抱紧她的腰身，轻咬她的耳朵，柔声道:"哪里有女孩子这么主动的？"
　　德音一直从脸红到脖子，我低下头，再次触碰到她的唇，深深地吻了下去，"这种事应该由我主动才对！"
　　自圆圆以后，我便想清楚了，我爱德音，德音爱我，那么我又何必再禁锢自己，尽管德音终有一日会离我而去，但是只要曾经拥有便足矣。
　　往后的日子里我会带着这些回忆离开人界，寻一处世外佳境，享一世寂静！
　　只是，圆圆临终告诉我有人要杀德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圆圆说的没错，德音的瘟疫确实与她无关，因为瘟疫之源虽然强大，但是它却伤害不了身边的人，这正如我们的地心一样，它虽然能够吸引一切地面上的生灵，但是在它的中心位置却没有半分引力。
　　那么，既然德音的瘟疫不是因圆圆而起，又是因为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