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扫黛林霏

6、欲将心事付瑶琴

　　“此情谁共说？惟有两行低雁，知人倚、画楼月。”郁郁把玩着宋人的诗句，姒湘喃喃。思绪飘远了，想起从前，初识相父的那段日子，心痛难言……

　　魏延投奔刘备那一日，姒湘劝得孔明消了杀意，却不料孔明从此就格外注意这个小女孩。
　　“早知如此，真不该对军师说‘反骨’的事。”姒湘懊悔不已，“可是，如若不说，哥哥和我估计早就命丧黄泉……”矛盾啊矛盾，姒湘坐在长沙太守府后苑，一荡一荡的晃着秋千，愁眉不展。
　　刘禅正巧从园内经过，看见秋千上晃荡的小人儿，总角翘翘，裙裾飘荡，眼鼻却全皱在了一块儿，一副苦恼无比的样子。不由得“扑哧“一笑：“湘儿，什么事把你愁成了这样？”
　　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姒湘发这个未来的帝王不仅不若传说中那般愚钝懦弱，反而温和仁德、聪慧睿智。
　　至于为什么两人莫名其妙就变得亲密，用姒湘的话来说就是：刘禅生在军，长在军，左右亲随都是醉心于逐鹿天下的政客，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她这样的寻常小孩（天涯：“你寻常？？”姒湘嗫嚅：“不就是多了几百岁嘛……”），刘禅毕竟少年心性，自然亲近她了。”
　　于是，看到说话的少年，姒湘“哧溜”滑下秋千，蹦蹦跳跳跑到他身前。
　　“阿斗哥哥，湘儿要抱抱！”蹿进刘禅怀抱中，姒湘高兴的嚷嚷着。
　　刘禅抱起她，眼看着那小鼻子小眼儿又挤到了一块儿，轻轻刮着她鼻子：“给阿斗哥哥说说看。什么事恼了我们的小湘儿？”
　　“形象啊～”姒湘的小脸皱的像个核桃，“湘儿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伤天害理的本事？军师他……每次都用那种看妖孽的眼神看湘儿！”
　　“湘儿仰慕军师好久了。还在跟着大哥东奔西跑的时候，便一直想着能见一见隆中‘卧龙’。好不容易随了主公，以为从此就可以和军师亲近些……”姒湘眨了眨眼，盈盈似有泪光。
　　“湘儿想亲近军师啊……这可难办。”刘禅沉吟，“当时听说了你对父亲说的那翻话，不止是我，连母亲都震惊了，连连说这个小姑娘不简单。诸葛军师对你有所戒备也是自然。”
　　姒湘急了：“湘儿又不是那甘罗十二岁就当宰相，哪懂什么江山社稷！不过是从素日所看的书上学来的句子。”
　　“什么书上看来的，你说说看？”刘禅问道，这小姑娘，居然还识字，还看书？！
　　“那个啊……”姒湘顾左右而言他，“不过是些杂书，《春秋公羊传》一类的。”
　　“阿斗哥哥，给湘儿出个主意嘛。”不待刘禅说话，姒湘急道。“湘儿真的很想在军师身边啊！”
　　刘禅奇了：“为何如此执着？”
　　“方才说了，湘儿仰慕军师多年。一直渴望能得他指点一二。师从‘卧龙’是湘儿最大的愿望！”姒湘神往的说道。
　　刘禅以手抚额，仰天长叹：“湘儿啊~这不合适吧。女子无才便……”
　　话未说完便被姒湘捂了嘴，姒湘小嘴撅得高高：“谁说女子便不可有才了！古有卓文君班婕妤，现有班昭蔡文姬，皆是秀外慧中的女儿。军师夫人黄氏亦是名动一时的才女。怎么湘儿便不能了？”
　　刘禅惊讶得失语，看了她半天，故作不解：“啊？湘儿欲效文君夜奔？”
　　“坏阿斗！湘儿不理你了！”姒湘滴答滴答的流起了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阿斗哥哥，你是少主，就帮帮湘儿吧！”
　　　　刘禅无可奈何，赶忙替她拭了泪珠子，一叠声应道：“好好好，阿斗哥哥这就找父亲和军师说去。”
　　姒湘立刻喜笑颜开，拉过刘禅衣袖蹭了蹭鼻涕：“阿斗哥哥，湘儿最喜欢你了！”笑若春花，明眸皓齿。刘禅看着小女孩，不由一呆：这丫头，什么时候褪了初来时候的男女不分，变的如此清秀？
　　“对了，阿斗哥哥，你到花园里来何事呢？不会是专来陪湘儿吧？”姒湘自顾自的擦着鼻涕，问道。
　　刘禅一个激灵：“糟了，父亲麾下那些将帅一定在议事厅等得急了！”
　　说话间，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刘禅果然守信，几日后，湘儿便被招到竹苑——孔明书房。
　　“少主说你想拜我为师？”书案前，孔明头也不抬，挥毫间淡淡问道。
　　伏下身子，形了一个轻盈的礼，姒湘乖巧的点头：“姒湘渴望已久。”
　　“军务繁忙，我恐怕难有闲时。”孔明语调依旧淡淡，“行军不定，你又如何静心研习？”
　　姒湘双目炯炯：“姒湘不愿学那繁文缛节，不作女先生。”
　　“哦？”孔明来了兴趣，略看了看她，“那你想学什么？”
　　“姒湘以为，学器者为最下，学技者次之，学意者方为最上等。姒湘是想学军师的眼界。”姒湘侃侃而谈，“军师才过管乐、策胜孙吴，吐纳天地，胸藏日月。可谓‘三分割据纡筹策，万古云霄一羽毛’。姒湘深敬军师之才德，而更慕军师纵贯古今的眼力。”
　　孔明搁了笔，静静听着。
　　“有了此等眼力，心骛八极，神游万方，方能见《春秋》而知史，闻《周易》而行卦，览《史记》而通鉴，方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姒湘此身虽不自由，而心却可纵横九万里，直挂云帆济沧海！”
　　姒湘稳稳叩首：“恳请军师收了弟子。”
　　孔明不答，只是看着她：“抬起头来。”
　　姒湘依言抬头。两人无言对视。孔明在她眼里看到了钟灵毓秀的聪颖，悠远，诚挚以及热切的渴望。而姒湘看到了一抹激赏。
　　“欲拜我为师之人皆需多方考量。”孔明有了丝笑意，“只是不知道你能否……”
　　“早就听闻欲从学于孔明之人不可胜数，而他至今未收一人。难道都是因为无人过得考核？”姒湘有些忐忑。
　　孔明疑惑的挑挑眉：“恩？”
　　“恭请军师择日，姒湘敬候。”姒湘压了心里担忧，恭身一礼。
　　孔明吩咐侍人请了刘备等人，对她说道：“不妨就今日吧。”

　　主厅中，刘备端坐主位，其右是少主刘禅。关羽张飞等将列坐其次。
　　蜀军上下听闻诸葛军师设堂考量一六岁稚女，皆好奇不已，纷纷来观。厅内厅外挤满了人。
　　"孔明，你欲收弟子我们已知多时了，只是这回应考的怎么是一个小孩？难道她也能和你一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关羽张飞有些嘲笑。
　　“无妨，自古英雄出少年。”孔明平静答了。
　　“小孩也罢了，可居然是个女的。”众人议论纷纷，“身为女流之辈，本应该养在深闺，潜心学习女红刺绣一类，大了也好相夫教子。学这些有何用？”
　　一只手轻轻敲了敲桌案，厅内立刻静了下来，齐齐看着刘备。
　　“诸葛军师已遣人与我说了，若这孩子锦心绣口，天赋奇才，何必在乎男女之异。”刘备开口，言下对姒湘身为女子颇多维护。
　　“内人黄氏，心灵手巧，亦是女子。谁说女子便一定只能相夫教子？”孔明淡淡反问，无人能答。
　　魏延看了看姒湘：“湘儿？”
　　“大哥且安心，湘儿自能应对。”姒湘灿烂一笑，心里其实早敲起了小鼓。
　　“湘儿，不要紧的。多少博学之士都入不了军师之眼，你不必过于悲伤。”刘禅安慰道。
　　“谁说我便一定不能通过！”姒湘悄悄瞪他一眼，暗暗给自己打气：一定要设法留在孔明身边，一定……
　　孔明一声轻咳，议事厅顿时静了下来。
　　“人言‘诗言志，歌咏言’。既然你欲拥有纵横古今的眼界，那么自当先查气度。”孔明平静的说道，“就以黎元之意，效那曹子建七步成诗吧。”
　　姒湘呆了……头顶一片乌鸦飞过～
　　刘禅忍不住说道：“军师此题未免难了些。湘儿才六岁啊。”
　　“少主所言极是！”魏延连忙赞同。
　　“小侄说得对。军师也太难为她了。”连关羽也拈须而道。
　　刘备静静看着，不置一词。
　　孔明毫不理会：“既欲拜师，就应守了这规矩。”
　　姒湘咬着唇，无奈的想：老杜，我可要对不起你了！湘儿实在是无法可想了，你千万别怪我啊。
　　孔明示意：“就此开始吧。”
　　见她娇小可爱，众人不禁窃窃私语，有些替她遗憾——军师对于收徒一事素来要求极高，这个女童只怕要哭鼻子了。
　　“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姒湘从容不迫，字字吟来。
　　大厅立刻静了，众人屏息而待，只有她嫩嫩的声音在回荡。
　　“江间波浪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寒夜数处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一气呵成，姒湘自信一笑：杜工部千古绝唱，不信你们不赞。
　　“好诗！”厅中响起一个极度嘉赏的声音。姒湘望向那个人——竟然是孔明。
　　“一步未迈而成如此佳作，难能可贵。其词极工丽而浑浩流转，格极雄壮而兼蕴藉。”孔明颔首，说道，“此诗虽然韵律奇异，但风神诚非凡品！”
　　在场众人多是武夫，哪里懂什么诗词歌赋，听孔明如此一说，不禁纷纷叫起好来。
　　姒湘甜甜的笑，心里不住的向杜甫老人家道歉。
　　孔明敛了笑，沉声而道：“骑射之技念在你为女子，便不考了。改之以琴技吧。”
　　吩咐左右送来瑶琴，孔明继续说道：“闻琴知品。作我弟子之人，自需性子端庄，品格秀雅。”
　　瞅了瞅琴，姒湘摇摇头：“姒湘斗胆，乞军师隆中隐居时所用之琴。”
　　“为何？”刘备盯着这个不同寻常的小姑娘，问道。
　　“禀主公，俗琴音涩而不纯，讴哑嘲哳难为听。”姒湘恭敬的回答。
　　刘备微笑点头，令人换了琴。
　　姒湘坐定，抬手轻抚，是《苏武牧羊》。指间流出一段清澈的旋律，时高时低，时促时缓，轻抹慢挑，如怨如慕，却是哀而不伤。几次回旋，琴声中压抑的挚情渐渐释放、聚集、涌动。渐渐至了激烈处，琴声铮铮，决然却又带了些温柔的情绪。
　　一缕箫声入了琴音，萦绕缠绵，不绝如缕。是孔明执了玉箫，启唇相和。
　　一曲渐止，诸人早已痴了。
　　孔明箫艺一绝，蜀军人所共知，只是少有人有幸能闻。如今听来，果然非凡。
　　而那小女孩，想不到竟也琴艺超绝。
　　“主公以为如何？”孔明收了箫，问道。
　　“音质精纯，缠绵却不黏滞，寓琴者情深而自敛；指法灵动，轻盈却不虚浮，可见琴者兰心慧质而虔敬自持。”刘备嘉许的说道，“该曲哀婉而衷心拳拳，取苏武之典故，自喻忠于我蜀犹如苏武忠于汉，虽此生有涯却矢志不虞。”
　　“孔明，这个小孩你就收了吧。”刘备劝道。
　　“请主公恕臣难从——她还需答了这最后一件方能通过。”孔明坚持。
　　刘禅有些替她不平，说道：“军师分明是不欲收湘儿为徒。”
　　“阿斗哥哥，湘儿自当应题。”姒湘阻止了刘禅，再行一礼：“军师，姒湘恭请。”
　　思考片刻，孔明说道：“如今门阀之争此起彼伏，世家望族一手遮天，子弟即使才庸志小也为朝中高官，而大批庶族寒士却入仕无望，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亦只能寂寂终生。如此局面，可有法子扭转？”这是一个连他也不得解答的问题，如今竟然用来考一个稚童，孔明自己亦觉得有些过了。（天涯语：谁让他遇了个‘神童’，估计孔明自己也在嘀咕吧……）
　　她答不了，自己也会收她为徒吧。孔明暗想。
　　“不是吧……”姒湘觉得一个头变了两个大，“莫非真要把科举制度在此提前几百年说了……”
　　沉默，沉默，沉默……
　　迎着孔明略微失望的目光，姒湘心下难过，一时便什么也不顾了。
　　“只需如军师今日这般便可。”姒湘说道。
　　“哦？”孔明挑挑眉。
　　“以试策取士，优者录之，称为科举。”
　　“详细说来。”
　　“以策论考量欲仕者，可分常科和制科二类。常科每年定期行一次，制科由天子临时而定。常科可设秀才、明经、进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五十余种，综合量策应考者才能。合格者方能入朝为官。如此行事即是召告天下，大小官吏由贤哲任之，使治学、考量和入仕密切相和。”
　　孔明犀利问道：“天下人之众，均到国都参考，恐引起秩序混乱，难保那歹人不趁势作乱。”
　　“那么，分级而考便可。”姒湘胸有成竹，“乡里初试，过者再参加州试，如此递升。最后殿试合格者，由天子亲阅定之。”
　　孔明仔细听着，沉吟不语。
　　“州试殿试可命高官主持，提高科举地位；行糊名法——隐去答卷者姓名籍贯，作誊录制——隐了答卷者笔迹，以止徇私舞弊。”
　　刘备慢慢坐直身子，表情莫测的看着姒湘。
　　“除了文科，可另开武科，先之以谋略，考量孙吴兵法等，选取胸藏韬略的谋臣智士；次之以武艺，查举重、骑射、步射、马枪等技能，择‘躯干雄伟、可以为将帅者’。”
　　“如此考核，既能广纳天下贤才，又集权于中央，防地方豪强只手遮天、垄断进仕之路。”一口气说完，姒湘觉得自己真是荒唐，怎能糊里糊涂便搅了历史。只是，自己就是见不得他有一点点的失落。
　　“此举甚妙！”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刘备，孔明相视而笑。
　　“只是门阀此时势力过大，实行科举恐怕寸步难行。”孔明叹道，“数年之后，再论不迟。”
　　“孔明，这小姑娘神慧天成啊。日后必是巾帼奇才！如此冰雪聪明的孩子，还不快收了她？”刘备笑道，“你我相识甚久，一直不见你择了佳徒，如今终是心了夙愿。备先恭喜你了！”
　　姒湘还陷在泄露历史的懊恼中，根本未听见刘备说了什么，只求孔明千万别当真，千万别实行。
　　正神游间，忽闻孔明说道：“今日起你便可拜我为师，吾自当倾囊相授。”
　　姒湘喜不自胜，立刻跪下，虔敬的叩首：“姒湘见过先生！”
　　孔明一笑：“湘儿起了吧。回去收拾些东西便搬到竹苑来。”

　　从此，姒湘便跟随孔明，日夜相伴，看他气周瑜，收马超，平益州。本想着从此就是最亲近孔明的人了，却不料——
　　　　“湘儿给先生请安了。”
　　“恩。今日读了什么书？”
　　“刚看了些《汉书》，请先生指点。”
　　……
　　“湘儿明白了。”
　　“去吧。”
　　每天便是诸如此类的对话。
　　初时，尽管姒湘想尽法子，孔明总是对她不远不近，恪守师徒之距。
　　孔明一向严厉，姒湘费了好些心，还是被常常斥责。
　　暗地里，她不知落了多少眼泪。
　　“哎……”看着膝上的《尚书》，姒湘再一次叹气。
　　“湘儿怎么又在叹气？”刘禅笑她，“军师呢？”
　　“庞军师墓前悼念去了。”姒湘无精打采的回答，“这些天先生一直心情抑郁。”她算不出乾卦，又被他狠狠训了一顿……
　　“湘儿怎么没有随同而去？”刘禅疑惑的问道。
　　姒湘更忧愁了：“阿斗哥哥还不知道吗？先生除了教授湘儿，其他时候都对我避而不见。”
　　“别难过了，军师人前人后都赞你聪颖。”刘禅安慰着她，“你可知道你拜师时候的事迹早传遍了益州，世人震惊，皆曰‘神童’。”
　　姒湘不以为意，自顾自的想着心事……

　　夜已深了，孔明慢慢走回府邸，郁郁难解。
　　“士元，想你我同窗之时，指天为誓，定要拨乱扶明主，纵横天下，叱咤烽烟。”孔明喃喃，“如今，‘卧龙’‘凤雏’却少了一人……”
　　仰望夜空，皓月如银，在无限的天宇中孤独的泻了清辉。
　　孔明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自古曲高和寡，而唯一彼此相知的挚友又……
　　“什么时候，我也如你一样吧，士元。一人来，一人去。什么也不带走，也不知又留下了什么……”孔明皱了眉，往日的意气风发在今夜消散。想府中诸人早已睡得熟了。不知道那丫头今晚会不会再等他——应该不会了吧，毕竟夜已这么深了。
　　推开大门，却看见书房里还亮着灯。
　　有些惊讶，孔明踏进书房。果然又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伏在桌上沉沉睡着，臂下压了厚厚的竹简——是《周易》。
　　心里莫名一阵温暖，多少次了，这丫头在这样的夜里等着自己回来。孔明轻轻抱起她，走向她的房间。
　　姒湘却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先生终于回来了！”
　　四下一望，有些不好意思：“湘儿不小心又睡着了。”发觉自己被他抱着，姒湘有些受宠若惊，红了脸挣扎着要下来。
　　就势放下她，孔明柔声道：“无妨，睡吧。”湘儿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啊！自己素日对她是不是太冷淡了些？
　　姒湘在内室沉沉睡着了。
　　孔明在书房，亮了一夜的灯。各种记忆纷至沓来：湘儿日日为他下橱，烫的小手满是水泡；湘儿冬夜为他抄录兵书时，把炭盆悄悄移到他腿边，自己冻得满脸通红；湘儿每每陪他，为他端茶送水；湘儿深夜等待外出未归的他……
　　而自己，因为魏延的“反骨”一事，以及湘儿超乎寻常的聪敏，一直耿耿于心。
　　“湘儿，先生对你太不好……”孔明看了看内室小小的姒湘，有些心痛。那丫头，一直渴望着自己哪怕一丁点的关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