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难容》闻焉罗

16、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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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无言地对着灯火坐了一小会儿，周暮云缓缓起身道：“兄长。”

　　祁寒裳道：“怎么？”

　　周暮云坦然道：“我要走了。”

　　祁寒裳抬了抬眉：“好呀。去哪儿？”

　　平时祁寒裳是不会问道这句的。周暮云想，看来他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他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很远的地方吧。”说着叹了口气，继而强打起精神，“我想去完成一件事，但现在还没到说的时机，请兄长原谅我。”

　　祁寒裳点头道：“原谅你了。”

　　他注视着周暮云，在等待他说出下文。周暮云抿了抿嘴，万分坚定地道：“现在我可能就要走了。你……愿意等我回来吗？”

　　祁寒裳好像对他的回答有点失望：“愿意。你这么厉害，前途肯定无量的。”

　　周暮云不知怎么回应，半晌只僵硬地点了点头。

　　夜空里突然又“碰”地炸开一朵烟花，随后传来了一阵欢呼。他看了一眼祁寒裳，拱手道：“保重，宗主。”说完足尖轻点，掠过几座飞檐，转眼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祁寒裳一下泄了气，大字状摊开在房顶上，道：“……行了你们两个出来吧。”

　　屋后的竹林传来一阵“沙沙“声，而后左封陵和李羽一在他一左一右坐了下来。

　　“我觉得有戏。“李羽一道。

　　左封陵客观地道：“我觉得有待观察。“

　　他们俩齐齐看向祁寒裳，等待当事人发表感想。

　　祁寒裳深沉道：“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非要这会儿去。“

　　李羽一提醒他：“他总要去的。”

　　祁寒裳：“这我知道，只是他也不想想玄宁门会怎么瞎搞——这明摆着就是和我同流合污了呀。”他顿了一下，正色道：“正事查的怎么样了？

　　左封陵道：“进展很顺利。玄宁山周边的线人报告说他们最近总是频繁地从小路下山，乘船向北边去。我们派人跟了一段时间，大部分人的去向都是皇城周围。“

　　祁寒裳撑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道：“好，必要的时候可以再多调点人手。不出预料的话，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彻底抓住他们的把柄了。“

　　不知怎么，近日里江湖上对玄宁门的风评似乎在慢慢下滑。原本在百姓的认识里，玄宁山上的仙人轻易是不下山的，仅有的几回得见也是在临近中元节和春节，需要下山采买节日物资的时候。然而最近仙人们下山越来越频繁，而且好像还很急于和他们打好关系。过于频繁地献殷勤总会引起人的疑心，百姓们深谙这个道理，表面上乐呵配合，心里却嘀嘀咕咕。

　　祁寒裳翻完了最近的报告，转了转腰，正打算起身出去散心。谁知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景无意道：“宗主，你知道那个什么轻舟……快雪阁吗？“

　　祁寒裳皱了皱眉：“不知道。干什么的？“

　　景无意道：“这就奇怪了。刚才有个自称是他们使者的人来送了封信，你看看吧。“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黎江锦的声音道：“听说过。我前段时间刚好派人查了他们，据说是江东地区顶尖的修真门派，暗地里还在做刺杀业务，兼职搞搞情报。“

　　她“呿“了一声，道：”想得美，还想从老娘这里分一杯羹！“

　　祁寒裳拆了信，才看一眼，就有一股奇怪的感觉浮现出来。这个笔迹我好像有点熟悉，但是又不完全和我认识的人里的某一个一样，他心道。

　　他向景无意道：“看完了。他们说是今天晚上希望能来拜访，反正我们闲的很，不如看看是什么豪杰。“

　　景无意点头答应，转身去吩咐负责专项事务的管家。祁寒裳抿了口茶，又摊开一卷新的公文批阅。

　　随着凉爽的夏夜来到的还有那群自称“轻舟快雪阁“的来客。祁寒裳抱着臂饶有兴趣地站在主殿前，景无意与左封陵分别站在他稍后的位置，通过眼神无声地交流着。

　　刚到对方约定的时间，远处果然缓缓驶来几艘小船。为首几人抬着三只檀木箱子，一字放在旁边。景无意刚想招手叫人开箱看看内容，就见中间一艘船上上来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身量比左封陵略高，一身青衣；容貌与一个他五年未见的人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气质及其不同。他印象里与这个人匹配度第一接近的对象本来像黎明的阳光，青涩而强大，此人却如同一柄收在剑匣里的旷世宝剑，虽然套着温润的玉石外壳，内里的锋芒却总是隐约地透出来，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换一种角度来说，也可能是宝剑虽有纵横捭阖之姿，却偏偏在等待时机展现一样，暂时委身于剑匣之中。

　　青年转身向身后的下属轻声道：“你们先去后面站一下。“待手下走到远处，他才看着祁寒裳，用一种同挚爱之人说话的、极尽温柔的语气道：”宗主，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