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后我成神了》夜行歌

18、星汉灿烂

　　时光如水流逝。

　　四月底，星际互联计划顺利进入下一阶段。

　　再一次访察二区科技院，叶承想起上回碰见的熟人，便问：“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一个名叫余靖的研究员？”

　　负责人道：“没有。”

　　叶承以为他们辞退了余靖，可一细问，职工系统从没这一号人。

　　按余靖留下的星网账号发讯息，也没有任何回应。

　　心头莫名的不安，叶承独自走上二楼，凭借印象找到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重重敲响三声，无人应门。

　　他四下一望，二楼闲杂人极少，没工作人员关注这边。叶承捋高袖子，启动手腕附近的特殊讯号，在读卡器上刷了一下。

　　航空部贺先生交给他的身份卡，在很多机构能享受特殊待遇。

　　身份信息收集完毕，大门无声打开。叶承闪身而入。

　　纯白色的墙壁，纯白色的天花板，还有一股奇怪而熟悉的味道。

　　他没有过多逗留，一间房一间房找了过去。

　　紧挨大门的几间堆满杂物，再往前便整洁干净起来，第七个房间门窗紧锁，叶承如法炮制，又刷了一次身份卡。

　　看清门后的景象，他不由自主退了半步。

　　实验桌上躺着一个娇弱又漂亮的女孩子，手臂插满输电线。橱柜摆满了一排隔离瓶，按标签分辨，里面封存的，是太空陨石。

　　靠实验台的桌子整齐地堆着记录数据的一叠稿纸。叶承捡起一张，默读上面的内容。

　　‘实验体：21号’
　　‘10月3日，污染程度：0.086%，尚在安全范围内’
　　‘10月4日，增加实验对象与污染物共处时间’
　　‘10月5日，污染程度：0.1%，轻度污染’
　　‘10月6日，尝试进行人体解剖，失败’
　　‘10月7日，污染程度：0.73%，轻度污染’
　　‘10月8日，尝试进行生化实验，失败’
　　‘10月9日，污染程度：5.4%，中度污染’
　　‘10月10日，改装实验体，污染情况好转’
　　‘10月11日，污染程度：0.09%，尚在安全范围内’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门口一声尖叫。

　　叶承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问道：“余靖在哪？”

　　“谁？”

　　身穿简化防护服的科研人员没好气道，“不知道，你赶紧给我出来，别耽误我们做实验！”

　　叶承看了看余靖留下来的身份信息，问道：“8号实验体，在哪？”

　　科研人员尖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再不走我叫安保了！”

　　叶承快步向前，一把撞开他，搜索其他房间。科研人员猛的扑到他身上，抓扭他的手腕，叶承反手一手刀打昏了他。

　　第八间房。

　　第九间房。

　　第十间房……

　　越是往里，实验台摆放的仪器设备越是复杂，合成人的状况越是凄惨。

　　人怎么能想出那么多可怕的实验？

　　人对待异类到底能多残忍？

　　叶承鼓足勇气推开最后一扇门。余靖垂低脑袋坐在房间正中央，费力抬起头，眸光渐渐凝聚：“啊，是你啊。”

　　叶承慢慢笑了一下：“嗯。”

　　余靖迟钝地眨动眼帘，右手碰到身上密密匝匝的线路，缓声说：“这是什么东西？”

　　叶承走到他面前，不敢动那些精密的仪器，问道：“你在这里待多久了？”

　　“这里？”余靖左右看了看，“没多久……啊，我好像在这上班来着……”

　　叶承说：“我们半年前见过，就在外面。”

　　余靖摇摇头说：“不可能啊，我刚回星球……”

　　叶承有了许多猜测，感觉哪一样都很可笑。他守在门前，等待该来的人。

　　半小时后，他再一次见到了那位慈祥的老人。

　　叶承眼中不再有敬意，冷冷说道：“贺先生，请解释一下。”

　　贺老解释说：“他们是研发出来的实验体，载有特殊的程序命令……接受实验后，每天清晨记忆都会重置。你放心，他们不记得曾经的痛苦。”

　　叶承说：“忘记了，就不存在吗？”

　　贺老恳切道：“但研究中心必须要有实验体。”

　　叶承凝视着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眼神坚定的老人，笑了一下：“这就是你说的平权。”

　　他向后退了退，“你始终是站在人类那一边的。施舍给合成人的权利，也只是为了人类社会安定。”

　　“我知道这样是错的。”贺老说，“人类为了继续发展，也为了不触犯法律，创造出合成人，用以研究宇宙污染。但是合成人创造出来，问题就出现了。

　　“有了自主意识，便该拥有相应的权利。合成人不该被这样对待。

　　“可是，那些不该人类也不该合成人做的事情怎么办呢？没有人做这些，难道任由社会发展凝固吗？世界没有未来吗？”

　　贺老苦笑说道，“与其说我站在人类这边，不如说我站在星球这边。我希望有朝一日，宇宙污染得以清理，星球能够摆脱天幕，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总得牺牲一些东西……”

　　叶承点头：“所以你不问意愿，选择牺牲我们。”

　　贺老说：“你一定要把我们划分成两个阵营吗？那你准备，站在合成人那边，还是人类这边？”

　　叶承沉默不语。

　　如贺老所说，那些事情是需要有人承受的，否则社会无法良性发展。

　　随之而来的问题怎么办？

　　视而不见吗？

　　默许错误存在，心安理得压榨同类？

　　如果站在合成人这边，他又能做什么？

　　颠倒人类与合成人的位置？

　　协助合成人欺压人类，这和现状又有什么不同呢？

　　叶承眉头紧锁，内心陷入剧烈的挣扎。

　　这样做是不对的，两种做法都不对……

　　良久，他抬起头来，双眸一片清明：“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一方？让这个世界不需要合成人牺牲，不需要任何人牺牲，不就好了吗？”

　　贺老因为他天真的想法苦笑：“哪有那么容易，宇宙污染……”

　　不等对方说完，叶承道：“送我上天顶吧。”

　　贺老愕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联邦在月球设立了实验室，对吧？送我去驻月部队，协助他们做排污实验。”

　　·

　　“不行！天顶那么危险！你不要命了？！”

　　林晏恶狠狠说道，深灰色的眼眸有血色浮现。

　　叶承笑着安慰：“不会有事的。你忘了？世界意志站在我这边。”

　　“可是……”林晏缓了缓容色，软声说，“我们收集的信仰值早就足够了，你不需要再做什么。叶承，我们回家好不好？”

　　“跟信仰值没关系。”

　　叶承说，“师哥，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在说晴天出太阳，夜里有星星，人被杀就会死，这样自古有之、不容质疑的事实。

　　林晏也平静下来：“好，我陪你去。”

　　叶承忙道：“这怎么行！你运气那么差，怕是一出太空舱就被陨石砸没了，不行不行……”

　　“我陪你。”

　　“不用！我一个人能行！真的！”

　　谈话陷入僵局。

　　良久，叶承说：“星联计划关系到接下来的信仰收集。除了你，这件事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师哥，你留在十五区，帮忙管理公司和科研团队，可以吗？”

　　“……好。”

　　林晏望着他，目光如往常那般温柔平和。

　　十天后，驻月部队。

　　叶承穿好防护服，走出地下实验室。

　　星河一望无垠。

　　浩瀚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