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寡妇日常》一把野火

14、第十四章

　　晚上9点上官牧野才赶回市区，半途中遇到道路塌方，耽搁了一两个小时。

　　上官牧野的爷爷奶奶住在军区大院，父母则住在长宁路的别墅中，上官牧野将汽车停在别墅院子，便大步冲向屋子。

　　屋里灯火通明，传出欢快的笑声，上官牧野的脚步在门前不由停住了。

　　客厅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年龄大约在45岁左右，面色红润，双眸炯炯，五官和上官牧野有几分相似。“爸，你还好吗？”上官牧野糊涂了，电话中母亲可是说父亲出了事，让他尽快赶回来。

　　“好啊，很好啊。”上官杰满脸堆笑。

　　坐在上官杰对面的沙发上有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与上官杰年龄相若，但面部皮肤非常细腻，没有一条皱纹，乌黑的发丝盘在脑后，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大氅，里面则是一袭淡紫色丝绒旗袍，看起来非常雍容华贵。

　　挨着贵妇身畔坐着的是一名年轻姑娘，年龄应该和上官牧野差不多，圆圆的脸，眼睛也是圆圆的，鼻梁不高，但挺小巧，是个很可爱的姑娘。

　　“妈，这怎么回事？”上官牧野盯着沙发上的贵妇。

　　秋仪君向上官牧野招手，笑道：“牧野，你还记不记得史伯伯，史伯伯有个女儿叫小慧的，你们小时候见过，那时候你可总是欺负小慧。”

　　“这位就是小慧吗？”上官牧野瞧着那圆脸姑娘，十几年前小慧的父母去新疆支援建设，不忍心把小慧带去受苦，因此让自己的战友上官杰和秋仪君夫妇照顾自己的女儿，这一照顾就是两三年，后来小慧父母又被调到浙江，这才把小慧接走。

　　“牧野哥哥。”小慧站了起来，刚说完她的脸便飞红了。

　　上官牧野对小慧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是个爱流鼻涕的小丫头，出于礼貌也打了个招呼。“妈，你为什么要骗我回来？”

　　“不这样你肯回来吗？也不知那个金山镇有什么宝贝，你非要往那里跑。牧野，我和你说，小慧打算在我们家的工厂实习，你不如也回来，跟着你爸去厂里上班。”

　　“妈，我的工作让我自己作主行吗？”

　　“你是我儿子，我难道还不能替你作主了？”秋仪君声音大起来。

　　上官牧野不想吵，道：“妈，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我回金山镇了。”说完，他便往门外走去。

　　顿时秋仪君柳眉倒竖，双手叉腰，道：“上官牧野，你要是现在敢走出这个门，以后你就不要叫我妈，我没你这个儿子。”

　　上官牧野无语，母亲每次都要逼自己低头。

　　“好了，已经回来了，就不要和你妈生气了，再说当着小慧的面，你也不能和你妈吵啊。”上官杰赶紧打圆场。

　　上官牧野脸色仍是难看，今天是培训班的第一次课，他准备了很久，没想到就被母亲给破坏了，他既生气又是伤心。

　　“去洗个澡，再准备吃饭，大家都等你回来一起吃饭，别扫兴。”上官杰推着儿子。

　　上官牧野洗完澡出来，心态才略微平和。

　　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但上官牧野吃得食不知味，似乎这些佳肴还不如金山镇政府食堂的饭菜可口。秋仪君故意让史小慧和儿子坐在一起，好几次把他俩扯一起，上官牧野都不言语。

　　他怀念那里的山水，那里的人，好像有一条又粗又结实的绳索把他的心缚住了。

　　吃完饭上官牧野躲到卧室里，没过一会秋仪君便进来了。“这是我给你煮的鲜牛奶，你趁热喝了，你看你去了这才几天就瘦得脱了形。”

　　“妈，明天早上我回金山镇，培训班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处理。”

　　“不行，小慧刚来，你是哥哥，你怎么得都要陪她去街上逛几天，陪她买几件衣裳，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要尽地主之谊。”

　　秋仪君对史小慧非常满意，史小慧的父母都是部队高干，与自己家是门当户对，且又知根知底。再者史小慧的模样合她的心，是个贤妻良母相，将来也会是个好儿媳妇。

　　秋仪君把儿子骗回来，也就是想培养儿子和史小慧的感情，免得他老往乡下跑。秋仪君对儿子的那份工作也是不满，市里大把的好工作等着儿子去做，偏要去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

　　“妈，培训班真的等我回去，我为这个培训班付出了很多心血，我不可能半途而废。”上官牧野只觉心痛，培训班从招生到开课，他花费了许多精力。

　　“不要和我提培训班，在培训班有前途吗？不过就是个穷教师，说出去了有人看得起你吗？”

　　上官牧野干脆保持沉默，和母亲说不通。

　　秋仪君只当他服输了，愈加得寸进尺，道：“明天早上你陪小慧出去逛街，她要什么，你给她买什么，让她高高兴兴。”

　　门外响起敲门声，上官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仪君，牧野才回来，让他好好休息，什么事明天再说，你赶紧出来，我有一件黑色西服找不到，你想想收哪了，明天我要穿这件西服。”

　　上官牧野松了一口气，父亲又帮忙解围了一次，果然，秋仪君起身出去。

　　中午，南枝去街上买米，路上经过邮电支局，她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本子，那里面写着上官牧野家的电话号码。

　　迎面殷呈走过来，他正在街上逛，打算买些东西给南枝，看来看去都没有合意的。

　　“殷老师。”南枝打了招呼。

　　殷呈看着邮电支局的招牌，笑道：“是要给上官老师打电话吗？那就快进去吧。”

　　南枝脸红了，进入邮电支局，没想到殷呈也跟了进来。邮电支局的大厅中没什么人，柜台上摆放着一部黑色的电话机，她站在电话机前，这是老式的旋转拨号盘式电话机，南枝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样拨号。

　　“我来帮你拨号。”殷呈看出她的窘境。

　　电话机发出了咔咔的声音，稍过一会殷呈将话筒放到南枝手中，道：“已经打通了。”

　　南枝赶紧将话筒放到耳畔，很快里面传来了声音，一个圆润的女声喂了一声，吓得南枝手一抖，差点将话筒给扔了出去。

　　“您好，请问上官老师在家吗？”电话里的声音听着有一定的年纪，南枝推断是上官老师的母亲。

　　忽然那边的声音变得没好气，道：“不在不在，你以后别打来了。”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南枝握着话筒，耳朵里只听到嗡嗡的声音，殷呈瞧着她，道：“怎么了？”

　　“上官老师不在。”南枝将话筒放回了电话机上，她仍是有些发愣，电话机里传来的女声似乎对自己打来电话很不悦，发火了，这是为什么呢。

　　殷呈审视南枝的神色，道：“我再打过去问问。”

　　“不用了。”南枝忙阻拦。

　　“你不是想给上官老师打电话吗？怎么又不打了？我帮你问清楚。”殷呈一脸奇怪。

　　“上官老师家里人说让我以后别打过去。”南枝老实地道。

　　“谁说的？”

　　南枝摇摇头。

　　殷呈见状，迅速拿起话筒又拨了过去，这时话筒里传出女人怒气冲冲的声音。“你有完没完，让你不要再打过来，我家牧野可不认识你们这些人。”

　　这个声音是上官牧野的母亲秋仪君，殷呈不无同情地瞧了南枝一眼，秋仪君脾气火爆，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

　　趁着秋仪君挂断电话前，殷呈赶紧道：“伯母，我是殷呈。”

　　听到殷呈的声音，电话中秋仪君的声音突然一转，变得慈祥起来。“是殷呈啊！你找牧野吗？”

　　“伯母，你刚才把我当成谁了？”

　　“一个女的。在你打电话前几分钟，有个女人打过来找牧野，说话声音娇滴滴的，听着就是想缠着牧野的狐狸精，被我教训了。”秋仪君喜欢知书识理的姑娘，有良好的家教，相貌倒是其次，因此当他听到南枝的声音充满了一股柔媚的味道，便气不打一处来。

　　“伯母，我听说伯母出了事，是出了什么事，严重吗？”

　　“不严重，殷呈，多谢你挂念。”秋仪君很喜欢殷呈，这孩子出生好，家境好，当年两家还曾有过指腹为婚的念头，只是没想到都生了大胖小子。

　　“那牧野在吗？我有事找他。”殷呈打了个哈哈。

　　“在，我叫他来。”

　　上官牧野从昨晚回来后就和秋仪君在斗气，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秋仪君明确地告诉他，要史小慧做自己家的儿媳妇，这当然遭到了上官牧野的拒绝。

　　殷呈等了半晌，才从话筒中听到上官牧野的有气无力的声音。“哥们，你这是怎么了？不会你出了什么事吧。”殷呈揶揄他。

　　“烦，别打扰我。”

　　“不是我要打扰你，是南枝想给你打电话，之前被你妈给挂断了，我只好帮她打给你。”

　　“那你快把话筒给南枝。”瞬时上官牧野的声音变得欣喜起来。

　　殷呈把话筒递给南枝，道：“接电话，是牧野。”

　　南枝犹豫几秒钟才接过话筒，对着话筒轻轻喂了一声，这时听到话筒里传来急切的声音。“是南枝吗？我是上官牧野。”

　　“是我。”南枝也有些激动，原先准备好的话此时反而说不出来了。

　　“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上官牧野远比她更激动，话筒被他捏出了细密的汗渍，这份惊喜来得太突然了。

　　“我听殷老师说你的父亲出事，所以想问现在情况怎样了。”

　　一提到这个上官牧野火冒三丈，如果不是这个骗他的人是他的亲生母亲，他早就翻脸了。“没事了，谢谢你挂念。”此时他不能说出真相。

　　电话结束了许久，上官牧野还将话筒放在耳畔，仿佛那嘟嘟的忙音都变成了南枝的声音，他能感觉到南枝对他也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