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想拆散我们》晚来雪

3、第 3 章

　　雾山是隶属于雨国的边陲，正面与林国相交，侧面则是接海。

　　不同于雨国常年雨水充沛，林国则是一年四季长旱，气温很高。林国人也通常长得高大，毛发旺盛。

　　常年日晒，林国的土地并不适合种植农作物，且林国人天性喜欢掠夺，常常侵犯临近一些小部落小国家。虽然雨国实力与林国不相上下，但是作为两国交接地的雾山，还是常常受到林国的骚扰，近些年更是变本加厉，进犯雾山数次。

　　雨国的皇帝登基没有几年，但是手段凌厉。奈何传闻这位君主登基的手段并不光彩，一时间难平朝中悠悠大臣之心，只能按捺住与林国大战的心思，派了义勇侯宋溪驻站雾山，以保雨国边陲之安宁。

　　这些辛密自不可多言，百姓也只敢私下偷偷议论。而宋子希也不负皇恩，数次与林国交战而不落于下风，有时更能乘胜追击，狠狠打击林国的边陲战力。

　　林国吃了几次亏，一时之间也不敢贸然与雨国发动战争，只是像毒蛇一般蛰伏下来。

　　近两年，作为两国交接的雾山倒是平静了些，也有些走南闯北的商人渐渐踏足雾山，算是给这个贫乏的地方添了几分热闹。

　　辛霖这些人，果不其然地被卖给了当地唯一一家伶人馆——雾里春，名字倒是显得有几分雅致。

　　来到雾里春半个月，他了解到这里的老板是一个称为潋公子的男子。潋公子据说年轻时是雾里春的头牌红人，以娇媚艳尽雾山，艺名潋滟。

　　是的，到了雾里春的男子，都是要丢弃原本的姓名，从老板那里得到一个艺名。除非赎身，否则着艺名是要跟着伶人一辈子的。大多数伶人都不长寿，这艺名也就跟着他们短短这三四十年。死后，这些伶人也就像这雾山缭绕的薄雾，被阳光射透，渐渐散去，不在这世间留下丁点痕迹。

　　潋公子不喜别人叫他潋老爹。大多数伶人馆的老板都被人叫做老爹，顶多是在前面加个艺名，如潋老爹。

　　辛霖等人刚到雾里春，不待洗去风尘就被召集起来接受潋公子的审查。当时一个少年战战兢兢回话时，叫了潋公子一声潋老爹。

　　只见当时潋公子笑得媚色无疆，让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少年们纷纷红了脸颊。

　　说实话，潋公子的确不负其名，看起来好像才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举止间皆是风情。

　　而那个少年，至今还在后院干着洗恭桶的活。

　　辛霖留意过那个少年，叫真儿。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看着也是个不谙世事，天真单纯的孩子。

　　因着辛霖不同于他人的清雅，身上似乎带着丝丝大家公子的气质，让靠近的人不自觉地静下心来，被赐名为清泠，算是相得益彰。

　　顾儿年纪虽小，只有十四岁，但已可见两三年后的绝色。来到雾山的少年中，潋公子最最满意的就是他，为他起名为漪澈，意为纯然清澈，再自持的女子见了他，心底也会泛起了涟漪，搅动凡心。

　　还有两个少年，一个十五岁，长得明艳动人，被潋公子赐了名字，叫洺熙；另一个弱质纤纤，欲语带清愁，被赐名为浅沂。

　　其他少年则因容貌病没有以上四人那般出色，名字由管事沣叔取名。辛霖注意到，每个人的名字都是带水的，不知道其中有何缘由。

　　潋公子一般是不怎么出现的，主要管事的人是沣叔。此外还有池叔、漠叔、渝叔和泷叔分别教授他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

　　如何侍奉客人则是先不教的，待到伶人挂牌前三个月，会由潋公子亲自调教。

　　当天，除了潋公子亲自赐名的四个人，其他人都被统一安排到西厢房。而辛霖等四人则被安排在东厢房，与教授他们技艺的师傅们一起住，两两一间。

　　“霖哥哥……”分房间的时候，顾儿不自觉地拉住辛霖的袖角，辛霖与顾儿最熟。许是路上有过相互帮衬的情谊，顾儿有些依赖辛霖。

　　辛霖安抚地朝他微笑，转而对带路的沣叔道，“沣叔，我还有些头晕，可否让漪澈先行带我去房间歇息。”

　　“可。”沣叔看了他一眼，回了一个字。

　　倒是洛熙哼了一声，却被浅沂拉了拉衣角。

　　清泠歉意地朝他们笑了笑，带着漪澈走进了就近的房间。

　　预备给他们四人的两间房分别叫轻雾与浓墨。清泠他们住的是轻雾，浓墨就在隔壁，住的是洛熙与浅沂。

　　清泠觉得很有意思。虽然身处雾山，文人雅士几乎见不到。但这雾里春，无论是伶人的艺名还是房间处所的名称，都取得相当别致。

　　浓墨房内，洛熙自顾自坐着生闷气，浅沂则是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自己的床铺。

　　“难道你不生气吗？那小子仗着自己年纪小……”洛熙看着他波澜不惊的动作，更加来气。

　　浅沂轻轻抚平床上的被褥，声色淡然，“有什么可气的？自打见面，你同他又说过几次话？”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辛霖。

　　“难道和那小子就很熟了吗？”洛熙咬着嘴唇，不甘道。

　　浅沂头也不回，“他日日缠着辛霖，与辛霖的关系自然比之你我深。你若是不服气，只管也去缠着他罢。”

　　“你当我像他那般不知分寸么？辛霖恐怕心里也是厌烦他的。”洛熙绞着帕子，恶狠狠道。

　　浅沂叹了一口气，知他只是自我安慰。像辛霖那样的人，端得是耐心包容，不然他和洛熙也不会想要结交他。只是碍于顾儿那个少年一直霸占着辛霖，每每他们想与之攀谈都会被其打断。他还罢，洛熙本就争强好胜，原先对辛霖的两三分在意顿时升到了七八分，于是分外看顾儿不顺眼。

　　不过，他也算是阅人众多，像辛霖这样清雅亲和的人，倒也是第一次碰到。他虽然长得不是顶顶绝色，比不得那个缠着他的小子漪澈，甚至比不得浅沂和洛熙，但是周遭气息温和无害，嘴角常含笑意，温文尔雅的气质令人很容易心生亲近之意。若是有机会，浅沂也是想好好认识他一下。

　　不过，浅沂舒展开纤细的眉宇，清浅的笑意荡漾开来。

　　毕竟来日方长，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