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月》舟洲

25、放虎归，钓大鱼

　　江南月对着座下派自焦虑的徐掌柜，心中冷笑。
　　“徐掌柜，若没记错的话，我是今年年初北上办事， 2月，命各地分号发来账目。那时看账目，你这家玲珑分号的收入，在所有分号中可是排第三，怎么不过5个月，就落魄成这般？……还有虎生这事，因何而来？”
　　徐掌柜摸了一把脑门子冷汗，知道事到如今，抵赖是过不了关。她既能拿到真账本，必知道了自己做假帐的事。也不知，那件事，她知道了多少？
　　心下虽然惊慌，但他毕竟是老江湖。一咬牙，徐掌柜脑子转得飞快，“的确，这半年来，玲珑分号的确经营得不好，我怕您怪罪，这才造了假账簿。毕竟做生意嘛，总是花无百日红……但虎生之事，的确与我无关。咱们城里，有人冒充玫瑰坊的名号到处招摇撞骗，也不是一两次了。……怕是其他人眼馋咱们生意好，雇了人来捣乱的。还请小姐明察！”
　　早料到他会推脱责任，江南月勾起一个玩味的笑，也不答话，只对紫琴打了个眼神。
　　紫琴了然地点头，取出一本册子，一字字念到，“今年2月15，许掌柜在西郊置办了一处房产，连房契带家具，一共花费3685两；4月21日，许掌柜在南郊又购了一处房产，这次，连房契带家具带奴仆，一共花费5375两；5月27日，许掌柜替玉春堂的赖春娘赎身，花费1500两；前后不到4个月，许掌柜的就花费了10560两。”
　　合上册子，向来冷若冰霜的紫琴，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徐掌柜的好大手笔，若我没记错，玲珑分号掌柜的每月工钱是100两纹银，一年下来就是1200两。入我玲珑分号前，徐掌柜不是说自己两袖清风，身无分文么，不知道这1万多两银子，是从而来呀？”
　　紫琴说完，徐掌柜已被震得呆住。自己购置房产的事，进行得极为隐秘，皆以堂哥之名悄悄购置，却不想他们竟知道的一清二楚。
　　还想再解释什么，可是紫琴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拿出一本蓝皮册子，睨了他一眼，继续念道，“3月，你向林记进货3万2000千两银子，林掌柜送了你玉如意一柄，白银8000两；5月，你又向林记补了1万8000千两银子的货，这回林老板送了你小金佛一尊，白银3000两……”
　　紫琴一笔笔念着，清清楚楚，徐掌柜自不用说了，听得老脸一阵青一阵白，大厅里的几个执事听了也冷汗直冒。
　　虽说他们也奇怪徐掌柜的为什么不进蔡记的首饰，而转进林记的货，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大的玄机。
　　但令他们心惊的倒不是此，这大半年来，小姐北上办事，一般很少过问店里的事。没想到对台面下的事，却也这般清清楚楚。
　　事到如今，徐掌柜知道自己完蛋了，人家手里证据确凿，自己这事，若报了官，必是没好果子吃的。
　　而且那人交代的事还未办完，若然就这样离开玫瑰坊，那人非得杀了自己不可。
　　想到这，他就地一跪，哀哭求饶，“小姐，我错了，是我一时财迷心窍。我把那些银子都拿出来，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一马！”
　　冷眼看了他一会，江南月懒懒地站起身子，从怀里拿出两张房契，走上前，在他面前摆了摆，“不劳你费心，银子，我已经拿回来。你堂兄输给我的2张房契，倒也值回我的损失……从此我们两清了。……我也不为难你，你走吧，我玫瑰坊，是养不起你这尊大佛了！……诸位，也闹了这许久，散了散了，都回去休息吧……””
　　说罢，径直朝大门走去，身影似离弦的箭，消失在夜色中。
　　紫云紧跟上，愤愤喊道，“小姐，就这么算了么，岂非便宜了他……小姐！”
　　紫琴看了眼早已烂泥似瘫倒在地的徐掌柜，淡淡补上一句，“除了那两张房契，你堂兄把能输了都输了，此刻，你已一无所有！”
　　愉悦地看着地下那人黑锅似的脸，她淡笑着离去。周围的一干执事护院恍然大悟，原来冰冷美人，也有“棒打落水狗”恶趣呀！
　　鄙夷地看了眼，徐掌柜，两个护院毫不犹豫地架起他，将他扔了出去。想当初他落魄地饿昏在玫瑰坊门外，若不是小姐救了他，怎会有他风光的今日。
　　这样恩将仇报的人，简直畜生不如嘛！
　　可惜，在他们关上门的刹那，没看到徐掌柜那扭曲的肥胖面容上，闪烁着阴毒愤恨的目光。
　　缓缓地爬起来，夜色中，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
　　踌躇一番，徐掌柜一咬牙，没办法了，自己那个不争气又好赌的堂兄把自己好不容易经营好的一切都赌输了，眼下，能帮自己的，能和江南月抗衡的，只有那人了 。
　　对，只有那人了。
　　想毕，他弹弹衣服，毫不犹豫地向南街走去。
　　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身后的房顶上，正伫立着一个似月华般高洁的女子，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女子对身边那个带着夜色般浓郁清冷的青衣男子微微点头，脸颊上荡起一圈笑容，“青峰，跟着他，大鱼就快上钩了！”
　　青峰睨了她一眼，利索地跳下房顶。
　　唔，有时候，放虎归山，未必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