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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傻狍子 ...

  •   拖着像被鲜榨柠檬汁泡过的身体,挪到沙发上,直挺挺的倒下去的瞬间,侯岳满意的打了个大响嗝。
      “嗝~~~!”音悠长,味浓厚,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如果现在把他拧个麻花劲儿,说不定能拧出一扎青柠汁。拼了小命在健身房折腾两个多小时,累的肌肉和骨头酸软胀痛,才把脱缰的思绪拉回正轨,结果一盘炒面直接把他变成了傻狍子。
      侯岳保持傻狍子的笑容,没几秒睡着了。
      三四米宽的后街窄巷里,淡蓝火焰“噗”的亮起,晃动间薄透的白烟袅袅娜娜的上升,如豆的火光明明灭灭随着黑暗中移动的手划出几道光弧。
      深邃幽暗的窄巷,一道颀长的身形半弯弓似的倚靠在墙上,脚尖与伸出的额头上下齐平在一条线上。
      淡蓝火焰越燃越小,直至消失在仿若凝固的空气里。
      随后亮起的是两拇指大小的屏幕,按键消音,一串号码播出后,响了一声挂断,几分钟,又拨通另一串号码。
      半根烟叼在嘴角,一手服帖的按在墙上,一手握着手机贴近耳边,屏幕光亮映在一张清冷的脸上,仿佛是这幽深窄巷里长居不眠的幽灵。
      “我想回去。”话音刻意压至最低,嗓音轻飘的散在凝固的空气里,“现在。”
      电话对面的人言简意赅:“不行,现在不是时候。”
      “还要多久?”双唇阖动时,烟头的火光在黑暗里上下跳动,活泼又拘束。
      对面的人停顿一瞬,“哼”了声问:“你想活多久?”
      “呸!”烟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光弧,掉在窄巷另一端的墙根下,头“咚”的一声后仰撞到墙上,“如果昨天你这么问我,我会说看他们的能耐……”
      对面人冷笑一声,打断问:“今天怎么了?凌晨三点的你,有什么不一样?”
      帖在墙面的手掌用力,撑着墙弹起身体,颀长的身形,从窄巷的一端走到另一端。不过三四米的宽度,走了将近半分钟,随后转身靠在墙上,仰头望向一点,浓墨般的黑夜里,除去漫天星辰,就属这双眼睛最亮。
      “凌晨三点,”他重复了一遍,“他们能活多久,你猜?”
      对面的人突然拔高嗓音喊:“你别乱来!”
      “错了吧大哥?乱来的人是我?你把我,不,你把我和你幻想的是不是太客观了?”
      “你要做什么?告诉我!别乱来!”
      猛吸了口初夏凌晨微凉的空气,空气中有淡雅的花香,“我,你,……和已经死了的那个,都不过是老家伙主观意识所支配的工具,你想留,尽管留,我要走了……”
      电话对面的男人压低声吼了一句:“我不想!去你妈的!我他妈不想!”
      “嘟嘟嘟……”
      此次通话,无疾而终。
      “呵呵!”靠在墙上的人喉咙里发出时断时续的清冷笑声,蹭着墙慢慢蹲到墙根下,脚边是他刚才仍掉的烟头,生生不息的燃到此时。
      他摸兜,掏出一根烟,捏起地上的烟屁股一对,轻薄的烟雾再次升起,只是这次全被贪婪的吸进了肺里,流失在空气里的少的可怜。
      一根一根,从暗夜幽深抽到晨曦破晓,烟味儿里始终掺杂进几缕淡雅的花香。
      两排二至四层的洋房,相背而建,两个背面夹着的就是这条窄巷。
      二四五酒吧正门面西,背面向东,万丈晨曦给二层的窗户镀了一层金,熠熠生辉。
      玻璃窗上明亮的反光,折射进墙根下仰头凝望的人眼底,一夜未眠颓废的脸上,带着浅笑与期盼。
      他终于找到花香的源头,二四五旁边的那栋洋楼后院,有一颗将近三层楼高的海棠树,花期将近,将落未落的花朵摇摇欲坠在枝头。海棠花枝斜出两米高的墙头,直直伸展到他凝望的那处窗口外。
      笑意更浓,月牙眼慢慢弯起。他想,连花都知道向阳生才美!
      “呼啦!”
      生活中,惊吓永远多过于惊喜!
      酒吧二楼的窗户被粗暴的两掌拍开,恨不得拍飞两扇玻璃。
      “啊额!!!”侯岳的懒腰抻的不可谓不敬业,睡衣下摆挺长的,让他直接给抻到肋骨以上,动作到位还不行,还得配上惊扰四邻的颤抖音。
      蹲墙根的人一愣,傻在原地,嘴角叼着的烟一抖,长长一截烟灰直接抖落到搭在膝盖的胳膊上,烫的眼角一抽,愣是没敢叫。
      侯岳撑完懒腰,又开始调戏比他年纪还大的海棠树,一手扶着木窗框,半个身子从窗户里探出来,另一只手夹烟似的,夹住最近的一多粉嫩海棠花,凑上去不要脸的“吧唧”亲了一口,一眯眼,狡黠的说:“诶?小可爱,说吧,这一晚上哪浪去了,味儿不对呀?”说完未经许可,凑上前又是“吧唧”一口,砸吧嘴说,“嗯?呦呵!小可爱你不乖哦!背着我偷……”
      余光瞥见斜对角墙根处,侯岳夹着花的手一抖,惊掉下巴骂了句“卧槽!!!”另一只胳膊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弯,整个人眼看大头冲下就要栽下去。
      蹲墙根的人霍然起身,像枚火箭炮似的,冲向窗下,伸手要接。
      侯岳上半身已然腾空出了窗框外,下半身不知道在屋里扑腾着勾到了什么,两只胳膊抡圆,跟螺旋桨一样,愣是给自己摇的飞了起来。
      “卧~了~个~操~的~!”侯岳吓出一脑门冷汗。
      刘五的两只胳膊,从冲出来的时候就一直张开着,看见侯岳两手抓住了窗框,才垂下,平时清冷的脸这会儿惨白的瘆人,“你干嘛?!”
      侯岳吼他:“我他妈还没问你干嘛呢!你干嘛?”
      刘五渐渐弓起背,垂下头,两手支着膝头,冲着地面快速深呼吸两次。
      侯岳一怔,回手从窗边摸了个东西,扬手冲楼下的人扔去,“砰!”
      刘五直觉头顶有风刮过,屈肘格挡,被软乎乎的东西砸了个正着,不痛不痒,麻料的布面蹭着手肘滑到手背,蹭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再被清晨的风一吹,简直跟起了风疹一样,浑身上下哪哪都痒。
      他反手抓着抱枕一角,才没让小羊肖恩的抱枕掉在地上。
      侯岳肚子横硌在木窗框上,上半身冲下挂在窗外,更一件晾晒在衣杆上的人形衣服一样。
      “喂!吓着了?胆儿呢!”
      刘五直起身,小羊肖恩抱枕夹在腋下,露个黑绒绒的羊头在外面,看着跟被处刑了一样惨,“你也知道吓人,就是跳楼,也该是被调戏的花跳楼,轮得到你吗?”
      侯岳上身特意晃晃荡荡,争取做一个合格的晾晒物,无风自动,自带表情包,“嘿嘿嘿!跳个屁!我特么是被你吓的,你蹲墙根底下干嘛呢?”
      刘五看着那头乱糟糟的卷毛在东升的晨光里懒懒散散的蓬松成炸毛状,看似随意,却自带主人的气质。
      他笑着摆摆手,往后门走。
      “喂!再聊会儿啊!请,请你吃早点吧!”侯岳扯着嗓子喊。
      刘五一步一步从后门里又退回来,直到退到能看见挂在门框上的人,“你做?”
      侯岳惊悚的一瞪眼,试探着问:“你吃吗?”其实他想问你敢吃吗?
      刘五秒懂,点头,挑眉说:“行,那还是买吧!”
      侯岳回手又不知道从哪摸出手机,臭不要脸的说:“钱转你,我要一套烧饼里脊鸡蛋,再来一份培根蛋……怎么了?”
      刘五抱着胳膊,仰头仰的后脖颈疼,正左三圈右三圈的绕着脑袋活动,再就是他挺想打人,这小子指使人成习惯了,一方面想打人,一方面又有点管不住腿的听使唤。
      侯岳握着手机的手一点点垂下,越过发顶,大长胳膊直指地面,他眯眼笑着说:“这位员工,你老板我没你的手机号,也没微信呐!”
      刘五正好绕到垂头的姿势,借着遮掩咧嘴一笑,再抬头恢复一惯清冷相,从兜里掏出个玩具似的手机举高冲侯岳摆了摆。
      侯岳顿时傻眼,2G手机?!
      “靠!你穿越过来的吧?”
      刘五不置可否,收起手机,想起几个月前KTV的一幕,说:“我没微信,你可以……”发信息,他迟疑一瞬,“在酒吧工作期间我会一直在这儿,有事喊一声……”越说越说不下去,咬了下嘴唇说,“简历上我留了电话,你给扔了。”
      侯岳挂在窗框上,冲血的脸通红,看上去像气的,“我呸!”他两手食指指着刘五的脸,刘五往哪挪,他往哪指,“躲你妹!个骗子!你丫电话是空……靠!”
      刘五冷不丁被骂一愣,随后笑了,感情这人打过他手机。
      侯岳跟个乌龟似的,龟|头一缩,窗户“哐当”关上。
      刘五拎着两份早点,几步跨上楼梯,上了二楼,慢慢放缓脚步,门前站了一会儿,抬手敲门,随后早点袋子挂在门把手上,转身下楼。
      侯乌龟这会儿不想吃早点,一直处于纳闷状态,背着手在卧室溜达的拖鞋底都薄了,也没想出来大清早五点为什么上了一宿夜班的人要蹲墙根?
      这么一个自强不息的骗子!
      一记手刀能砍晕老流氓张钧的人。
      一个热衷于各种促销工作的人。
      一个懂拿双份浓缩解酒的人。
      会开车,会炒面,会带孩子,会……好像什么都会的男人。
      为什么没身份证?
      为什么用2G手机?
      为什么……
      侯岳一大早本想起来去陪他姥姥吃个早饭,结果被一圈一圈的为什么缠成了毛线团,成分复杂,越缠越大,越大越好奇,差点没给自己生生绕出精神病。
      “啊!!!”侯乌龟坐地上一声吼,吼完福至心灵,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侯岳成大字摊在地板上:“哥……”
      对方铿锵有力,毫不留情的回了句:“哥什么哥!叫大爷!”
      侯岳一呲牙:“哥大爷,您起了没?”
      哥大爷跟阳痿了似的,气势突然弱了,好像刚才的铿锵有力都是幻觉,“大爷你个头!你大清早喊的一条巷子不安生,耳聋的都让你嚷嚷起来了,睡个毛睡。”
      侯岳傻乐两声:“哥,海棠苑后院儿,您是不是安监控了?”
      “嗯。”
      “一会儿我去您那拷一份回来,您睡吧,晚安,不对,早安,别总大清早撸,对得起晨光吗!拜拜!”侯岳趁对面的人爆吓前,赶紧挂了电话,一个鲤鱼打挺后,正对东升的太阳,做了个李小龙同款姿势“阿!打!”
      傻逼中还真有那么点对味儿!
      穿着睡衣,狂奔出门,门开瞬间,两袋正热的东西“啪叽”掉在脚面上,侯岳“嗷呜”一声,蹦起来头顶正中门框顶,又是一声惨叫“啊~~!”
      这下不止整条巷子不得安生,现在连酒吧几个夜班补眠的人也安生不了了。
      小五跑上二楼的时候就见侯岳一手捂头顶,一手搓脚面,面部扭曲,姿势还算优美。
      左佑揉着眼边往楼上走边说:“岳呀!我现在一天比一天想毒哑巴你!”
      小二趴在楼梯转角哈欠连天的嘟哝:“造孽了!谁能收了这个妖孽!”
      侯岳闭着眼睛咬牙吼:“哪个傻逼暗算我?!”
      刘五越走近越想笑,扶住侯岳说:“我买的早点……”
      侯岳胳膊一抖,抬头看人“啊!”了一声后,不知道说什么,低头看看摊在地上的两个袋子,指指袋子又指刘五。
      刘五点头。
      侯岳一秒状况全无,拎起袋子边往楼下走,边强装镇定问:“烧饼里脊鸡蛋?”
      刘五跟在他身后,看了眼他后脑勺乱糟糟的牛舔卷毛,说:“对!”
      侯老板装逼到底:“培根蛋饼加生菜了?”
      刘五抿嘴乐:“加了。”
      侯岳:“……”正好走到一楼,随后一溜风似的刮出正门,刮进隔壁小洋楼里,进门就嚷嚷:“哥!哥!起来吃早点!”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恍恍惚惚的挂了彩,结果上章一直在待高审,请假条挂在了文案顶端和微博。
    今天没二更,如果哪天有二更会提前告知。
    坚持一更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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