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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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时候，远坂凛遇到过Archer一次。
其实对于新年参拜的环节，远坂凛一直不怎么热衷，毕竟到场参拜的几乎都是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而对比起来孤身前往的自己，多少显得有些惨淡。
然而习俗终归是习俗，即使不太乐意，那个清晨，远坂凛还是早早换上和服出了门。
神社里人声鼎沸，人们丝毫不吝啬地展示着对新一年的崭新期待。远坂凛穿过人群，在手水舍盥洗完毕后，走进拜殿，摇响了垂铃。铃声悠扬而轻柔，让她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和父母一起参拜时候的情形。父亲牵着年幼的他，悄声对她说着，如果垂铃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么她的愿望，神明就一定能听见。
“如果真的能听见的话，那为什么母亲还是离开了呢。”远坂凛摇了摇头，将这些消极的情绪驱逐出了脑海，然后拍了拍手，对神像恭恭敬敬地双手合十。
如果真的要许愿的话，至少今年也要平安顺利吧。她暗暗想。
没有求签的习惯，远坂凛便一路向外，正打算离开时，却在道旁发现了绘马。一时兴起便走了过去，甚至自己也写了一个，内容倒也简练：希望日式料理的制作水准有所提高。
“哈……这算什么愿望？”突然响起的男声将她惊得一跳。
“哎哎哎？”远坂凛不可避免地发出一声惊呼，赶紧向后跳出一步，挡在自己写的绘马前，有些心虚地望着突然出现的Archer：“你、你怎么在这里！”
Archer穿着黑白相间的和服，一脸纯良无害地看向她：“新年自然是来参拜呀。”
“不、不不……”远坂凛有些莫名慌张，耳根也有些发烫：“我是说，你怎么会在绘马这边啦！”
“看到你在，就过来打个招呼。”Archer平静地陈述。
“所以就随便偷看别人的愿望吗？”远坂凛对他装无辜的态度有些恼火。
“挂上去了谁都能看到吧，”Archer指了指远坂凛身后，一针见血地指出：“为什么叫偷看？”
“啊啊，反正你看到这些东西，一定会觉得幼稚得想笑吧！”远坂凛抱臂在怀，憋红了脸。
Archer被她逗得咧嘴一笑：“其实我觉得还蛮可爱的。”
远坂凛的心偷偷地漏跳了一拍，嘴唇翘了起来：
“什么嘛，被我发现了所以才夸的吗？”
“你在闹什么别扭啊……”Archer扶额，继而轻轻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说起来，想提升做和食的水平，不如拜我为师哦。”
“开什么玩笑，你？”远坂凛上下打量了一下Archer，然后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他的样子，左右不像个好厨师。
“不信的话尽管试试，”状似成竹在胸，语气停顿了一下，他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补充道：“正好是新年，不如来我家吃年糕吧？我记得你好像是独居？”
远坂凛的心脏又是一阵不受控制的狂跳。
“要不要约才认识没多久的女孩子回家啊，”嘴上不甘示弱着：“你的家人看到我不会很尴尬吗？”
Archer的表情一紧，旋即松弛开来，笑容中隐隐有些伤感：
“老爹早就不在了。”
“对不起。”意识到说错了话的远坂凛赶紧道歉。
“没关系，”Archer的笑容又灿烂起来：“如果老爹看到有漂亮的女孩子来家里过新年，一定也会很开心吧。”
“总感觉这话很奇怪哦……”
“就别那么多顾忌了。”
就这么被推搡着去了Archer家，才发现原来他住在一处宽敞的老宅里，是非常漂亮的日式建筑，中央有一个庭院，夏天在这里纳凉的话应当非常舒服。
Archer准备了暖暖的红豆年糕汤，又做了好几道经典和食来款待她，远坂凛惊讶于他的高超厨艺之余，也不甘示弱地表示，尽管自己对和食毫无新心得，中华料理却样样拿手。于是两人在饭桌上定下规矩，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对方家里交流厨艺。
说是交流厨艺，其实就是蹭饭。Archer的工作有一日每一日地忙，若真要细数，他到远坂邸蹭饭的机会远多于远坂凛过去偷师学艺的日子。这样的情况就这么持续了小半年，两人也相当享受这样的相处方式，直到七月，突发的事件才打断了这种惯例。
是跟踪。
远坂凛确认自己被跟踪了，那个戴着黑色帽子、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不分昼夜地紧盯着她。跟着她上下班，随着她逛超市、看电影、吃宵夜。她出门前，他会检查她的信箱，好几次远坂凛都在细密的灰尘中发现他的蛛丝马迹；她到家后，他会在街角的某处凝视着她的窗帘，她投过视线时，就只能捕捉到他的匆匆一瞥。
她不知道这一切到底出于什么因由，但紧张、焦虑、恐慌很快就控制了她。好几次，远坂凛都想要拨打那个号码，然而当取出手机时，手指却停住了。
“Archer介入跟踪事件后会死”，那个声音是这么说的。远坂凛不是一个轻易迷信的人，这样的耳语对她来讲也并不陌生，以往的置之不理从未导致过什么恶果。但这一次却不一样，内容牵涉到了Archer，这就让她就不由得慎之又慎。
她在邮件“是否回复”的选项中选择了“否”，那是Archer最新的一封邀请，远坂凛决定假装视而不见。
不能去警局，一切只能依靠自己。
在又一次确信信箱被翻查过后，她连夜写下了像是挑战书一样的信件，清晨出门时放了进去。如果是跟踪者的话，那就一定会拆开查看，只是……面对这样赤裸裸的挑衅，对方真的会如她所想的一般、出现在约定的地方吗？
对于这一点，她并没有什么自信，毕竟对方更像是一个幽灵，而幽灵，只喜欢在阴暗处注视。
远坂凛选择的约见地点是广场，时间是中午12点半。那个时候，广场里人潮涌动，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在人群的视野中，而且，警局就在旁侧不远处，即使真有什么不寻常的动作，她也大可跑过去求助。
十二点半，烈日灼人，远坂凛没有撑伞，她让自己完全浸沐在耀眼的日光中，目光坚定地立在广场中央，岿然不动，仿若示威。
十二点四十，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汗液顺着她的脖颈滑了下来，背后浸润的感觉令她焦躁。
十二点五十，远坂凛舔了舔干得发裂的嘴唇，她的喉咙干燥，仿佛有一团火从肺部燃了起来。她的双腿已经有些颤抖，胸口也开始发闷，大约是中了暑，可她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依旧倔强地立在那里，和自己较着劲。
中午一点，她整个人被热浪包围着，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眼前变得混沌，有如失去了信号的电视，正描绘着毫无规律的黑白点。
也正是在这样的黑白中，那个黑色的身影终于出现了。远坂凛一震，似被他人用冷水从头浇到了尾一般，一下便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她赶紧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中午一点一刻。
这是一个高大消瘦的男人，包裹在纯黑色的衣服中，与这个季节格格不入。他伫立在远坂凛眼前，帽檐下的浅色瞳孔中没有任何人类的气息。远坂凛倒吸了一口凉气，寒意侵袭而来，尽管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畏惧，但她的声音已经有了轻微的颤抖。
“为什么要跟踪我？”单刀直入的提问。
男人的眼睛毫无生气的眼睛注视着她，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开了口：
“你已经见过我了吧，在别的时间线。”
“嗯？”远坂凛原是惶惶，但面对这答非所问的情况，不禁也有些恼火，方才的颤声也止住了，她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跟着我？”
“一定见过了，”男人自顾自道：“否则我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摇了摇头，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总算稍微回应了一下远坂凛发问：“我是因为你才出现的呀。”
远坂凛皱起了眉头，声音有些不自然的虚张声势：“跟踪狂的话我会送你去监狱的哦！”
“你不会的，”男人的眼珠终于动了一动：“因为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那你是什么人？”
“帮你修正错误的人。”
“错误？我？”前言不搭后语，仿佛是一个精神错乱者。远坂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做好了开溜的准备。
“你扰乱了时间线，”男人的眼中忽而闪出两道冷光：“你照着那个声音说的做了，对吗？”
远坂凛被那视线刺得一个激灵，但并有没因此而停止发问：“声音？时间线？”
然后她突然明白了对方说的“声音”是什么——那个有关Archer的不详预言。
“啊，也对，如果你没有照做的话，我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并没有等远坂凛接茬，而是继续道：“怎么，你还没发现吗，你向过去传话的能力？尽管每次都只是一句话或者一个词汇，但对干扰时间线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即使绷紧了神经，远坂凛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在说什么SF的笑话啊？电视剧看得太多了吗？”
她承认自己听到过耳语，也如此照做了，但是时间线、向过去传话什么的，果然还是太荒谬了！
“不是笑话——”对方不知为何突然粗暴地打断了她，然后逼近了一步：“你知道改变时间线的结果吗？知道出现了很多计算之外的世界线的结果吗？是未来的消失！这个世界、这些人、我们重视的亲人朋友都会消失！而你知道时间线为什么改变吗——是你！”
远坂凛被他的震怒惊得连连倒退，她反复咀嚼着对方说的那几句话，试图分辨着它们的真假。她抬眼又看了看这个男人，他的目光冰冷，周身正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如果，我真的能够干扰时间线，”远坂凛小心翼翼地开口：“那又是为什么呢？”
“这就是我在这里的原因，”男人道：“找到一切的起因，然后消除。”
“世界真的会因为一两句耳语改变？”那几句耳语不过是虚幻妄想的一部分、是世界未解的一部分吧。
男人的语气复归到最初的一潭死水：“起初，由山脚到山顶的路线只有一条，但是听到未来的‘你’的耳语后，你知道了在半山还有一条小道，那么你是走小道呢，还是继续沿着原路前行呢，甚至，你会不会因为讨厌选择而直接放弃登山这件事呢？其实，只要选择除了‘按原路走’之外的选择，与原来的时间线平行的新时间线便会出现，这就是所谓的时间线的分支，而原来的时间线也并不会消失。”
浅显易懂的比喻，所以自从选择了“不让Archer介入跟踪”后，新的世界线已经从原有的路线上分岔了吗？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世界线发生了很多次变化呢？或许我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选择而已，而这个选择是这条时间线上我的‘必然’选择。”远坂凛并没有到此为止，于她而言，这件事依旧还疑点重重，她还没有完全相信男人。
“我当然知道，因为在未来，即使观测不到平行的时间线，时间线的存在数量却是可以计算的，”他简单却又肯定地说，“你，远坂凛，已经作出了并非‘必然’的选择了。”
“唔……你想说你来自于未来吗？”依旧很荒谬不是吗，远坂凛迟疑着。
“——凛？”一把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突然介入到两人的谈话，“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啊？是被奇怪的人缠上了吗？”
糟糕，怎么把两人还在广场这件事忘了！远坂凛暗道一声不妙。
“不、不，只是随口交谈几句而已。”嘴上解释着，表情却有明显的慌乱。
Archer一下警惕了起来：“凛，快过来！”
“不要，Archer，”远坂凛注意到他的动作，忙着制止，“没事——”
来不及说完。
砰——
是哪里的车胎爆了吗？远坂凛被巨大的声响震得耳鸣。不对。为什么广场上的鸽子一下都惊得飞了起来？为什么鼻腔里会有火药刺鼻的味道？为什么Archer左胸的位置会有暗红的液体在不断渗出？为什么他突然倒了下去？
“Archer？”
远坂凛迟疑着，声音陌生得不像是自己的。她赶紧回过头，黑衣的男人手中的枪还兀自冒着烟，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竟出现了好几个正在逼近的、与他同样装扮的人。
他们……到底是谁？真的是来自未来的人吗？
人群中仿佛爆发出一阵尖叫，Archer倒下的地方一片触目惊心，他睁眼望着天空，嘴角还衔着见到远坂凛时候的讶异，他的关切。远坂凛就这么看着他不曾闭上的眼睛，心脏仿佛停止，连什么时候被那帮奇怪的男人带走的都不曾察觉。
是吗？一遍遍地改变过去吗？那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杀了她呢？杀了她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对了，既然说过“Archer介入跟踪事件后会死”这样的话，在上一条时间线上向自己耳语的那个‘远坂凛’一定也经历了Archer的死亡吧？
她改变着时间的走向的原因，是因为Archer吧？那么之前呢？更早的时候呢？原本的时间线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不知道，但是应该回去吗？远坂凛感到自己的双手被手铐弄得发麻，汽车的颠簸让她想吐，之后会去哪里呢？她会怎么样？那会比穿越时间线更糟糕吗？
既然这样，既然这样……
那么Archer，让我拯救你吧！无论穿越多少时间线，一定能够做到的！请你等我，在那个时候，再次向我露出微笑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