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大腿不是你想抱，想抱就能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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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布尼茨小镇是位于巴托奇亚共和国西部边境的一个遥远村落，地广人稀，我所居住的地方几乎是小镇全部人口的聚居地，南北以八钢大道和高斯大街相隔，分为威尔士区（富人区）和帕瓦提区（贫民窟），中间数条横桥相连。
本来按理说这种远离首都的地域不存在如此巨大的贫富差距（大家都应该穷得很平均才对）。但该地资源丰富，盛产稀土金属，早期的帕瓦提区以北满目皆是大型金属冶炼厂，一车车贵金属成品和原料经由地势较平坦的南区运送出去，交通也因此得以发展，南区和周边的贸易往来愈加密切，甚至建造了直飞首都的机场，最终促成了经济文化多元发展的特有风貌，成为了西部地区的贸易核心。
但同时金属加工带来的环境问题愈加显著，政府和掌控金属市场大份额的贵族达成交易，以牺牲北边居民利益的方式，分南北两区，所有污染严格控制在北边，南北出入需通行证。
一时间无数来不及搬迁的企业面临破产，许多处于对立政党的贵族一夜之间纷纷变成贫民。
在没有硝烟的经济战趋于稳定后，剩下的南区贵族以通行税的方式继续榨取北边居民的利益。
由于与早年周边和首都签订过长久贸易协定，北边大部分企业主提供不了相应量的产品负债累累，其子孙也不得不背上还债的命运。然而更北处的加工厂依旧运营，金属开掘工作危险且需要大量人力，政府于是安排负债者于这些加工厂供职，每月规定完成额用以还债。
北边的经济迅速萎缩，畸形的土壤也滋生了更多耸人听闻的事实——为防止负债者们偷懒，如果连续三个月没达到完成额，将会作为奴隶贩卖到全国各个地区，永远失去人身自由。人口贸易的合法化使人口拐卖更加猖獗，各种违规的□□生意的兴起使南边的经济甚至出现了回光返照的辉煌。
于是，在那个往日里运送着一车车稀土金属的横桥上，多出来的商品囊括了一个个抱膝而坐、目光呆滞的两脚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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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来到这个世界近一个月我通过各种途径旁敲侧击收集到的信息，我把它们都记在一个小本本上。本子是在威尔士区偷的一个商店收银员的记账本，所幸他还没写几页，我还剩充足的页数可以用，笔墨是从上交给老约翰的钱里面扣出来的，这个年代居然是用的鹅毛笔，不禁让我感到惊讶，可见科技发展是有多不平衡了。
小本本上不光记录着各种信息，还有我突然灵光乍现的回忆，虽然大多数是以几个关键词的形式出现，比如“遗迹” “博物馆” “天文台”，还有几个稀奇古怪不知道是地名还是人名的名字，但由于可能是回家的重要线索，我依旧不敢大意。
本子上所有的记录都是用的中文，这样一来别人看不懂，不会惹上麻烦，但更重要的是，在这个一切都是陌生的世界，当我咬着舌头学习陌生的语言，至少还能在夜里摩挲着唯一熟悉的文字。
能迅速熟悉这个世界多半得是汤姆的功劳，要不然我了解到的信息只能是哪个超市的面包又打折了、哪家酒店的应召女郎更香艳、哪个地段的烟丝更好卖油盐柴米酱醋茶这样的破事儿。
说真的，越相处我越发觉得汤姆可疑，一个灰色产业下的小地痞流氓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宏观调控的大事？要不是汤姆能说能笑、打会还手、骂要还口，我真怀疑他是不是特地来做新手指引的NPC。
当然，比起他来，像我这样一个突然玩失忆性情大变的队友可能更奇怪。每次在他一脸淡定地纠正我的常识时，我心里想：“啊，果然要露馅儿了”，但对方依旧该干嘛干嘛什么都没问，我也只能厚脸皮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于是两个心态各异的人各自心照不宣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双方对对方的异常视若不见共同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就等着某一天一方捅破窗户纸，恐怕就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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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对于污染严重的帕瓦提区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天气。
我叼着类似于狗尾巴草的植物，浑身舒适地躺在一家面包房的屋顶上嗮太阳。日子过久了自然知道怎么浑水摸鱼，躲过老约翰的眼线不过是使点小伎俩的事。
人不光要诗和远方，还要有眼前的阳光。这是我人生的信条。
在找到回家的路之前，哪怕生活再艰辛，我也要尽可能把自己当下过好。
教堂的钟声远远地敲了十下，一阵香甜的气息从屋顶下方飘荡上来，奶香裹挟着蜂蜜不由分说地往我鼻孔里钻。
十点整——新鲜出炉的可丽面包！
我吸吸鼻子，眯着眼睛往下方打探，打算寻找一个最佳角度一跃直下——不枉我在这里潜伏这么久，今天一定要偷到你！可丽面包！
“小毛贼！又是你！”
暴躁的怒喝险些让我从房顶上跌下来。
妈，妈/蛋！我这不是还没行动吗？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赶紧追！”“他往那边跑了！”
哦，不是我啊……原来还有别人觊觎可丽面包……吓死爹了。
我灵活地顺着水管滑下，一抬头不禁朝那人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诶？那个眼熟的身影，那个熟悉的打扮——不正是凯特吗？
*
轻松放倒面包店只剩下一个的看守，顺利获得可丽面包。我往凯特的方向追着跑去。
虽然在学校我的体能真的烂到爆，800米从来没及格过，体育都是抱着老师大腿哭才勉强不挂科。我至今记得体育老师带着便秘的表情在我成绩单上十分不情愿地加了个0，又板着脸警告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再也没有下次时，我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内心十分潇洒地想“没错！下学期我的体育学分就修满了！再也没有体育课啦！”。
然而异世界没有体育老师，没人再来包容我的任性，在这里“挂科”的结果就是死，我也不得不经历生活的磨难带给人的飞速成长。
追出好几条街也没看到凯特的身影，倒是面包店的一行人顺着原路返回了，我躲闪不赢只好顺势跳进旁边的废弃物回收箱里。好在这条街没什么住户，自然没什么生活垃圾，倒是堆满了废弃金属，最多也就吃点辐射的事儿，没个十年八年看不出什么危害。
不过看那一群人垂头丧气的表情，应该是没能抓住凯特，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抱着膝盖静悄悄地坐了一会，一直到听不见外面嘈杂的人声后，我打算起身看看是否能出去了。结果不动不要紧，一动——尼/玛——漆黑的回收箱内我居然看见了一双发亮的眼睛！
“妈——！唔……”我吓得半死！但还没等我叫出下半声，一双手迅速将我的嘴捂住了，我只有瞪大了双眼，用无声的语言表达对那黑漆漆一坨物体的震惊！
“嘘！别叫！你把他们又叫回来了怎么办？”那坨黑漆漆的物体小声却有力地呵斥我，它警惕地往回收箱壁侧靠了靠，像是在听外面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口气，转过来重新对我询问道：“我现在松手，你保证不叫可以吗？”见我似乎没什么反应，它有点着急了：“你要叫的话我没办法松手，这样我们两个都会完蛋！”
大，大哥……我都快被你捂死了……你要我怎么给你保证啊……
我已经缺氧到快翻白眼了，黑漆漆的物体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急急忙忙地松开手：“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如果我现在看得清那坨黑漆漆物体的表情，我一定会发现它脸涨得通红。但我现在处在劫后余生的惊惶中，没档子去关心这种事，只是一个劲儿地往肺里吸着空气。
啊，活着的感觉真好，哪怕充斥着金属锈铁味道的空气都是甜美的。
回收箱的盖子掀开了一丝缝，一束白光透了进来，我终于看到了那坨黑漆漆物体的真容——尼/玛！这不就是凯特那小子吗？劳资费这么大劲儿找他他居然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不禁怒目而视！
“他们走了，可以出来了。”凯特小朋友轻盈地跃出回收箱，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在后面磨牙霍霍，还好心地把手递给我，示意我可以扶着他出来。
像我这么没脸没皮的人当然不会拒绝，我握着凯特的小手从回收箱蹦了出来，末了还狠狠地捏了他一把，以报我差点憋死之仇。凯特的小脸疼的抽了一下，但他可能认为我太紧张了，没跟我计较。
“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灰头土脸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凯特才悠悠问道，“你看起来不像是对我有什么敌意，也不是面包店的人。”他说这句话时有意无意地瞟了眼我手上抱着的一大袋可丽面包，我猜想他是默认我跟他是同类了。
“我……”对吼，我是为什么跟着过来的，刚刚一吓给吓忘了……
“你是……”还没等我想编好什么借口，凯特突然凑近了一点，吓得我往后一跳“我好像认得你，你叫杰瑞。”
“对对！”我欣喜若狂，没想到凯特居然认得我，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刷刷未来金的徒弟，猎人中的高手的好感呢？
“你是汤姆一伙的人。你想干什么？！”凯特说完这句后脸色很难看，他把手中的可丽面包往背后藏了藏，一脸紧张地提防着我，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那啥，我不是汤姆一伙的人。”我憋了好久憋出这么一句话。
“？”
“而且我也不叫杰瑞。”
哈哈，谎话真话一半一半嘛，再说我本来也不叫杰瑞。
“那你叫什么？”凯特似乎缓和了一点，还颇有些好奇地问。
“我叫……”我叫什么？
来这里的一个月整天被人杰瑞长杰瑞短地叫着，我似乎已经默认了这个名字，而那个遥远的，亲切的，包含着我父母对我的殷切祝愿的名字，似乎已经成为一个符号，象征着过去与未来割裂的分界点，象征着我过于美好又懒散的从前。
这时候我突然惶恐的意识到，也许我再也听不到别人叫我的真名，也许我将伴随着杰瑞这个名字在这个浑浑噩噩的世界如老鼠般苟延残喘，整天在上顿不知下顿的饥饿中辗转周旋。
对呵，从一开始就没有谁给我保证未来，我又凭什么这么自觉乐观？
“我叫AA。”我笑着说，感觉鼻尖有点发酸。这当然不是我的真名，但不管从声到形，这都是我找到的凯特能听懂的最像的字符。
“AA？似乎比杰瑞更像假名呢……你不是骗我的吧？还是说是什么的缩写呢？”凯特有点将信将疑。
“当然不是！”我斩钉截铁，“是只有你知道的名字哦，只是别当着汤姆他们的面叫就是了……”
眼见凯特的怀疑更深了，我急忙拉住他不让他走“做，做个约定吧！”没错，约定啊、秘密啊、少年人的期待啊，日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这种双方不信任的时候上这样肉麻又煽情的台词就是了！
“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的真实姓名。和汤姆他们混在一起也是被逼无奈，不这样我根本没法活下去。”我盯着凯特的眼睛，目光是百分之一百二的真诚。废话！即使知道我的名字也没谁信的好吗？这里又没人懂中文，也就只是骗骗凯特这个单纯的小傻子了。
“如果有一天，你让能所有人都堂堂正正地叫我真正的名字，那么……”
“那么？”凯特偏着头，一脸疑惑又单纯地看着我，蓝色的贝雷帽顺着偏倒的方向往下滑了一些。这时候微风乍起，吹动了他银色的长发和风衣的下摆。
“那么你就是我的英雄哦！”
呕——！救命！这特/么走错片场了吧！这已经不是日剧是琼瑶了琼瑶了好么！有谁还记得这是《猎人》吗？突然上演《你的名字》确定不是在逗我么逗我么？！没救了，我一个二十几岁的阿姨居然能对才见两面十几岁小屁孩说出这种类似表白的话，没脸活了呜呜呜，让我去找块豆腐撞死吧！
凯特的脸蓦地红了，他眼神闪了闪，像是在躲避我的目光，但最终没有害羞到跑掉或者是厌恶地甩开我。
呃……其实小朋友你可以不用这么早熟的，就理解成字面意思去做个保卫平民的英雄吧！
我忍住被自己恶心到想吐的冲动，不管怎么样凯特现在已经动摇了，为了努力把之前的仇恨一笔勾销我必须乘胜追击：“所以，在这之前，我的名字是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秘密哦！”
说完这句话我已经整个人都快脱力了，我现在只是无比的佩服电视剧里装白莲花装得炉火纯青手到擒来的各位，我光是装这么一小会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上帝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应该选择最开始就一板砖把凯特拍死，将所有仇恨都扼杀在摇篮里。
我感觉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就当这一切没发生过吧。所以说我当时为什么要跟过来啊，我当时是脑仁抽了还是咋的！我只恨在原来的世界没有多吃点核桃补补脑！
我正想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开，再假装淡定地默默退场时，凯特小朋友突然反手握住我的爪！
“我明白了，是约定对吧。”凯特眼睛斜看向一边，依旧不与我对视，他语调平静故意想表现得风轻云淡的样子，但红到耳根子的脸却出卖了他，凯特的皮肤本来就白，稍微一红就很明显，更别说现在红得就像番茄一样。
话说小朋友你既然这么害羞就不要把我的爪捏得这么紧啊！你其实是想报我刚刚的捏爪之仇吧！
这时候我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我到底是跟过来干嘛的，虽然说无意之间我好像已经达成这个目标了……我应该、可能、maybe，是想抱凯特——准确地说是未来有可能混成金的徒弟，一星猎人的凯特——的大腿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大腿不是你想抱，想抱就能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