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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你也在这里 ...

  •   刚走进公司大堂,我就看见白朗俊美的身形,他劈头便问:“昨晚怎么关机了?找你谈要紧的事呢。”
      我坐下闷声说:“你所说的要紧事是指方夏吗?”
      白朗停了停说:“她全都告诉你了么?那你现在还来找我。”
      我恨恨地指着他说:“我警告你,从来你就扮深沉装神秘,但我今天要的是真相,我不想从方夏那里知道,还当我是兄弟,就说实话。”
      “你能问我,就是还信我。”白朗低沉地说:“你还记得扬子刚跟赵玉敏闹的那晚,我跟你在出租车上说的话吗?”
      我努力回想:“你说的话……就是炫耀你媳妇儿如何百里挑一,你们如何甜蜜那段儿?”
      白朗说:“其实,那时候我说的女孩不是郑盈盈,而是方夏。”
      “那你不早说!”我郁闷地挠头:“我还始终以为你早就遇到命中注定的人了,还得到圆满结局。”
      白朗叹息说:“我也希望是这样,我刚认识方夏时,还以为就是一辈子要找的人了,可最后还是不行。”
      我说:“你是又要跟我说那些无聊的爱情理想吗?少拿这个当借口!她人够不错的了,除了不是我特喜欢的那型,应该没啥挑的。”
      白朗说:“我也知道啊,否则当时何必费那么大劲追求?以前都是女孩子围着我转的。”
      “是不是你后来又移情别恋了,新鲜感过去了吧。”我嘲讽他,永远不及程宜风在方夏心中的地位我甘拜下风,但中间还输给白朗一回,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我们确实产生了些分歧,但不光是你想的那样。”白朗略有迟疑,终于还是说:“因为后来她怀孕了。”
      我有种要扁他的冲动,更为愤慨地问:“你还真能犯低级错误,要是只想玩玩就别闹出事来,搞大了人家肚子又不想负责,还一走了之,这就不是个男人该干的事!”
      “你少废话!”白朗的声量也提高了,可随即又刻意压低:“这根本与我无关,那段时间我在外地,中途回来才发现的。真没想到她能背着我这样!”
      从方夏对以往情事的叙述中,我可以判断出她和程宜风之间是洁净无瑕,和白朗也是精神至上,应该没有发生别的关系。
      她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直是空灵无垢、亭亭而立的,就像六月的荷花,可就是这样一个貌似清纯的姑娘接连欺骗了我们兄弟俩人。
      我不敢想象她除了混迹于风月场所,还做过哪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也许是我不该双重标准,自己也曾浪荡风流,却对别人苛求,可我实在不能容忍方夏明知我和白朗关系还故意介入其中。
      我对她竭力接近我产生了很大的疑问。从她刚开始上网主动和我闲聊的时间推算,那时候她应该刚和白朗分开没多久。再回忆她曾填过的那阙藏头词,正是她对白朗夫妻祝愿的“佳偶天成、百年好合”,我还一直以为是为纪念程宜风所作的。
      那么,她后来的与我脱离关系,再主动摆出香艳场景,都是为了引我入局吗?我这个笨蛋,原来始终只是被牵着鼻子走的棋子。
      想到她的鬼祟行径,想到她的深沉心机,我暗暗吃惊。可她的最终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挑上我仅仅是为了报复白朗的负心吗?但也是她先做了背弃的事情,还有什么可怨恨的呢?
      还有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他们又是哪种关系?
      满脑子的问题靠自己判断是没有用的,我决定抓住方夏问个究竟,毕竟我也是当事人之一,有这个权利。
      自从方夏在酒吧对我坦白与白朗的一段情后,我就没有跟她再联系过,突然让我接受这个事实有些困难。
      方夏也没有找过我,有种东窗事发后的无所谓,她倒拿得起、放得下!!

      部门外派系统开发即将开始,李大嘴老总热情洋溢地分别与年轻又未成家的男同志们谈心,鼓励大家积极为公司贡献力量奉献青春,那循循善诱的嘴脸与老鸨无异。
      轮到我了,我压根儿不想听他要表达怎样的意思,眼前浮现的场景就是在荒僻的基地,远离都市繁华喧闹,一群与沉闷电脑和数据为伍半年的压抑男人们,宛如现代版的苦行僧。
      我委婉又绝妙地这么说:“李总,您也知道,我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需要人照顾。万一有个不合适,我又不在身边,那是多么抱憾终身的事啊。”
      这个理由足以让李大嘴噎个毫无脾气,他还不甘心地游说:“你可以先去两个月,部里会安排人手轮换的,不能让一人呆那么长时间的啊,考虑考虑吧,对以后评先和晋升都会有好处的。”
      “没办法啊,李总。”我故作惋惜和无奈状:“多难得的机会,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真是非常感激。可家里摊上这么一事儿,谁也不想啊!还是优先照顾其他同事吧……”
      从李大嘴的办公室刚凯旋而出,就看见方夏站在楼道等电梯,我快步走过去拽着她的胳膊不容分说揪进了人烟稀少的楼梯间。
      方夏站稳了慢慢甩开我的钳制说:“什么事?我忙着去送材料。”
      看她淡然的神情,我血液上涌,低声问:“小白说你怀孕的事情是真的么?”
      “过去很久了,都已经做掉了,还问来干吗?”方夏平静地说。
      我手掌攥紧说:“是谁的孩子?”
      “不知道。”方夏脚跟蹬在阶梯上,面上仍是满不在乎:“反正也跟你没有关系。”
      我拼命压着火说:“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方夏嘴角上扬说:“你和所有女孩在一起都需要深究原因么?什么时候认真起来了。你我本来就是孤独时互相帮助的伙伴。”她说着转身要往楼上走。
      我抢上一步拦在她面前:“如果没有白朗,你何必招惹我!你想怎么着,挑拨我们关系向他示威吗?”
      方夏抬头,眼光清亮冰凉:“你认为是怎样就怎样吧。是啊,没有他,我根本不想认识你,我靠近你早就蓄谋已久,所有都在掌握之中,除了那么不巧和白朗撞个正着,看来纸包不住火是很有道理的。”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除了搭上自己。”我不理解地问:“就算天下的男人都对不起你,也别自暴自弃啊。”
      方夏注视我,没有说话,侧身从我身边走过,高跟鞋声敲击着台阶。
      我大声地说:“那个跟你见面的黑衣男人又是谁?我注意他有一阵了。”
      方夏的背影似乎微微震动,她高高在上地回头说:“也是我的众多男人之一,这个回答你满意吧。”
      躲在公司卫生间里,我狠狠地抽烟,不小心吸入气管,呛得直咳嗽。
      方夏到底有多少个不同的面,我已无意探索,一种自取其辱的悲哀让我满腔愤恨,即使是林媛的暗通款曲燕琦的洒脱而去,都没有带给我这样的沉重。
      在这场戏里,我只是被利用被蒙在鼓里的跑龙套。
      而永远春风得意的白朗,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当之无愧的男一号,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掐灭了烟头,我再次毅然走进了李大嘴的办公室。

      没有到过上海,印象中总是十里洋场、流光溢彩、银花火树、鼎盛奢靡。可公司的基地却坐落在金山区,只有不少单位的工程项目现场,比较人烟稀少。
      主动请缨来回避让我心烦意乱的错综关系,已经呆了将近一个月,桌上是层叠的资料,电脑里无数张EXELE表格让我看得想吐。
      玻璃窗正对着基地院里唯一的喷泉池,我盯着闪烁的水花,变幻成方夏的眼。
      她现在怎么样了,是否会偶尔也想起我,还在重复游戏人生的故事么,什么港湾才能让她真正停靠。
      我不会跟她联系,也不打算再管闲事,只是隐隐间感觉她还有什么隐瞒着我。
      系统开发要求提前完成并上线运作,我们被迫加班,完全没有进城的机会,连黄浦江和明珠塔都没见着一角。
      在紧张的工作之余的娱乐活动就是“锄大地”和围着周边的厂房遛弯,但万幸的是我最期待的足坛盛会——四年等一回的世界杯马上就要拉开帷幕。
      每天晚上连饭都顾不上吃就跟大家挤坐在电视前,从介绍球队全貌的“豪门盛宴”看到凌晨的所有比赛结束,拍手呐喊、狂呼乱骂,比亲自上场都更为激动。
      荷兰的蛟龙出海、巴西的桑巴热舞、阿根廷的雷霆万钧、德意志的缜密厚重,法兰西的大将之风都引人入胜,但我的深爱,还是海洋般幽深蔚蓝的意大利人。
      对意甲的依恋情结已有多年,所以特别寄期望于尤文占据国家队多数席位的阵容,尽管它在小组赛里险象环生,防守反攻的战术也常受局限。
      终于在7月10日这天,将迎来意大利对战法国的决赛。我排除万难,死磨硬缠主管几个钟头,换得了偷偷溜进城内到酒吧看球的机会。
      看球是一定需要良好氛围的,酒吧街也与时俱进打出大幅的宣传标语招揽顾客。我选择了一家挂满各国国旗和玩具足球的店钻了进去,已经凌晨一点半了,四处都是人头攒动。
      在离大屏幕不远的角落里似乎还有空间,我踱过去问一个客人:“请问这里有人坐么?”
      那个男子年纪不大,正在喝啤酒,向我微笑摇头。我立刻扯过吧台边的椅子挪进墙角坐好,一边招呼来两瓶酒。
      这时我发现现场观众大多穿着支持球队的球服而来,我这背井离乡的装备完全没有跟上。身边的男子身穿法国蓝色球衣,原来与我还是敌手。
      说实话,虽然我对大师级人物齐祖的告别赛确实有些伤感,但还是更倾向于意大利的夺冠。
      我推推那个男子说:“有没有兴趣赌一下?”
      他转过头,略有兴趣地问:“怎么赌法,输赢还是净胜球?”
      “同道中人啊。”我挺高兴:“净胜球吧,我预计得拖进点球决胜,赌注就是喝酒买单。”
      “嗯,我也觉得会踢点球。” 男子表示赞同,打个响指喊:“伙计,再来四瓶酒。”
      也许这一生我都会为自己看了这么一场高潮迭起、峰回路转的决赛感到得意,为了齐达内神乎其技的吊门、为了布冯功不可没的坚守、也为了马特拉奇魔咒般的秘语变换了整个局面。
      当意大利的球员狂热地飞奔庆祝时,我也兴奋地站起来鼓掌喝彩,身边人却把法国球衣脱下来,折叠整齐。
      我才发现球衣的号码正是10号,我说:“你很喜欢齐祖吧,是挺可惜的,这样的收官。”
      男子举起酒瓶敬我:“他是我崇拜的球星,我还曾有个好朋友的绰号就叫齐达内。”
      天蒙蒙亮了,酒吧里的灯光恢复了正常,不显得那么昏暗。我看清男子的样貌,黝黑的皮肤,硬直的头发,眼光幽邃,鼻直唇薄,应该在哪里见过他。
      我们一起走出酒吧,他对我说:“你去哪?我开了车,也许可以送你一程,直接去上班好了,还能避开高峰拥堵。”
      “我是从金山区大老远赶来的,你肯定没法管啦,麻烦带我到汽车站就好了,多谢啦。” 我说:“对了,还没请教你贵姓呢。遇到个仗义的朋友可不容易。我叫陆嘉航,北京来这儿搞项目的。”
      男子按动手中的电子车匙,拉开路边雪铁龙的车门示意我上去,他说:“我叫程宜风。”

      太阳缓缓在城市林立的高楼间露出端倪,街道由静寂转为躁动。我透过后视镜看着程宜风专心开车的脸说:“其实,齐达内大家都认识,我们还在一块儿踢过球呢。”
      程宜风意外地问:“我说的是我大学同学,他叫齐建军,难道这么巧你也知道他?”
      我拍拍脑门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世界实在很小。”
      程宜风笑了:“咱们共同的爱好应该是连接纽带吧,你是他同事么?他现在怎么样,一切好不好?我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我第一次和最后一次见他都在一年前了,可能还挺好的吧”我思忖着措辞:“不过你另一个朋友的情况不是太妙。”
      车子突然紧急刹住,我没有防备地头撞上了前排座椅。程宜风沉声说:“你说的是谁?”
      揉着撞疼的头,我的语气也收紧起来:“不知道你还记得方夏吗?”
      程宜风猛然回身:“你怎么认识她的?她……出什么事了吗?”
      我生硬地说:“我何止认识她!”然后又觉得这腔调带些酸味,只能进行调整:“我以为你早已不会关注她的死活。”
      程宜风的身体重重靠进椅背里,低声说:“那你有她的联系方式么?”
      “干吗啊?”我想起方夏曾被他深刻地伤害,理直气壮起来:“她可未必再愿意见你。”
      “我知道,可我一定要找到她。”程宜风说:“她需要帮助。”
      我反问:“你怎么知道她需要帮助,你了解些什么?”
      程宜风说:“我能先了解你和方夏的关系吗?有些话不是对谁都可以说。”
      “我,我是她最近的男朋友,不过刚分开了。”这样的身份还真是难以启齿呢,尤其是对着老牌资深且地位卓著的爱情前辈仁兄。
      “哦,是这样。”程宜风别有深意地看我:“你是因为那个孩子才分手的么?”
      “你也知道孩子的事?到底是谁的呢?”我仿佛黑暗中窥视到一线光明,为千丝万缕的谜团找寻突破。
      “原来还不是你。”程宜风低头说:“我也不知道。一年前方夏回扬州来,留下了这个东西,就再无音讯,我找了她很多次,都没有结果。”
      他说着从钱包的夹层掏出一张纸递给我,似乎是首诗,我认得出上面的字迹是属于方夏:

      离开以后,我仍以为你就在身旁
      记忆里,沉淀怨怼悔恨,总是馥郁芬芳
      也许你无数次回到这里徘徊
      却面对不了重重叠叠的甜蜜和刺伤

      从朋友那里零散得知你的来来往往
      这个时候我总不能在场
      怕慌乱不安,更怕冷酷与故作坚强
      爱情,开到荼縻
      变成心中最隐秘的理想

      今夜,你就身旁,目光也没有游离在远方
      摇曳的灯光映亮脸庞
      我伸手轻轻碰触,担忧又是幻梦一场
      岁月湮没挥洒不羁的少年和浪漫纯真的姑娘
      我们再也回不去最初的模样

      为何十指交缠握不住的总是誓言
      难道夭折的凄美才会让人难忘?
      真想就这样靠着你的臂膀,直到世界末日地老天荒
      忘记所有曾经的纷扰、误解、分歧和倔强

      如果有来世,我还愿意在赛场上为你欢呼和悲伤
      如果有来世,我还愿意和你把臂同游在午夜流浪
      如果有来世,我还愿意面向月亮陪你常驻那片文物遗迹的古城墙
      如果有来世,我还愿意固守在原地不怕旁人笑我无用的为爱痴狂

      而你,
      是否仍会为坐在单车后座的我遮风避阳共沐两侧花草香
      是否仍会在那玻璃窗旁不住瞭望为我将回来的路灯点亮
      是否仍有携着我在黑暗陡峭山路来回盘旋的沉默和彷徨
      是否仍为从不分南北的我迷失人生方向暗地探问和慌张

      我拥紧你,用尽全身的力量
      却无法将眼泪滴进你的心上
      我说今生的磨难波折都可以一个人扛
      只愿换取轮回后仍像此刻这样

      但
      如果有来世,我不许你再独自承担痛楚,将我的手悄悄松放
      如果有来世,我宁愿流逝无数晨钟暮鼓,只为共你晚霞朝阳
      如果有来世,我可以突破一切世俗阻挡,即使需要化蝶飞翔
      如果有来世,我不要你我的爱在这长夜梦回时才能默默流淌

      看完后我越发疑惑起来,问道:“她是什么时候回的扬州?”
      “2005年的8月底吧,那时候我出了点儿事。”程宜风回答。
      05年8月底,那正是我竭力躲避方夏的搭讪和去甘肃培训之前,当时杨剑跟我说因为方夏家里有急事她请假回去了,连部门公派去美国这样的肥差都拱手让人了。
      原来,她是为了程宜风才回家的。算起来,他们分手也有三年了,居然还牵肠挂肚至此。
      “能说说你出什么事了么?”我继续提问。
      程宜风把窗户摇开透风:“那年我在公路上骑摩托车去办业务,被一辆酒后驾驶的卡车撞了,失血挺多,昏迷不醒。”
      “啊?这么严重。”我没料到是这样的情况:“那后来呢?方夏回来照顾你的吧。”
      程宜风说:“我当时并不知道她回来,心里也不希望她看到我这个样子。但是因为她,我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我听得越发糊涂,方夏是怎么知道程宜风出事的?她为他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她从扬州返回北京后还会跟我进一步确定关系?
      而程宜风接下来的叙述,将让我更加出乎意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你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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