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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程 ...

  •   一行人入了城,按例本应去驿馆落脚,可周大菊说什么也不肯,硬是赖在一间客栈门口扯着娇滴滴地声音要求着住这里,弄得尤四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幸亏天色晚了些,要搁在白天,指不定有多少人围观呢!
      尤四觉得住客栈花费太高,一向节俭惯了的他有些不大乐意。他侧头看了看沐零,带着询问的意味,想着今日行来,沐零与周大菊不甚对付,便希望这个恶人继续由沐零担了。
      可沐零享受惯了将军府的奢华生活,一想到驿站住宿条件差得吓人,便打心底里倾向于住客栈。
      “兰兰,人家不想住驿馆嘛,听说驿站的老鼠长得跟猫一样肥了,人家怕……”
      周大菊那听起来腻味十足的声音传来,更是坚定了沐零住客栈的决心,她对着尤四正色道:“昨日临行前周氏家仆给各位孝敬了些银两,住客栈也花不了多少钱,姑且遂了她的愿吧。”说完,她肉痛地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其他人可以用受贿的银子付账,可她却只能自己掏腰包了,天道不公呐!
      “咦?你的银票不是被遂……那个谁给收走了吗?你有钱吗?”周大菊想起昨日情景,忍不住戳戳沐零心口那碗大的伤疤。她觉得将军府是由遂阳当家,沐零手头的钱应该是不多的。
      “……就你话多!”沐零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径自牵着何成业进了客栈。
      东来客栈的小二眼尖,见着沐零是官差打扮,赶忙迎了上来,又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一行人,乐呵呵地问道:“四位爷是打尖还是住店?”他自动忽视了带着重枷的三名囚犯。
      “住店。”
      “好嘞,那爷要几间房?”
      小二这一问,倒是把沐零给问住了。她私心里是希望单独住一间的,可耐不住她责任心重呐,生怕何成业趁夜里溜走了,要回了将军府铁定被人耻笑。
      就在沐零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时,兰墨上前一步,对着小二吩咐道:“三间上房,先备上一些上等饭菜,待用膳完毕再给每间房准备几桶热水。”说完,特地报了几样菜名,让做精致点。
      沐零皱眉,冷眼斜视兰墨,以表达自己的不满。三间房,周大菊与兰墨自是占了一间,另外两间五人分?虽说流犯有地方住就行了、不必吃住得多好,但让沐零与几个大男人挤在一间屋子里,她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正欲出言驳斥,却听得兰墨继续道:“老大单独一间,沐兄弟与周氏一间,我与石兄一道,轮流看守何、柳二人。”
      尤四作为解差头子,单独住一间自是没问题,那被称为“石兄”的年轻解差也没意见。
      倒是沐零受到了惊吓,这种难得的男女厮混机会兰墨竟然不好好把握还让给了自己,简直……让人难以理解。和一个妇人住却好过和男人同室,虽说这妇人可能对自个儿怀有不轨的心思,但还是可以接受的,于是沐零也不说话了。
      安排好了住宿问题,众人坐着喝了会儿茶。不多时,客栈的饭菜也上来了,待将精致的菜肴端上桌后,小二精明地瞅了瞅三名流犯,凑近了些,询问道:“是否还需要准备一些稍次点的饭菜?”带着流犯住客栈已经很少见了,难不成还同桌吃饭?
      尤四率先坐上下来,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小二退下。后想了想,又将他叫了回来,吩咐再加上几个菜。
      兰墨解了周大菊身上的重枷,拉着她坐到了桌前,径自为她盛了饭菜。
      瞧那温柔的神色、瞧那耐心的举动,怎么就把二人独处的机会让给了沐零?别说沐零自己想不明白,就连旁人也疑惑了。
      也不知是否是被兰墨的举动激起了好胜心,解差石镇沉默片刻,将他管辖的流犯柳梦笙拉到了身边,解了重枷,亲自盛好饭菜,一脸温柔。
      沐零默默地瞅了瞅桌上的几人,又默默地瞅了瞅何成业,暗自思忖起来:莫不是这个时代的解差对待流犯有什么不成文的规矩?出门之前也没人跟她提起啊!如果是这样,自己要不要也入乡随俗地对何成业和蔼一点?
      何成业似是看透了沐零的心思,连忙摇摇头,“小的带着枷也能吃,沐爷不必忧心。”他可是有未婚妻的人,才不要跟个大男人搞暧昧!
      何成业的善解人意很得沐零心,她想着带着刑枷终归是不方便,于是替何成业解开了,示意他坐下吃饭。
      尤四当了十余年的解差,来来回回也押送了不少的流犯,对眼前之景也是见怪不怪了。有的犯人家属在临行前往往会上下打点好,给解差塞点钱以求对犯人好点,保一路平安;有的甚至会向衙门里行贿,将解差换成自己人,一路上好好服侍。第二种情况大多是名门望族才能办到的,必须得有钱有门路。
      不巧,尤四这次遇上的周大菊与柳梦笙都属于后者,管辖他们的解差也是花了大价钱硬塞进来的,他自然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小何啊,你好端端地在京城武馆学艺,怎么会杀了一个东林使者呢?”填饱了肚子,沐零见着别人家的流犯都被照顾得十分周全,想着自己也该同何成业搭搭话,联络下感情,于是开口问道。
      一说起这事,何成业不免长吁短叹、捶胸顿足,他不太想说起这段不堪的回忆,但见着除了沐零之外的其他人也纷纷投来八卦的眼神,尤其是那周大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都快燃烧起八卦的火焰了。
      “……去年年初,东林三皇子不是率领使节团来到大邺吗?也不知道是哪个当官的抽了哪门子风,说是‘听闻东林尚武,此行又有东林第一勇士随团而来,我大原王朝自先帝以来,已开尚武风气,倒也培养了许多善武之人,不如趁此机会较量一番,让我朝百姓见识见识东林武学。’”
      说到这里,周大菊好心提醒他,“据我所知,你说的那抽风之人好像就是当今圣上。”
      “……”
      众人皆沉默了,不再言语。光天化日之下辱骂皇帝,不被赐死也会担个连坐的罪名,嫌命长了!
      周大菊看了看周遭,见除了他们这桌就没人了,于是恳切地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说道:“这家店里没别的食客,店家也在后院忙,你不必担心,先前那话我们都不曾听见,继续说吧。”
      何成业定了定心神,想着罪多不压身,心一横,又继续叙说了起来。
      东林三皇子听皇帝如此说,自知这切磋一旦开始,赢了是损原王朝面子,出使完了能不能顺利回到东林还很难说;输了那是损母国面子,自己那些兄弟定会拿此事做文章,动摇自己在朝中的根基,总之是两边都不讨好啊。
      好在三皇子不笨,想了一宿之后,终定了计。第二日,东林第一勇士在外出骑行时不小心摔了个跟斗,摔得那是一个头破血流、惨不忍睹呐,连京城名医济仁先生见了也是不忍直视。将勇士安顿好,三皇子立即进宫觐见,说是勇士受伤,使节团余下之人也多是初涉武艺,上不得台面,这比武之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本来圣上也有意取消比武了,也不知又是哪个昏官进了谗言,说是‘初涉武艺也无妨,大邺城中有国立武馆,多初学之辈,可比试一番。’”说到此处,何成业气得咬牙。
      “哦,你说的那昏官应是当朝镇国将军沐风。”周大菊瞄了沐零一眼,淡定地开口。
      “……”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好了好了,说重点,别再扯上朝堂上的事。”沐零脸色不大好,沐风好歹是她的亲爹,素来对她不错,虽说昨日硬是把自己赶出了家门,但好歹当了三年的父女,沐零心里还是向着他老人家的。
      “我本无意参加比试,可武馆其他师兄弟也不乐意呀。馆长便下令抽签选三人出战,结果我就倒了八辈子血霉地被抽中了。可上了擂台,还没正式交手呢,那东林使节就不小心踩空了脚,摔下擂台摔死了。京兆尹说,虽然我不是故意杀人,但死者身份涉及两国邦交,于东林国也是世家子弟、出身尊贵,因此死罪可免,活罪却是少不了的,故判了我流刑。”何成业说完,丧气地垂下了头。
      听完何成业的讲述,大家看向他的时候不免多了几分同情,这孩子还真是倒了血霉了。
      “没事,又不是终身流放,毕竟你还年轻,过几年就能回大邺了。再说了,襄远虽不如中原,但那边如今不打仗了也还是过得去的,总比去西边好啊。”尤四这话虽是对着何成业说的,但又何尝不是说与周氏与柳梦笙听呢?
      “可我未婚妻还在京城呢,说不定我等我刑满归来,她已另嫁他人了!”何成业懊恼地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好似借酒浇愁,却落得个愁上加愁。
      这时店小二携着一支蜡烛出来了,他将燃烧的蜡烛放在饭桌的一角,笑吟吟道:“热水已经备好了,这天色黑得差不多了,我看诸位也赶了一天路,还是尽早回房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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