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途（GL）》云烟暮色

27、第二十七程

　　见着几人如临大敌的样子，银色面具之下的嘴角狠狠抽了几下，随后从怀中扔出一个小巧布袋子，袋子落在李行月跟前，看样子轻飘飘地，也不像是什么暗器。面具人见目的达到，本欲离开，但突地又想着方才李行月哭穷的一番话，心头暗叹一声，从袖中摸出几锭私房的碎银子，一并扔在地上，最后在下面几人震惊的目光中，拂袖离去。
　　直至面具人没了踪影，众人才回过神来，瞧他最后扔银子的态势，怎么就像是……
　　“他当打发乞丐呢？”李行月自觉受到了侮辱，恼了，要不是有沐零拦着，说不得她还要跟上去与那人拼杀个你死我活。
　　墨兰回想起面具人的高出常人许多的身形，若有所思，弯腰捡起那个布袋子，也不惧有毒没毒，拆开来翻找几下，果真如她所料，里面有张小纸条，拿出来呈递给李行月。
　　“我说一个小小刺客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轻功，原来是安在夫，不是让他先去北地吗？怎么到这儿来装神弄鬼了……”李行月撇撇嘴，来送钱就来送钱呗，还搞得神神秘秘的，真是让人抓狂。
　　墨兰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碎银子，似有些感慨，“安统领也不容易，要替主子养数千人的军队，估计这五十几两银子也是他省吃俭用了好久才攒出来的。而且据说他夫人管得严，平日里出去喝个小酒还得管夫人要钱呢。”
　　李行月无奈摊手：“其实我也挺不容易的，多年的经营全在封地内，如今封地被李旌旸收回去了，断了营收。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大皇姐借钱，她还搞高利贷，真枉费了我跟她多年的姐妹情谊。”
　　她这话一出，除沐零之外其他人皆是显露出怀疑之色。
　　“长公主在民间风评极好，为人端庄淑雅、至诚至孝，去年南边发大水她还带头捐了体己钱呢，怎么看都不像是黑心放高利贷的。”何成业常年混迹于各类酒肆，听到的大多是关于长公主的好评。
　　尤四对何成业的说法也是赞同的，“前年西边楚凉郡闹瘟疫，许多灾民都躲到皇城外了，弄得京里人心惶惶，也是长公主无惧灾病，亲携驸马出城安抚灾民，这才平息了民怨。”他话音刚落，柳梦笙目中也是露出钦佩之意。
　　“是的，是的，你们说的都没错，长公主就是这么好。”墨兰在一旁点头，在她看来，不管长公主做什么都是对的，即使是放了主子高利贷，那也是主子的不好，谁让你主动向长公主借钱的！
　　李行月感到心累，面对这一群被大皇姐表象所迷惑的人，她无力再解释什么。
　　这时，沐零终于从刺客来袭的惊吓中缓过神来，甫一听到胖球对长公主的吐槽，她不由得握住了李行月的手心，神色坚定地道：“我是信你的。”毕竟她也长期生活在长公主的压迫之下，她深深懂得胖球心中的痛。
　　李行月深情望着沐零，感动不已，果然天底下只有阿零是懂自己的。
　　就在李行月这般想着时，沐零语气宠溺地又说：“待到了下一处城镇，我修书一封给旌昱，让他从账房里支些钱出来，你让你留在京中的心腹去联系他，拿去养军队吧，别再向长公主借高利贷了。”她这几年多方投资，大部分都是盈利的，算算身家，供几千兵士吃喝两三年也是够的，总比向无良长公主借高利贷的好。
　　李行月忍住以身相许的冲动，她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应表现得矜持一些。于是定下心神，有些心虚地搓了搓手，很是矜持地问道：“……那你能再支些钱养我吗？”
　　沐零甩她一个白眼，就知道这家伙会得寸进尺！
　　大约是入了秋，夜里添了几分凉意。夜宿林中，不得不多加两件衣服御寒。
　　沐零见李行月衣衫单薄，不禁有些心疼，同时又责怪墨兰作为贴身侍女的不尽责。她从自己的包袱中找出一件稍厚的秋装，披在她的身上，又翻找到一条加了绒的毯子，搭在两人身上，依偎在一块儿。
　　“改日去裁缝铺子给你做几身厚点的衣裳，如果可以的话把冬装也置备好，北地天冷，入冬早，可别冻着了。”她前世便生活在北方的城市，以前倒不觉得有什么，直到穿越后在靠南的大邺生活了几年，方才知晓北方有多冷。
　　李行月听罢，心里暖暖的，有种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她由衷地道：“真想带你回宫见见母后。”
　　“诶？”沐零愕然，这话题怎地就跳跃了这么多，居然到了见家长的节奏。
　　李行月未注意到沐零的惊诧，靠在她肩上自顾自地抱怨：“让母后看看你有多贴心呀，好衬托出她的不靠谱。阿零，你不知道，我母后在怀上我之后，便立志亲手替我缝件袄子，可缝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那做袄子的布料和棉花还搁她宫里压箱底呢！”
　　“……”原来是想带她回去秀恩爱啊！沐零也大致猜到胖球的性格是遗传自谁的了。再一想到即将当皇后的苏竞雪，不由暗自思忖皇宫选址是不是风水不大好，怎么选出来当皇后的都不靠谱。对了，哪天给苏狗蛋去封信，得好好鼓励她入宫后使劲作、好好作，作得后宫鸡飞狗跳才好。
　　李行月抬头看了看沐零，见她心不在焉地，轻戳她的手，问：“在想什么呢？”
　　沐零随口回答：“想苏狗蛋。”
　　李行月瞬间来了精神，又看了看入睡的其他人，于是凑近身去在沐零耳垂轻轻咬了一口以示惩戒，压低了声音道：“跟我在一起，你还好意思想别的女人？”
　　沐零很快明晓了她的心思，浅笑着看她，带着些调笑的意味，“吃醋啦？”
　　李行月傲娇地别过头，不搭理她。
　　沐零把脑袋埋在胖球肩上，亲昵地蹭了蹭下，涉嫌讨好：“我在想，等以后苏狗蛋彻底掌控了后宫，皇帝估计会很头疼的，到时候你在北边发展的空间就更大了。”
　　李行月旋过头，笑了，笑得意味难明：“你怎知我要在北边发展？”
　　沐零眨眨眼，丢给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李行月趁低头之际，俏皮地在沐零鼻尖落下一吻，随后又故作一本正经，拿出几分公主威严地轻咳一声，说：“你既懂本宫心意，那便好好思量一番，想想发展对策，本宫等着你出谋划策呢。”
　　“……”沐零很无辜，她爹娘、她兄嫂还有胖球似乎确是在谋划些什么，可她一直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呀，谁都没告诉她所谋划的详情，她要怎么出谋划策，摔！
　　李行月看出了沐零的委屈，摸摸头，安抚她，“乖了，等过几天到了崇明关我再告诉你具体事宜。”
　　沐零读过地理志，知晓李行月所说的崇明关是一处要塞之地。数百年前，中原大地尚未被一统，而是由数个诸侯国分据，诸侯国与诸侯国之间战乱不断，因此在国境处修了不少的关隘要塞，崇明关便是当时所建的要塞之一，只是如今原王朝统一了中原，那处要塞也没了原先的军防作用，不知胖球为何会提到这个略显鸡肋的地方。
　　“为何要到崇明关才肯说？”
　　“……崇明关虽不再用于军事作战，但历代帝王为了安全起见，依然派了守将把持，而如今那里的守将正好是我的人，他手中有少部分军防图，到时候照着军防图给你讲解更容易些。”
　　沐零默然，心情格外复杂。她有点想不通，胖球这么不靠谱的人，怎么有那么多将领、统领什么的投到她手下？就连她爹这种高级将领都选择跟李行月合作，难不成是人不可貌相，这家伙傻白甜的外表下暗藏着一颗黑不溜秋的心？
　　沐零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过腹诽归腹诽，连她这么思想通透的人不也成了胖球的人，也不好去吐槽别人识主不明。啊，不对，应该说胖球是她的人才是，毕竟这家伙前不久才说她是“夫君”！
　　何成业半眯着眼，时不时偷看对面两人亲密耳语，内心连连哀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不仅仅是沐零与李行月，就连柳梦笙与石镇也时常在无意间秀恩爱，作为一个虽有未婚妻但有很大几率被退婚的疑似单身人士，他心痛，简直要到痛彻心扉的地步了。
　　他就说那沂阳公主长得像个十成十的狐狸精嘛，看吧，沐姐姐如此正直的人不也很快就沦陷在美□□惑中了，果然是红颜祸水！
　　也不知是心大还是被身边浓厚姬风所感染，何成业与尤四这两个直男在面对两对同性别的恋人时，出人意料地没有多大的排斥，接受度十分之高，在这个思想不够开放的时代，简直让人叹为观止。而墨兰自不用说，从小跟在李行月身边，受宫中风气影响颇深，所见所闻也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