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花醉》予清风

5、第五章 心若磐石不可移

　　季白赶到莫城已经是晚上丑时，马不停蹄地跑向家，可远远地竟然看见家里一片灯火通明，心底不安涌上心头，走到门口并没有看见熟悉的温柔身影，却只听见了李斯虎的训斥。
　　李斯虎不经意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季白，暗呼不妙。
　　“你们在这干什么我阿娘呢？”
　　“季公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军营中的吗？”
　　季白揪住他衣领：“我问你我阿娘呢？”
　　李斯虎垂下双手，眼中划过一抹愧疚：“今日我本是奉将军之令来接城中剩余百姓转移的，来到你阿娘家里，却发现——你阿娘不见了。”
　　季白浑身一震脸色苍白，莫城匪寇横行，阿娘那把年纪若是被抓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看见季白要走，李斯虎赶忙拉住他：“季公子！你阿娘我们已经派人连夜寻找了，现在敌暗我明，你出去很危险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将军交代？”
　　季白用力挣扎，反手一剑李斯虎松手躲避，转眼季白坐上了白马，李斯虎哪里能放他走？轻功足下一点将他从马上拽下来：“来人捆住季公子！”
　　季白被五花大绑带上了随军马车，李斯虎擦擦冒出的冷汗：“季公子你别急，将军不日就来，到时候你就可以恢复自由了。”
　　季白垂下眼睫，沉默不语，李斯虎以为他是被打击到了故而无言，虽然奇怪却也没有多想，一行人回到莫城驻扎军营。
　　哪知第二天看管季白的士兵就来上报，季白溜走了！
　　李斯虎简直额头都要烂了，赶紧聚集军队去找季白，季公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大扒自己三层皮都是轻的。
　　季白一个人找了很多地方，却并没有找到阿娘的身影，夜幕来临，季白坐在山上破庙里掏出手中的干粮吃了，遥望着远方的星空思绪万千，若是寒信发现了会不会着急担心？会不会来找他？自己一次次违反军纪，估计要被他赶出去了吧。
　　一想到寒信露出失望的神情，季白就心里就像被谁抓了一下一样难受。
　　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季白快速收起干粮缩在角落里。
　　两个明显口音不同于莫城的声音传来。
　　“天天躲躲藏藏，弟兄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没多少了，真是日他娘的操蛋。”一糙汉粗狂地唾骂。
　　“你小点声，现在大棠军队已经打进来了，被他们抓到了你我都别想活了。”另一个明显比较谨慎。
　　“我就说了怎么了！这不是没人吗？再说了，大棠王朝一个女人当皇帝能有什么本事？大棠还不是丞相当家，丞相都要听我们国王——唔”说到一半那糙汉被捂住了嘴。
　　“你不要命了？瞎说什么？小心脑袋搬家！吃完干粮赶紧赶路，与山下的弟兄汇合！”
　　糙汉也自知今日话多，便不再多言，片刻后两人向外走去。
　　听见两人离去，季白心中掀起滔天波澜，丞相竟然与外族勾结？此事自己怕是第一个知道的，简直是不可置信。
　　女帝也有今天？如今朝堂内忧外患，朝廷与外族勾结，她这个皇位坐的可稳当？
　　脚下一动，竟然踩到了庙里的枯枝，还没走远的两个匪寇立刻警惕：“谁？”
　　季白额头冒出冷汗，两个匪寇一步步走进，季白握紧手中长剑，心下生出一计。
　　笑眯眯地站出来：“两位大哥别生气，我刚刚睡着了什么都没听到。”
　　刚刚那个糙汉瞪着双眼，操起大刀：“管你他娘睡没睡着，你今天别想活着出去。”
　　“唉别别别，两位大哥听口音是藩鲁国人，可是两位大哥知道我是谁吗？”
　　那个谨慎一点的人拦住了那个糙汉的大刀，沉声道：“让他说。”
　　季白露出鞋子上军队的标志，挠挠头：“两位大哥，我是寒将军旗下的逃兵，实在混不下去了就逃出来了，两位大哥别杀我，我知道军队的很多机密可以交换给你们，只要你们放了我。”
　　那个谨慎的人低头确认无疑，眼睛像毒蛇一样锁住了季白：“你知道寒军机密？”
　　“对，我今天逃出来的，我什么都知道。”
　　那个谨慎的人和那个糙汉相看一眼，糙汉拔刀架在季白脖子上：“全部说出来，不然杀了你！”
　　季白故作紧张害怕，恐惧地不敢看那把刀：“别别别，刀剑无眼，这样我害怕，你放下刀靠近一点我告诉你。”
　　糙汉稍微把刀偏一点，把耳朵靠近季白：“快说！”
　　“我告诉你，寒军今夜要去——”季白突然低声，眉间一凛倏然抽出长剑插入大汉腹中，大汉始料不及这个变故瞪大双眼轰然倒下，而那个谨慎的人和季白打斗起来。
　　季白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此人虽然谨慎但似乎武艺不及自己。
　　手下长剑冷冽，招招直击敌人要害之处，那个谨慎的人快步移向角落，掏出怀里的信号弹骤然拉开。
　　季白一剑刺向他心脏，从未杀人的手一直在颤抖，那个人叫了救兵，此地不宜久留！
　　转身骑上破庙后的白马，奈何季白的马一直没得到休息，此刻明显体力不济，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白马被射中，季白也滚了出去。
　　季白慌乱之中爬起来就跑，但今晚的打斗消耗了太多体力，背上被冷箭擦伤，汗如雨下，心中无力地感觉越来越大，难道他季白今日就要死在这个地方？
　　可他还没报仇！可是阿娘还不知所踪，可……寒信，临死之前，他好想见见他。
　　终于支撑不下去，背上穿骨的疼痛让他倒下，身后的藩鲁国匪寇追了上来，将季白围在中间，愤怒地叫嚣着杀了他！
　　季白嘲讽一笑，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手上的长剑靠近洁白的脖颈：“匪寇就是匪寇，还妄想侵我大棠国土，我季白今日栽在你们手里算我倒霉，下辈子我一定要杀了你们！”手上倏然一麻，长剑被打掉。
　　身边的匪寇一个个心口中箭惨叫倒下，季白抬头与一道极其浓烈充斥着担忧和关心的深邃目光撞在一起，顿时万物嘈杂都仿若无物，这一片慌乱中两人眼中都不剩其他人。
　　寒信来了，是来救他的吗？
　　身边的匪寇却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察觉事情不对，匪寇首领抓起季白，紧紧扼住他的脖子，边退叫嚣道：“都别动！不然我杀了他！”
　　寒信手指根根紧攥，冰冷摄人的气场从他整个身体散发出来。
　　季白见此情状连忙大声呼喊：“好汉饶命，我是逃兵，他们不会救我的！”使劲向寒信使眼色。
　　匪寇首领似乎也愣了一瞬，但并没有放松警惕：“闭嘴！”
　　寒信移开眼睛，声音低沉冰冷：“随你杀不杀他，我寒家军是不会救逃兵的。”挥挥手，眼神示意李斯虎，“放箭！”
　　李斯虎得令，假意拉开弓箭，匪寇首领也开始慌了，手下一抖，寒信极快地射出一箭直中他挟持季白的右边胳膊，匪寇痛呼一声，整条手臂都失去了意识。
　　季白得以逃脱，快步奔向寒信向他骑来的马，健壮有力的胳膊从季白腰间将他整个人捞在马上，一支箭却突然射向季白，寒信眉目凛冽，整个人飞身反转，箭射中了寒信的肩膀。
　　周围将士：“将军！”一众人立刻红了眼睛，愤然厮杀，不消片刻，敌寇全部被一网打尽。
　　寒信闷哼一声，架马迅速离开，季白自然是看见了寒信肩上的箭：“寒信！你的肩膀。”手颤抖着要看伤口。
　　“无碍，只是小伤。”寒信按住了季白的手，将季白紧紧抱在怀里，头靠在季白肩上，宽厚的手抚上季白被擦伤的后背，磁性低沉的嗓音是从未有过的风雨欲来，“你一个人跑走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季白低头不敢看寒信的深邃眼眸：“对不起。”
　　“抬头，看我。”命令道。
　　“哦。”季白丧气地抬头，不期然看见一双深邃倒映着自己身影湖水般的眼睛，季白感觉整个人都被吸进去一样，眼见那双吸人魂魄的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近，直至冰冷的双唇被火热的唇瓣覆上，季白仅仅是挣扎片刻便被寒信惊人的力气紧紧捆住，寒信的唇舌不容置疑地侵占进来，扫荡他口腔的每一寸皮肤，舔、咬、磨、吸无所不用其极，火热地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燃烧至尽。
　　直到季白快喘不开气了，寒信才放开他，冰冷深邃的双眸此刻终于充满了暖意，嘴角扬起：“还逃吗？”意有所指。
　　季白整个脸都红的烫起来，反应过来这是在整个军队面前之后更是羞愧欲死，想用力推开他却又顾及他肩上伤口左右不得劲。
　　“咳，将军，这些人怎么处理。”李斯虎和一众将士哪里敢出声，看老大似乎亲够了他才提出当前事宜。
　　寒信冷了眉眼，撇了李斯虎一眼似乎不满意被打扰，沉声道：“死的清理尸体，活的带回去拷问。”
　　“是！”领命遁走。
　　此次剿匪也算是告一段落，莫城的最后一窝匪寇在季白的阴差阳错之下引了出来，季白也算是功臣了，接下来便是班师回朝了。
　　季白阿娘也被找到了，原是随村民躲避匪寇所以离开了住所，寒信在临城找到之后说明缘由便将老人家带到军营同季白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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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军营中，季白同寒信说了自己在庙中听到的那些丞相谋反之话，寒信也是震惊于此但还是嘱咐季白不可声张，待搜集证据。
　　晚上季白和阿娘团聚完，坐在军营帐中深思，阿娘与他的一番对话历历在目。
　　“白儿，有些事，要学会放下啊。我看那个将军对你挺好的，军中的传言我也听了，大棠民风开放，阿娘一大把年纪了，若是他能照顾好你的话，阿娘不反对你们两个……”
　　“阿娘，你别劝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寒将军他，他很好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我这个罪臣之子。”
　　“唉，当年的事为何计较至今，白儿阿娘希望你为自己而活，阿娘活了大半辈子，有些事过去太久没有追究的必要，你这样日思夜想，你亲生父母知道了也会难受啊。”
　　“他们已经死了，我若不能为他们报仇而是苟活安于现状，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你这孩子！唉……”
　　帘子被撩开，寒信沉着的步伐一步步走近，将坐在床上呆愣的季白一把搂进怀里，低热的气息喷进季白的脖颈：“在想什么？”
　　季白忽略心中的波动，推开寒信的怀抱，眼神清亮，声音冷冽：“将军自重。”
　　寒信深邃的眼中充满坚定，宽厚的手握住季白白皙修长的手指，低沉的声音此刻如一块石头打进季白的心：“小白，我心悦你你早就知道的，我无法克制自己亲近你，若是你一时无法接受，我可以等，我想照顾你，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决定保护你。你别拒绝我，好吗？”

　　这几天忙着面试没更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