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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明天是好天气,花宫同学 ...


  •   “哦,你看,是尾田荣一郎的签名海报!”

      “哪里!”

      趁着织田由纪一转头的空当,花宫真已经飞快地从她的口袋里摸走了她的手机。

      “喂!”她一回头就发现大事不妙,少见地慌了神去夺他手里的手机。越是这样越是可疑透顶,花宫真仗着身高优势轻松地把手机举过头顶,一面躲着她的手一面输入密码——这么多年,她的手机密码一直都是她生日的倒序,她没告诉过他,也没藏着掖着。

      “还给我!”织田由纪伸长了胳膊也够不着,眼看他就要解开密码,要是那张照片被他看到,她可能会希望自己立刻消失在世界上,情急之下一手抓了他的肩膀一手去拽他的胳膊,却听得花宫真说:

      “什么嘛……”

      她怔了一下,但发出去的力气哪里还收得回来,她可不是什么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用了十足力气的这一下竟拽得花宫真一个猝不及防,举着的手机脱手飞出,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咣当砸在人行道的地面上。

      织田由纪眨了眨眼睛,呆了。从花宫同学的表情上看,他的大脑也正处于当机状态。

      他还是看到那张照片了——但更糟糕的似乎是,他们现在正处于一种十分微妙的状态。她还保持着抓住他的动作,像是只抱着桉树的树袋熊,他们贴得是如此之近,以至于她似乎能听到他的心跳,在空白一片的脑海里,扑通,扑通地跳着。

      突然如同触电一般她猛地松开他,兔子一样跳开去捡地上的手机。不幸的是它摔得四分五裂,她小心翼翼地拾拢摔开的屏幕、电池,实际上心思全然不在这已成一堆零件的手机上,只是不敢回头,不敢去看花宫真现在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微妙的沉默蔓延着,直到一只手忽然伸到她面前,拿着最后一片零件。

      “呃,那个……对不起……”

      织田由纪诧异地抬起头,好像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外星人——花宫同学对人道歉,这种事情在她的记忆里无迹可寻。

      花宫真看到她满脸不可思议,怔了一下,倒是露出了一点松了口气的神色。天知道他有多怕她一抬头含着满眼的泪,那他就真的束手无策了。不过转念一想这种担忧似乎也很可笑——他从未见到织田由纪掉过眼泪,尽管她并不像是个十分坚强的女孩。

      两人稍微有些尴尬地面对着彼此,直到织田由纪忽然扑哧一声笑起来,伸手拿过他手中的零件:“没关系,本来就是快要淘汰的旧手机。”

      “这个毁尸灭迹可真够彻底的。”她说,“可惜晚了一步。拜托你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吧!”

      她随手把手机的残骸收进包里,以为他会继续沉默下去,却听到他说:“……我挺喜欢那张照片的。”

      他的声音很低,但她的耳朵不坏,可她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确确实实地从花宫真的口中说出的。

      她怔怔地瞧着他许久,他难道会对她这种幼稚的行为没有一句讥讽?他难道对她把他们的合照当成桌面没有一句挖苦?这可太不像花宫同学的作风了!

      于是一头雾水的反倒变成了她,织田由纪小跑两步赶上他径自往前走的脚步:“花宫同学,你今天没发烧吧?”

      “你才发烧了,白痴。”他没有回头,忿忿地说。

      啊啦,看起来的确还是花宫同学本人没错。

      织田由纪讪讪地跟在他后面走,就听他问:“那天渡边给你的?”

      “你记性真好……”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说起来,你知道渡边同学喜欢过你吗?”织田由纪忽然好奇。

      “废话。”花宫真头也没回地轻嗤一声。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当然知道渡边美穗已经表示得相当直接,“我是说,她的确认真过。”

      “那可不能叫作认真。”他说,“人总会对新奇的,得不到的东西充满兴趣,在热情上脑的时候似乎可以不顾一切,但在热情消退后又会立刻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那种热情不能叫作认真,叫作冲动。”

      “可是喜欢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情绪化的,难道你喜欢一个人,还要先在脑子里评估一下么?”织田由纪半开玩笑地和他聊下去。她不常和他争执,她似乎没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也好像在列举可能的观点。她从不觉得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一定对或者一定错,每个人都有自己行事的理由,只不过你可以选择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

      “那当然。”他毫不犹豫地说。

      “比如说?”

      “比如说?”他似乎思考了一下,“你长相一般身材一般,既懒又呆,路痴得一塌糊涂,动手能力基本没有,总是闯祸,或者让我来收拾烂摊子——但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她呆了一呆,说:“那你不觉得你毫无理智吗?”

      如果说这算是花宫同学的正面表白,织田由纪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是听不到什么正常的情话了。她在心里理智地评估了一下,觉得还是没办法,谁叫她偏偏喜欢他。

      “由纪,由纪!小心手!”眼看她要伸手去拿滚烫的汤锅,母亲吓得大叫起来。

      “哇!”还好她缩得快,才没有烫伤,饶是这样还是冲了半天的凉水。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母亲问。

      “哦呀,这个一般叫作,恋爱中的少女呢。”绘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餐厅,悠悠地说。

      “怎么怎么?你们正式交往了吗?”母亲好奇地问。

      “没有……”织田由纪擦着手一边说,“不是,我说了嘛,我们交不交往没什么区别的啊。”

      “还是有的吧。”绘理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比如说,他有没有牵你的手?有没有抱你?有没有亲你?”

      “小时候我还能抱他呢,手牵过很多次啊,亲……算了……”

      “小孩子的时候可不能作数哦。”绘理摇了摇手指,“跳舞那种拥抱也不能算。我说,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一定会想和他有更亲密的接触的。”

      “绘理。”母亲笑着摇头,把汤端到桌上。

      “啊呀,由纪又不小了,明年就十八了嘛。”绘理笑嘻嘻地眨了眨眼,“我上高中那会……”

      “行了行了知道了。”织田由纪连忙打断她,“可是我们认识七年了都是这种相处状态,突然走在路上还要牵手,真的很奇怪哎……”

      “那有什么!你可不知道男生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绘理话还没说完就被走过来的父亲打断了:“理论上的东西由纪用不着你教,实践上的东西你也教不了她嘛。”

      父亲笑眯眯地继续说:“恋爱这种事情最迷人的地方,不就是未知的感觉吗?”

      “未知使人恐惧。”绘理反唇相讥。

      “恐惧,早已存在于她的爱中。”由纪忽然开口。

      “什么?”绘理挑了一下眉毛,不明就里。

      “哦,那是坎贝尔的诗,From ‘Semele’。”母亲解释说。她用动人的嗓音开始朗诵:

      There was terror already

      in her love even before

      she knew for sure her lover was the god.

      Her forehead

      skidded a little on the sweat

      of his chest and close to his ear

      Semele begged again for proof.

      And it didn’t feel like a myth or a metaphor to her

      as she burned up with the brightness she saw.

      “什么意思?”绘理问,“不是神话也不是隐喻,那是什么?”

      “意思是,若你真的爱上一个人,他在你的心里将如真正的神明一般耀眼,你越是深爱,就越是恐惧,明知将会被燃烧殆尽,也抑制不住贴近的狂喜。”父亲微微地笑着,解释说。

      织田由纪趴在椅子背上,静静地笑着不说话。

      她仍旧比约定的时间晚一分钟在街角出现,手里提着两杯饮料。春天的风已经褪去了冬日的冷硬,柔柔暖暖地轻拂在发梢,织田由纪也不必裹得像冬眠的熊,换上了春装。

      她把热可可递给花宫真,今天她也买了一杯可可,不过贯彻她一贯的甜食爱好,加了不少奶油和糖。

      他接过纸杯,却伸手牵住了她空出来的那只手,动作过于自然,以至于织田由纪被他牵着走过了一个路口,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呆呆地去望他的侧脸,他的神色平静得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难道说昨天梦里她说想牵他的手?不不不果然还是不可能吧……但男孩子的手掌宽大温暖,让她一向有些凉的手也渐生暖意,她便悄悄地舒展了手指,反握住他的手。如果要被今吉前辈或者绘理知道,八成要说她活脱脱是被花宫真拐骗的。难怪花宫同学总是说她笨,不过算了,被他拐走,也就认了吧。

      花宫真压根不会知道织田由纪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单手拨开纸杯盖子,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热可可。

      “怎么了?”织田由纪瞥见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纠结,忙问。

      “没什么。”但是对方很快就神色如常,“就是太甜了一点。”

      “甜?怎么会?你不会是长期喝得太苦喝坏了舌头吧?”织田由纪打趣说。

      “白痴,怎么可能。”花宫真说,“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哦……”织田由纪也不介意,和他共饮一杯的事从小到大也没少过,便想抽出手来拿他的杯子,不料花宫真却握紧了她的手没让她脱身,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一低头吻上了她的嘴唇。

      并不算蜻蜓点水,也不算深,只是刚刚好让热可可的甜味传到她的舌尖,她还怔怔地睁着眼睛一下都没敢眨,花宫真就已经放开了她的唇,眼底露出一点无奈又好笑的神色,话音却依旧如常:“是不是?”

      “确实……”织田由纪有些没回过神地答了一句,然后猛然明白过来,“因为你拿了我的那杯!”

      “我就说舌头坏掉的是你。”

      “什么!”织田由纪绷着脸把手里那杯纯可可塞进他手里,夺过本该是自己的那杯,又忍不住笑起来,而她的手一旦空出来,又被他不动声色地握进掌心,“不过的确是很甜呢。”

      春风拂过晴朗的天空,不知何处带来的细碎花瓣,在阳光中旋舞。织田由纪眯起眼睛望了望远远的小山的影子,说:“明天去秋平山上看樱花吧?”

      “哦,好啊。”他说,“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吧?”

      “当然会是好天气啦,花宫同学。”

      【END】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之后如果有文力的话就写个番外吧,不过不要抱有什么期待。
    为什么总有种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心情复杂。
    给所有看到这里的小天使比心心!
    失学压力巨大,还是滚回去学习了,这篇元旦开坑新年前结束的文,希望能给大家带来好运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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