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神明是温柔的，花宫同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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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来一次，不拍照吗？”站在水上鸟居前的人群之外，古桥有些奇怪地问，“我可以帮你——或者你和花宫拍哦。”
“不了不了。”织田由纪正眯起眼睛仰望着雪光里格外鲜艳夺目的鸟居，闻言笑说，“太麻烦啦。”她指指等着在鸟居前合影留念的乌压压人群：“这么多人。”
“说明这里是拍照热门啊。”山崎弘好心地说，“没关系的，我们又不赶时间。”
“不用管她，她到哪里都不拍照片。”花宫真说着转头往上山的参拜道走去。他们认识了七年连一张合照都没有，不过两个人好像都意识不到这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说起来，织田同学的Facebook和推特上的确什么都没有啊。”大家便跟上他的脚步，织田由纪轻快地小跑过去看了一眼游览指示图。
“是啊，没有什么照片可发啊。”织田由纪笑眯眯地说。当一个女孩子说没有照片，多半是她根本不想拍照。
“你看地图有什么用么？”花宫真瞥了她一眼。
“要是认路才不需要看啊。”织田由纪没有什么抱怨的意思，方向感全无这种事情，只要跟好认路的人，不就没有问题了吗？
“没有一点觉得值得纪念或者想要保留下来的时刻吗？”濑户却接着之前的话题问。
“嗯……大概是觉得，更好的事情还会发生吧？”织田由纪略一思忖，却好像发觉思考也太费力了一样，漫不经心地笑起来。
“啊啊，这还真是让人羡慕啊。”原一哉笑道。
“从你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点奇怪哎。”山崎弘忍不住说。
“诶？我平时看起来那么乐观吗？”
“就是懒而已吧。”走在最前面的花宫真凉凉地抛来不甚清晰的声音。
织田由纪从不反驳，只是跟在他身后，心情颇佳地哼起了一点不着调的曲子。夏目漱石说，猫不需要日记，人才需要，因为猫的昨天和明天，过的都是一种生活。真实的生活，不需记忆也不会遗忘。就像她相信，七年之后她也仍然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此刻的她是如何的心情。
悠长的参拜道，夹在高耸入云的古老杉树之间，仿佛能沿着这看不到尽头的阶梯一直走回奈良时代。
“如果是夏天来的话，肯定很好看。”山崎弘望着严冬里不再浓绿的树木，有些遗憾地感叹。
“不过雪天也别有一番景致呢。”濑户说。
“就是雪化之后爬这种台阶让人心惊胆……”原一哉话没说完就见走在前面的织田由纪脚下一滑直接踩空一个台阶向前扑去——
稳稳地撑住了！
“这次没有摔啊！”织田由纪一阵心虚，抢在转过头来的花宫真开口之前飞快地说。
“也够吓人了。”濑户松了口气露出一点微笑，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谢谢。”织田由纪一边擦着手上的泥水一边笑吟吟地说，“果然摔多了就有经验了。”
“你的眼睛是摆设吗？”可惜还是没能阻止花宫的嘲讽。
“这不是眼睛的问题，是平衡能力的问题吧。”山崎弘很认真地纠正说。
“我爸倒是说，是因为我的平衡能力过于好了。”织田由纪莞尔道。
“什么意思？”山崎弘有些奇怪地问。
“比如说，如果你的听力足够好，下雪的声音也能成为不堪忍受的噪音。”濑户言简意赅地解释说。
“再比如说，花宫同学，就是过于聪明。”织田由纪很少有地开了他的玩笑。
“看来我早就应该无法忍受你了，白痴。”花宫真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也就是说直到现在其实都还在容忍范围之内啰？
“正巧，你应该到神社里去一去晦气。”背后，他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听说这里很灵验哦。”
“啊，是吗，那我要去抽一支签！”
“织田同学你有什么想祈祷的吗？”
“我吗？好像没什么……要不，就祈祷你们明年IH大成功吧？”
因为是工作日，神社里的人并不多，路边堆着未化的积雪，连一个恶趣味的脚印都没有。三三两两的游人在充满好奇地拍照，也有些虔诚的参拜者在祈祷。原一哉和山崎弘饶有兴致地去投硬币抽签，看上去不大会信这些的古桥倒是独自走去神社里参拜。
“不想参拜一下吗？”濑户问织田。
“不用。”既是怕麻烦，也是不大相信所谓神明真的会照管这些祈祷的人类。这一点上，或许是被花宫同学传染的。
此时花宫真正在以一种社会学家的眼光半带嘲弄半带玩味地翻看着神社的祈愿牌，显然在他眼里这些虔诚的心愿都未免可笑。濑户或许是嫌外面太冷，先一步走进神社去了，原和山崎在一边说说笑笑，看起来抽签的结果不太坏。
织田由纪在积雪上踩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像是为它烙下了所属权一样开心。
“呐，姐姐。”忽然，有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一个小小的男孩，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抬头望着她。
“怎么了？”织田由纪弯下腰对他笑了笑。
“姐姐，你知不知道什么祭品才能让神明大人高兴呢？”小男孩有些犹豫又充满期待地望着她，“妈妈说如果神明大人给我的不是大吉的话，说明我不是好孩子。”
“呃……”织田由纪迟疑了一下，余光飞快地扫了一圈似乎没看到孩子的家人，但他也不像是走丢的样子，她生平最怕和小孩子讲道理，实在是太麻烦不过了，于是伸手一指，笑眯眯地说，“你去问那边那个大哥哥，他知道哦！”
看着小朋友兴冲冲地跑去花宫真那里，织田由纪又不免有点心虚，虽然说他应该不会连小孩子都整，不过她总觉得他大概说不出什么好话。
不料他也不知道和小朋友说了什么，那孩子就一脸心花怒放地蹦蹦跳跳跑去神社后面了，织田由纪好奇地跑过去问：“你和他说什么？”
“我和他说，”花宫同学微微眯起眼睛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今吉前辈的味道，不怀好意的笑容倒是只此一家，“把院子里的雪扫干净就知道了。”
“……还只是那么小的孩子，不太好吧？”那孩子估计还没有铲子高。
“他迟早会知道，祈求神明就像在雪地里找不存在的宝物一样虚无缥缈。”
“迟和早还是有区别的啊。何况，就算神明是虚无缥缈的，对祈祷者来说是温柔的，也就足够了。”
花宫真轻嗤一声，显然不会因为对方是小孩子就平添几分同情心。他看着织田由纪自顾自跑到神社商店里去，过了一会攥着一样东西笑眯眯地跑出来。
“你买了什么？”
织田由纪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枚金色的御守。
“我可不会陪你干这种蠢事……”花宫真一眼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织田拽了袖子跑起来。
神社的后院，雪已经被扫开了一条小道，那个孩子或许是累了到屋里暂时休息，神社的铲子还靠在雪堆上。
“到天黑前能扫得完吗？”织田由纪有些无奈地笑了，“万一他还是抽不到大吉怎么办？”
“反正他本来就是个调皮的家伙。”
“什么？”
“显然，是太调皮了被家人支到神社玩的，大概是山里的孩子——看鞋子和手就知道。”
“不过他还是想做一个好孩子的啊。”织田由纪小心翼翼地沿着没有雪的小道走进去，把包好的御守埋进雪堆里。
“愚蠢，他可能不会回来扫了。”
“嘛，那也总会有人捡到的——就当是做点好事去去晦气啦。”
“花宫——织田同学——”远远地传来原一哉的声音。
“来了来了！”织田由纪欢快地应了一声，向神社里跑去。
看完神社里的展览，天色也渐渐暗下来，大家都说要趁着日暮之前下山去，织田由纪独自找了个借口溜开，跑到楼上往下看，却发现神社的后院已经被那孩子扫开了一大片空地。
“哎呀，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吗？”忽然，一位巫女走过来。
“是！”孩子充满自豪地回答。
“真是好孩子呢，帮了大忙了。”她摸了摸孩子的头，温柔地笑了，“爸爸妈妈呢？”
“在家！我家就在那边的山上！”
“啊，那该赶快回家了哦。不过，为表感谢，神明大人会给你礼物。”巫女微微一笑，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包糖果和一支新年的大吉神签，“新的一年会有好运气的哟。”
“谢谢您！”孩子兴奋得眼睛里好像能放烟花，“不过，我已经收到了神明大人的礼物！”
他骄傲地举起一只金色的御守：“这个，我在雪地里发现的！”
“啊，那是神明大人给好孩子的奖励哦。”
“喂，你在干什么呢？”花宫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快点走了，白痴。”
“我知道啦。”她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花宫同学对小孩子原来也挺温柔啊。”
“哈？你在说什么呢？”
“走吧！他们要等急了！”
黄昏将至的神社里，她跟着花宫真一路跑过青苔隐隐的石板路，惊飞了一群归巢的鸟雀，橘色的灯火，在他们身后渐次亮起。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神明是温柔的，花宫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