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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一一 ...

  •   暮色渐起,天边晚霞骄横,晕染了山色一片。容澄的说出的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江湖豪杰中炸开,刚刚才升起的敬佩之情转眼荡然无存,转而鄙夷她的一副好皮囊下藏的不过是登徒好色之心。可容澄只含笑不语,虽站在比武场中却似立于不败之地。

      “放肆。”程浩咬牙咽怒尚未出口,白落英已拍案大喝,“十二公子休要辱我百花宫清誉。”

      “在下不敢。”容澄眸色直视程浩,“程盟主可是答应过在下理应守诺。”

      “公子休要胡言,老夫是说公子若能解围便应允一事,可白女侠乃百花宫子弟岂是老夫可随意决定去留。”

      容澄挑眉笑道,“那是本公子失算了?既然这样,本公子不要白女侠要程少侠罢。”

      “你?”程浩抬手遥指容澄,“放肆。”

      “程少侠既是程盟主内侄又是弟子,盟主可还要推卸?”

      余大千怒极拍案而起纵身跃下高台,喝道,“让我来讨教公子几招。”

      “对付你哪里需要我家公子出手。”春绵一跃而起与余大千同时落地,抽出鞭子便缠上余大千指向容澄的长剑。

      容澄素色锦衣被打斗的劲风吹起,飘飘欲仙,至始至终她未曾偏移一步,似不曾将周遭放在眼里。众人眼中的这位公子神情自若却目中无人,和光同尘却又不可一世,这是从骨子里而来的傲视,她静静的站着即算沉默也是挑衅。

      天色向晚,山风愈加的冷冽起来,邢老大盘腿坐在地上调息了一炷香的时间,这会儿有空睁开眼看了半晌,朗声笑了起来,“我说这位公子原来也是看上了白姑娘啊,既然咱俩一样那就是兄弟。”

      “呸,我家公子岂会与你一样。”同余大千缠斗的间隙春绵也不忘啐了邢老大一口。

      “你这娃娃是瞧不起我邢老大?”邢老大瞪了春绵一眼,又冲着容澄笑嘻嘻的火上浇油道,“公子我要是像你武功高强就直接去抢人,这群武林正道言而无信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他们有什么好啰嗦的。”

      邢老大话音刚一落地,就听见一声怒喝,“何人敢在此造次?”

      清河派掌门、兖州徐家的人纷纷跳了出来,不待袭向容澄已被夏风的战星挡住了去路,比武场上两团刀光剑影犹如狂风暴雨。

      容澄转向邢老大含笑道,“虽然非我所愿,但你刚才所言也却有道理。”

      听此言白落英怒极携长月飞身而来,稳稳地的落在比武场中,白青桐轻纱遮面正蹙眉看向比武场。白落英甫一落地便拔出长月,泠泠水光顿时泄了一地伴有淡淡青烟萦绕剑身,不待人细细看清,长剑已如一道银光射了出去,

      白落英二话不说举剑朝容澄刺去,容澄亮如星子的瞳仁倒映在如水光的剑身上正在想应对之法。刹那间白落英却猛然收回剑势,可攻势太猛收势太急白落英几个旋身才稳住身形,她的面上带着难以置信,惊道,“是你?”可又不待容澄答话剑锋再次刺了过去,这一次直直朝着容澄左腿攻去。

      电光火石间容澄疾身后退,她眉间一拧眸中寒光乍现,神色如同千年寒冰凛冽刺骨。惊雨的三支羽箭匆忙赶到,白落英撤回刺向容澄左腿的长剑,挽手随意地织起剑花将三支羽箭打落,惊雨顷刻飞身而下落到了白落英与容澄之间。

      白落英从容不迫的将长月回鞘,语气不见了刚才的震怒反而夹杂悲凉,“原来真的是你,也罢。”她阖目片刻继而回身朗声道,“都住手。”

      情势急转,众人不明所以却还是停了招式,清河派掌门一甩袖袍对容澄轻蔑一瞥,余大千大惑不解拱手问道,“此人诸多挑衅白宫主怎能放过他?”

      白落英无视余大千追问,却是对着容澄又道,“既然公子想带青桐走,那你便将她带走吧,不过公子得答应我不可伤害她。”

      “什么?”白落英话音落地,程一柳按捺不住狂躁喝问,牵扯到内伤又一阵龇牙咧嘴,他道,“白宫主这是作何,是怕了他不成?我江湖多少豪杰在这里,还怕他能活着走出这里?”

      白落英冷冷一笑,碍于程浩颜面只道,“青桐是我百花宫子弟,她的去留我自能裁决。”她冲着高台招手,“青桐,你来。”

      擂台上的一幕白青桐也是疑惑不解,她眉峰隆得更高,本以为今日十二公子带她走会化作泡影,却没料到白落英会突然答应。她起身轻移至栏杆处借力跃下,翩然而至比武场,唤了声,“师父。”

      白落英望着她目光慈爱,说道,“以后,你便跟着这位十二公子。”她细细端详着手中长月,将它也放在了白青桐手上,“这一别为师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就将这把长月当做临别赠礼,望你日后勤加练习武功不可荒废为师传授的这身武艺。”

      白青桐双眸含泪欲泣,再轻唤一声,“师父。”

      “这位公子你真是艳福不浅啊。”邢老大搓着手口中夸赞不止,“有江湖第一美女在怀还要什么狗屁盟主宝座。”容澄的目光冷冷的望了过去,邢老大垂首立即噤声。

      白落英的目光落回了容澄的脸上,见她含笑正望着自己的眼睛,白落英又道,“青桐,这位公子与我有缘,你日后替为师好生保护她。”

      白青桐跪拜行礼,道,“是,师父。”

      白落英抬眸望向天边惨淡的晚霞,白青桐似乎觉得师父一向威严的脸上多了丝苍老,白落英冲着晃神的白青桐慈爱的笑着,她像母亲般替她整理耳边的碎发,叮嘱道,“好好照顾自己。”她的视线略过白青桐再看向容澄,笃定道,“她应该不会害你。”说罢,一挥衣袖独自离开了比武场。

      余大千、清河派掌门还有兖州徐家几人再次围了过来,情势再转剑拔弩张,夏风手握战星身姿挺拔伫立在容澄身前,宛若一座沉默的大山牢牢地将她护在身后。

      “公子。”见两方对峙,春绵心急欲战。

      容澄抬手制止春绵的话,含笑对着高台上程浩说道,“程盟主,后会有期。”她傲然自信,不容有半点反驳。

      程浩那双狭长的眼睛不曾离开过容澄,目光狠辣,片刻后他僵硬的扯了嘴角说道,“公子慢走。”

      容澄敛去了笑容从容转身,带人离开里比武场,她走的极慢步伐较平常还要缓慢许多。白青桐心中本有疑惑,尤其见到其他几人亦步亦趋的跟随后,心中更为诧异,她蓦地记起白落英在比武场上的举动,立刻朝着容澄左腿望去,可看见的只是容澄白色羊皮的靴底并无异常。

      夜色已渐渐笼罩了下来,今夜的乌云淹没了天空一颗星子都看不见。黑夜浓密的压在每个人的心口,紧缚着每个人的脚步,时间的流逝仿佛也变得缓慢起来。

      两匹骏马拉着车在寂静的长街上极速的略过,在黑暗里连成了一道浮影,哒哒的马蹄声敲打着青石板惊扰了比邻人家,人声突然的停了下来。春绵受不了车里沉闷的气氛,钻到了外面坐在夏风旁边吹冷风。

      容澄一直阖目的眼睛蓦地睁开,漆黑的瞳仁在昏暗的室内如星璀璨,她开口问道,“白姑娘可是有话要问?”

      白青桐在这满室清香的马车里沉默端坐,在听到容澄的问话后眉间不经一蹙,答道,“今日公子执意要带我走可是因为前番约定?”

      容澄点头,神情认真,“姑娘可还记得要追随于我?”

      “青桐没忘。”白青桐清冷的眸子回望过去,“请问公子,如果没有最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公子将作何打算?”

      容澄开口,声音淡淡,“我定当信守承诺带姑娘离开。”

      白青桐半晌不语,她的目光落在容澄修长的手指上,白皙如玉的双手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习武之人,她再问,“韩青离从不受人约束为何会为公子效命?”

      “效命严重了,不过是报答我父亲当年的救命之恩。”

      “公子。”白青桐抬眸视线望回容澄的眼睛,“青桐想问,公子是否与家师相识?”

      容澄微微一笑在昏暗的车厢里看不真切,她知道白青桐困惑于白落英态度的突然转变,但对此事她也始料未及。她摇了摇头眉间轻微拧了起来,她看向白青桐手中长月,隐约猜到白落英如此慷慨的唯一可能。

      “如果我答姑娘‘不知’姑娘可信?”

      白青桐凝视容澄细细观察她面上的神情,一丝一毫不曾放过,她看见在那抹淡笑后有一瞬间的情绪波动,待她再去辨认时却又毫无所获。她摇了摇头,她不信师父会无缘无故做出此举,更不信容澄会一无所知,“公子若不想说青桐不会相逼。”

      容澄笑道,“既然你不信又何必来问我?”

      “青桐以为公子会如实相告。”白青桐语气冷冷,不卑不亢。

      容澄对她拒人千里的话语置若罔闻,只是转而若有所思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为何不将面纱摘下?”

      白青桐目光脩然变冷,她沉默的与容澄对视,周遭的空气骤然变凉,容澄眸光一沉带上了丝丝不悦,白青桐一怔,随后闭上双眼答道,“既然青桐已追随公子,自然要听命于公子。”

      她青葱玉指拂过耳边,捏着面纱一角缓缓的将她取了下来,那一瞬间容澄终于知道白青桐武林第一美女的名头从何而来。她在想白青桐这张令日月无光的容颜,仅是如常的神色便是倾国又倾城,如若稍稍羞怯或是泫然欲泣该是怎样的祸国殃民?

      容澄的目光毫不保留的在白青桐面上流连,像细细丝绒从白青精致的下巴爬过她高挺的鼻梁,她的目光灼伤了白青桐的冰肌玉骨,白青桐重新戴上面纱的动作变得极不自然。悦目的风景再次被薄纱遮住容澄这才回过神来,她的一丝尴尬没能极好的掩饰,好在惯常的语气驾轻就熟,“以后在我面前不用带面纱。”

      “是,公子。”白青桐依旧冷冷清清。

      容澄难得的窘迫,白皙的面颊烧得通红,她暗自庆幸车内昏暗旁边的人应该看不清,只是端着熟悉的姿态颔首点头。

      白青桐目力极好何况这车内并非漆黑,她看得见容澄面上一片浅红。白青桐的眉间极用力的拧了起来,她困惑于眼前的这位公子较平常男子身形单薄了些,精雕细琢过的面容又让他少了些许气概,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他对阵时气势如虹的招式,白青桐竟有些怀疑起眼前人的真实身份了。

      “公子,到了。”夏风的声音传了进来。

      春绵掀开车帘扶着容澄走下马车,白青桐并没有立即跟上,车帘再落下后车内恢复昏暗,她独自端坐车内慢慢的阖上了双目。她的呼吸因为情绪起伏先由急促渐渐变为绵长,再睁双目时已下定了决定,她掀开车帘见容澄含笑伫立台阶之上,四盏灯笼照出的淡淡光辉为她披上了一层薄纱。

      白青桐走了过去,欠身行礼道,“令公子久等了。”

      “往后你同春绵他们一般无需同我行礼。”容澄转身踏进府中,吩咐道,“春绵你带白姑娘去西苑,不可使性子怠慢了人家。”

      “知道了,公子。”春绵朝着容澄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见公子走远才转身对着白青桐,冷哼道,“白姑娘,这边请。”

      “有劳春绵姑娘。”

      “公子刚才不是说了不需多礼。”

      白青桐一愣竟不知如何接话,她自小与师姐妹之间便是生疏有礼,并不知如何与人亲近。春绵冷哼一声在夜里听起来极为刺耳,白青桐眉间一蹙沉默的跟在她身后。

      西苑是这座宅子里的另一个独立小院,小圆门外有几枝疏花点缀,透过镂雕石窗能瞧见满院的梅花已在枝头绽放,浮动的暗香令小院更显幽静。白青桐喜欢这院子,尤其喜欢树枝上小巧的梅花。

      “白姑娘。”春绵叫道,“这座院子出来一直走便是我家公子的东苑。”白青桐脸上出现了春绵意料之中的诧异神情,她又道,“我家公子待白姑娘可谓用心,所以白姑娘最好不要辜负了我家公子的一片好意。”

      “青桐记住了姑娘的话。”

      “我们也算交过手你的武功可是连我都不及,虽然春绵不知公子为何独对姑娘上心,但既然是公子在意的人春绵也自当尊敬。”春绵拱手颇有女侠风范。

      白青桐幽幽一笑,那双眼睛煞是好看,“青桐还得多谢春绵姑娘手下留情。”

      春绵鼻子朝天哼了一声,“如果不是公子护着你,那晚我岂会轻易放你离开。”

      “春绵,不得对白姑娘无礼。”夏风停在小圆门外,身后是月光拉长的黑影,“白姑娘,公子吩咐在下带几名侍女给姑娘差遣。”

      “多谢公子好意。”白青桐望向院外静候的四名使女,随意指向了最右边的一个,“青桐喜静,留一个在身边便好。”

      夏风点点头,带着其他几人离开,春绵抬脚赶紧跟了过去。夏风听着身后沉闷的脚步声,并不回头只是说道,“公子自有公子用意。”

      春绵的神情颇为苦恼,“公子为何要将陌生人带在身边,我总疑心那白青桐心怀不轨。”

      “春绵。”夏风站定,伫立在月光下,“不要忘了公子此行的目的。”说罢,抬脚朝着东苑走去,他是容澄的贴身护卫不可离开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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