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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天使们,请撑过第一章! ...

  •   一片漆黑。
      一点暖黄色的光。
      暖色的光晕扩大,最后成了一片橙色的海。
      温柔的风嗡嗡地吹来,额发飘起,又落在汗湿的额头上。
      叮,您有一条新短信。
      钱澄睁开了眼。
      “那你明天过来吧。”

      没有署名,号码他也没有存。但这个号码他记得不能再熟,钱澄把手机按灭,继续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他又把手机打开,重新看了一遍短信,接着又看了一遍,然后起身进了厨房。
      这个厨房在他手上并没有什么作用。但厨具还是一应俱全。
      水槽边的果篮里还剩下一颗橙子,钱澄从刀架上拿下水果刀,掂了掂,把橙子放在案板上,切开它的身体。
      意料之外没有迸溅的汁水,大概这枚橙子已经太老了。果然,他用手指拨拉了一下,闻了闻,果肉已经不新鲜了。
      那个女人的身体也是这样吗?钱澄突然想,他拿起还带着一点点果汁的水果刀,对着厨房昏暗的灯光,刀刃上映出模糊的脸。

      做出决定是一瞬间的事。钱澄回到卧室,十平米大的小屋里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张简易的书桌,椅子是楼下批发市场买来的大红色塑料板凳,在灰沉沉的房间里带着莫名的喜庆。
      钱澄拿着刀一屁股坐在床上,脚边是一堆考试复习资料。
      钱澄把刀刃凑近鼻子,又闻了闻,带着淡淡的并不新鲜的水果气味。这玩意儿他以前在单位天天用,给自己削水果,给领导削水果,如果真用它来干点别的,还真不太习惯。
      他打开手机,搜索。
      “怎么用水果刀杀人?”
      书到用时方恨少,钱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挺搞笑的。虽然这段时间考试考得他脑子都要炸了,不过,这种更具实战意味的内容更让他兴奋起来。手机屏幕上页面不断被点开,大多数只是匆匆一瞥,过了一会儿,钱澄找到了一篇看上去比较靠谱的,一手捏着刀柄,一手慢慢摩挲着屏幕。
      干掉一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对他来说。钱澄一向是个善于学习的人,只是他没想到现在他仿佛心血来潮似的如饥似渴地学习这玩意儿。
      没有计划地做事是危险的。虽然他并不想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宣泄情绪,但明天他会怎样,谁也说不好。
      大概也是有点神经病了吧。

      昨晚睡得倒挺踏实。看各种不知道是网友YY的还是哪里抄来的各种经验,直折腾至大半夜。
      钱澄顶着鸡窝头出门的时候,发现今天太阳挺大。
      上午九点,地面已经被炙烤得八分熟,再浇点儿酱汁就能新鲜出炉。钱澄想了想,还是打了车,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
      所以金钱等于生命?金钱还如粪土呢,所以生命就是粪土。
      人总是说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来。钱澄笑了一下。
      站在雕金黑漆的铁门前,他隔着包摸了摸刀柄,按下了门铃。
      隔着门可以看见一大片草坪,别墅离他起码还有两三百米。这里虽然很大,但钱澄也没少来。林德芬一般喜欢在这里接见她的下属,显得自己跟女王似的无比高贵。
      大门这里有摄像头自不必说。钱澄低着头,压了压帽檐儿,他平时就挺喜欢戴帽子的,尤其是鸭舌帽。至少这一次,林德芬见了也不会太奇怪。
      一道道关卡跟安检似的。开门的是林德芬雇的菲佣,肤色显然更深一层,钱澄瞟了她一眼,觉得不像是上次那个。刚迈进门,一声刺耳的紧铃几乎要穿透耳膜。
      “先生……”女佣用生涩蹩脚的汉语,连带比划,“有没有……”
      “噢!”钱澄把钥匙掏了出来,一大串钥匙密密匝匝,晃得叮当响,“是这个。”
      “行了行了,进来吧。”林德芬站在二楼,穿着睡袍往下看。
      钱澄定了定神,把钥匙放回包里,他避开头顶的监视器,应了一声,上了楼。
      二楼显然比一楼更奢华,林德芬这个从不工作学习的女人竟然大费周章地为自己修了一个书房,书倒是不少,钱澄见过,只不过质量堪忧——林德芬倒是不介意,作为一个只有中专学历的女人,知识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卵用,至少现在,钱澄这个名正言顺的大学毕业生不还是求她办事么?
      照例是在书房谈话的。
      钱澄把背影留给了监视器,这件衣服他来上班的第一天穿过,袖口有点污渍,所以就甚少翻出来,同事也基本没见过。
      “今天怎么想起穿这件了?不适合你。”林德芬坐在皮转椅上,玩味地看着钱澄,“难道还要来个首尾呼应吗?”
      钱澄低着头:“只是刚好翻出来了。”
      林德芬笑了笑:“材料呢?”
      钱澄从包里拿出信封,一个月前就草拟好的文件工整地叠好,安安静静地放在信封里。当然,里面还有一张卡,林德芬收不收,那就不知道了。
      她拿过信封,五枚鲜红的指甲在钱澄面前一晃而过。
      林德芬把文件拿出来,一只手拉开抽屉,拿出一副眼镜戴上,开始看起文件来。
      那副眼镜自然是没有度数的。

      林德芬抖了抖那张纸,这份文件她显然已经看了许多遍,而她就有这样的本事,每次都像第一次看一样,一字一句地看了下去。
      钱澄拎着包,他能明显感觉刀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文件并不长,可她看了大概五分钟。钱澄就默默地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把文件慢慢折好,然后抬起头。
      “小钱啊,你知道,我是舍不得你走的。”
      钱澄心里苦笑了一下。
      她继续说:“你在我们单位也工作三年了,业务也熟练,林惠今年正准备生孩子,你要是走了,我们的工作实在很难开展。”
      “招新人,总是要有培养的过程,你也知道现在的孩子,干不了两天就走人,我也实在不放心……”
      钱澄觉得自己快要笑出来了。这个女人怎么如此爱演?明明她只有他这一个观众而已。
      戏精附体也不过如此了。
      钱澄的手摸了摸小包的带子。
      “小钱,你就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她八成是有病了。
      吃药啊吃药啊吃药啊。
      “我已经考虑好了,林局。”钱澄觉得这戏还真得演下去不可了,只好接茬。
      林德芬估计还有台词无法充分发挥,顿了两秒,看着钱澄,钱澄的手已经摸到了刀柄。硬质塑料的触感让他觉得有点陌生,但也很安心。
      “那好吧。”林德芬突然间松了口,仿佛无心恋战,把文件展开,干脆利落地签了字,又从抽屉里拿出公章,戳了戳印泥,有些吃力地盖了上去。
      刀悄无声息地落在书包的底部。
      钱澄把手抽出小包,默默地在衣角边擦了擦,接过文件。
      “小钱,祝你未来顺利。”林德芬坚持不懈地说完自己的台词,然后看着他,仿佛等他对戏。
      “谢谢林局。”钱澄笑了笑,把文件收好,放回包里。

      水果刀终究还是水果刀,还没有机会完成昨晚所设想的种种壮举。钱澄低着头走出大门,他摘掉了帽子,今天阳光实在太好,也许这也是他最终没有把人干掉的原因,BGM不合适。
      踏出大门,走了几步,他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钱澄把手撑在地上,低低地喘了几口气,汗涔涔的手掌压着粗砺地面,黏湿而细密的疼痛。
      过了好一会儿,钱澄才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屁股后边腾起了一股烟。
      这一带实在荒凉,一大片联排别墅,家家宝马奔驰,随便一块板砖砸下来都是百万级别以上。出租车基本是不往这儿开的,钱澄往外走了一两公里,才勉强叫到了一辆车:“火车站。”
      他买了票,又拨了个电话:“我出来了,先去报到。”
      强撑着做完这些事,钱澄往车后座上一靠,虚脱地笑了笑。

      鹭州市并不远,自驾三个多小时,火车更快。
      这儿的天气更好,下火车的时候钱澄被热浪冲得忍不住缩了缩脚步。热烈的阳光将大地烤得滋滋冒烟。
      鞋底烫得吓人,钱澄跑了起来,走太慢了,都怕鞋子会融化。
      新单位报到的流程意外地顺利。钱澄晃了晃脸,交了材料,就可以走人了。
      钱澄又赶紧拨通了个电话。过了面试那阵子他就看好了房子,只是审批被卡,迟迟不过。房东老太两三天一个电话地催,毕竟最近租房市场火热,谁心甘情愿地把屋子空置着不租?钱澄预付了大半年的房租,才勉强拿下。
      两房一厅一厨一卫,据说另一屋也是个男生。

      “这么早过来啊,这才几点啊?”老太太心里乐得不行,嘴上还客气着,拿着一串钥匙哗啦啦开门,“你看人家都还没下班。”
      “我今天刚报到呢。”钱澄赔着笑脸,“您……跟他说了吗?”
      “提过了。”房东打包票,又问“你什么时候搬过来啊?”
      “今天就搬,不过还要等一会儿。”
      后续部队还在路上。

      大姐把一辆卡车开过来的时候钱澄着实吓了一跳。
      “怎么样?惊不惊喜?”大美人拉开车门一跃而下,大热的天也要穿紧身牛仔裤黑背心,把她整个人勒得前凸后翘。
      “你怎么不把整间屋子搬来啊?”钱澄打量着不知哪来的庞然大物,“不会把床也搬来了吧?”
      “恭喜你答对了。”大姐大笑,又压低了声音,眼神往后一飘,“还不是妈,我可替你劝过了,她非要带过来的。”
      “你那嗓门儿还担心我听不到哪?”老妈从车里探出头,“住几楼啊?我们把东西搬上去。”
      其实东西也不算很多,钱澄租了二楼,几个人来来回回也就把东西搬完了。钱澄的房间很小,跟原来的差不多,不过采光不错。老妈和大姐两个女人转来转去,最后总结:“你舍友应该蛮喜欢干净。”
      “大概吧。”钱澄原本没有跟人合租的经验,不过这边房价物价更贵一些,他现在穷得无法直视,能省则省。
      “跟新舍友好好相处啊。”老妈握着他的手,颇有些语重心长,好像钱澄才刚刚念大学。
      大姐在一旁听了皱眉头:“小弟都多大了?你还这样宠着他。”
      “就你话多。”老妈白了大姐一眼,“算了,走了走了,你自己好好收拾吧。”
      明显是临时才想的一出。要不是大姐直接拆穿她的心思,老妈还真能留下来帮钱澄把屋子收拾好了再走。现在大姐一抱怨,她就不好意思了。
      “……不吃饭?”钱澄问。
      “不吃了,刚在路上还吃了呢,一会儿天黑了路不好走。”老妈说一边说,一边拍拍大姐的手臂,“走了。”
      其实早到了饭点,其实天黑了可以住下来。可老妈舍不得300元一晚的住宿费。
      今早送的卡,大概有五千吧。
      早上的水果刀,被他扔进垃圾桶了。
      要不然还能继续用来削水果。
      钱澄把人送走,看着招摇的卡车渐渐离去,才慢吞吞地回了屋。
      他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早上什么也没做,但又很迷茫:这样的状态,究竟什么时候可以改变?
      这么高深的问题按照钱澄现在的脑子基本是没办法想明白了。客厅很干净,当然,现在已经被他脏兮兮的鞋底成功地玷污了。
      还是趁舍友回来之前把地板拖干净吧……可是拖把在哪儿?
      钱澄没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重点迅速又转移成:这屋真干净啊!

      “这么早啊,逃班了你?”小区保安摇着折扇。
      “替我保密啊。”丁子乐笑了笑,三两步上楼,门居然没锁。轻轻推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个黑漆漆的脚印。还很对称。
      家里遭贼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元旦快乐!
    新的一年难道不来看看小甜文(误)嘛~
    今年的我依然是个小萌新,求评论求收藏么么哒~
    首发三章,今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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