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任务》狴犴

14、宁宁的校霸

　　祁懿的变化，父母是看得见的。
　　以前，儿子放学不见踪影，他们问祁懿干什么去了，祁懿回回都说，学校上晚自习。

　　祁懿的父亲去过学校几次，学校上晚自习不假，可班里并没有祁懿。
　　当然，也没有和祁懿玩得好的几个小同学。

　　他们问祁懿去哪儿了，为什么没在教室。
　　祁懿说，他上厕所去了，爸爸没看见。

　　这瞎话，真是张嘴就来的水平。
　　祁爸爸当时都气乐了。
　　——你膀胱是有问题吗，我就去你们学校那么几次，回回碰到你上厕所？！

　　父子俩也曾发生过激烈的争执。
　　祁爸爸甚至动手打过祁懿，但没用，祁懿不愿意和父母沟通。
　　问他学习顺利吗，要不要给他报个辅导班。
　　祁懿一律回答“不用，我都会”。
　　一到考试，倒数第几。

　　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
　　祁懿倔得很，除非他自己想开，否则你怎么说也没用。
　　这孩子不是坏孩子，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别人劝不动他。
　　祁爸爸和祁妈妈也就有点认命的意思了。
　　自己家的孩子除了学习不好，没什么不好的。

　　祁懿只要在家，家里的活都是他来做，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都不用祁妈妈操什么心，父亲生病，也是祁懿在医院跑上跑下，照顾父亲，认识的没有不夸的。
　　难道，就因为这孩子不喜欢学习，就否定了这孩子的全部？
　　这对儿子不公平！
　　算他们老祁家没有读书种子的命吧。
　　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吧。
　　只要他健康，平安，高兴，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就行了。
　　他们一辈子没文化，不也这么过来了吗？

　　他们就是担心，将来有一天，祁懿会后悔。
　　后悔上学那会儿没有好好学习，后悔自己没有文化，不好找工作，后悔……
　　人这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有些事情，后悔也没有机会重来。
　　因为过去了，有些东西就找不回来了。

　　祁爸爸和祁妈妈，偶尔还是会唠叨祁懿一下，让他专注学习。
　　哪怕祁懿放弃了高考，不愿意上大学，肚子里有点学问，也比他们这种没文化的强一些。
　　希望儿子能幸福，是祁懿爸妈，最朴实、也最真实的愿望。

　　-
　　吃完晚饭后，祁懿想帮着母亲收拾碗筷，祁妈妈制止了儿子的动作。
　　“我来就行，就几个碗，你回屋学习去，这儿用不着你，再说，还有你爸爸呢，一天到晚吃闲饭，让你爸爸过来帮我刷碗！”

　　祁懿忍俊不禁，家里就这么大的地方，母亲的声音又不小，坐在客厅的父亲，自然是听到了。
　　父亲忙不迭的起身，快走到厨房，“不用儿子叫我，来了来了！”

　　他走到祁懿身边，接过老婆手里的碗，“回屋去吧，这里有我和你妈呢，去吧，儿子！”
　　祁爸爸乐呵呵地说道。

　　祁懿也笑了，他放下碗筷，看向父母，“行，那我回屋学习去了。”
　　“去吧去吧，别学太晚啊，我们就不去你屋了，到时间就上床睡觉哈。”
　　祁爸爸和祁妈妈摆手，让祁懿快点离开厨房，不要耽搁学习的时间。

　　祁懿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走进房间，关上门，摸着黑打开桌子上的台灯。
　　“咔嚓——”
　　桌上的护眼灯亮了起来。

　　“你们家里人关系真好。”
　　一个羡慕的声音响起。
　　祁懿看向声音的方向，只见书桌的右上方，一个身穿校服，头上扎着马尾辫，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小姑娘，悬浮在半空中。
　　她歪头看着祁懿，眼中是抑制不住的羡慕。

　　如今，祁懿已经能够淡定面对，某个悬浮在半空，时不时在自己面前表演一把“穿墙”技能的小姑娘。

　　听到这句话，他好奇地看着对方，“你家里关系不好吗？”
　　这是女孩第二次发出类似的感慨。

　　“好啊，但是没有你家里关系那么好！”女孩眨眨眼，非常自然地说道。
　　“那很正常，我也没见过比我爸妈关系更好的，他们特别疼我！”祁懿的表情，不要太炫耀。

　　女孩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爸妈对你那么好，你要加倍努力才是，为了回报他们，先把今天发下来的理综试卷做了。”
　　祁懿嘴角抽搐，果然，三句话说不完，就拐到学习上面去了。

　　祁懿平时在同学面前，表现的挺不爱学习的，但在温宁宁跟前，却不这样。
　　或许是为了那么一点点，对未来的期待。
　　又或许因为温宁宁学霸的身份。

　　他拉开椅子，老老实实坐在书桌前，从书包里，抽出今天刚刚发下来的理综试卷。
　　这是一中上上届高三的期中试卷，是本校老师自己出的题目，难度中等，但知识覆盖全面，基本囊过了目前物理、化学、生物三科，所有复习过的知识点，很适合学生自检。

　　这段时间，温宁宁帮祁懿补习功课，祁懿白天听老师讲一遍课本上的知识点，晚上温宁宁还会帮他回顾一遍老师讲过的内容，祁懿不懂、不理解的地方，温宁宁会再讲一遍，并让祁懿做题，直到祁懿明白为止。
　　同一个知识点，祁懿每天至少能听两遍以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辅导，祁懿不仅跟上了老师的进度，还在温宁宁一对一指导下，加快了学习进程，提前复习了一部分。
　　温宁宁觉得，这张理综试卷，祁懿自己做，应该能达到及格线……吧。

　　祁懿做了一会儿卷子，抬头，看向悬浮在自己书桌上方的温宁宁。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学校老师发下来的一张卷子，一次作业，还是温宁宁对他学业水平的一次摸底。
　　所以说，他现在是在……考试？

　　“不做题，乱看什么呢？！”
　　小姑娘飘下来，大半截身子钻到祁懿的书桌里。这画面可太惊悚了，就好像自己桌面上，摆了一颗人头。
　　祁懿手哆嗦了一下，笔在草稿纸上划出一条怪异的线。
　　“你就不能正常点？”祁懿放下笔，看向桌面上那颗左右摆动的头，无奈地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吓人。”

　　小姑娘从桌子上一跃而起，飞到祁懿身边的位置，凶巴巴地说道：
　　“快点做题，给你九十分钟，快点做，做完后我还得给你批改，你今天的单词还没默写，几何练习册也没做，文言文也没背，你今天晚上任务繁多知不知道！”

　　祁懿差点笑出声来。
　　温宁宁大概觉得自己还挺严肃的。
　　可她实在太娇小了，又穿着校服，就像小孩子装大人似得。
　　故作凶恶的表情也不可怕，相反还有点可爱。

　　“你真的有十八吗，老家是哪里的啊，感觉你不是本地人，我听说有的地方虚三岁，你不会是那地方的人吧。”祁懿露出坏坏地笑容。
　　“祁懿，我警告你哦。”女孩声音软软的、绵绵的，“你废话的功夫，五分钟过去了，完不成今天的任务，别想上床睡觉。”
　　“噗——还挺凶！”

　　祁懿摸摸下巴，感觉手有点痒，他想呼喇一下女孩的头发，按一下她头顶竖起的几根呆毛，想着，祁懿真的那样做了，他伸出手，手掌却穿过了女孩的头。
　　祁懿一愣，快速将手缩回。
　　不知为何，他不敢看女孩的表情。

　　“我做卷子了。”
　　祁懿低头看着理综试卷，不知为何，他觉得手中的这根轻轻的中性笔，很沉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