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一枝花》沫浅忆

22、未知命运

　　李世民走近了些，苏晗月低头都看到了他黑色的靴子。念琴刚想行礼，李世民打了个手势阻止了。

　　“四弟啊，你看四弟妹对你多上心，知道你前些日子出去办差，今日回来，边特地又弹又唱，虽然这琴声……可也是四弟妹的一片心意啊。”李世民刻意憋住了笑，他就算不看也能猜到苏晗月此时的黑脸。

　　苏晗月的指甲瞬间就被琴弦给弹到了，琴声嘎然而止。她抬头一看，李元吉在李世民身后笑得合不拢嘴。

　　苏晗月瞪着念琴，面目狰狞，嘀咕着，“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你四公子也在啊！”

　　念琴一脸委屈，像是要哭了，“四夫人也没问我啊。”

　　李世民上辈子绝对是天上的顺风耳，这也能听见，李世民轻咳了几声，并拍了拍李元吉的手臂，“你瞧着四弟妹都害羞了，我就不叨扰你们小两口叙叙旧了，先行一步。”

　　苏晗月眼睁睁地看着李世民走远，可恨又可气，“你……”

　　“晗月。”

　　“啊？”苏晗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元吉抱住了，“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难得你费心了，可愿为我奏完？”苏晗月能感受得到李元吉怀里的温度。竟让她有些眷恋，可不能这样，历史无法改变，而她要活下去。

　　“怎么了？怎么哭了？”李元吉看着苏晗月眼角的泪水，想替她抹了下去，苏晗月一咬牙狠心地跑远了。

　　“晗月……晗月！”李元吉跟了上去，欲再抱住她，可是被她挣脱开来，“到底怎么了？我是不是惹你不开心了？”

　　苏晗月摇摇头，一步一步往后退，“没有，没有。你很好，你很好……”都说生在三妻四妾的年代，最薄情的是男子。苏晗月泪如雨下，她想活下去！她让李元吉不要跟来，一个人跑到了后院的假山上坐着，背靠在假石上。

　　“什么？苏晗月跑了？”李世民听完下人的叙述后，心情有些沉重。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李世民心想，她莫不是对他真有情吧，得知苏晗月在后院，李世民犹豫许久还是去了。

　　此时，李建成找李元吉商谈些事情，没找到李元吉，准备从后院的侧门抄近路回去。却在后院遇到了苏晗月。

　　李建成看着四下无人，便一跃跳到了假山旁，蹲在苏晗月身边，“难不成四弟欺负你了？”

　　苏晗月听见李建成的声音抬起头，自觉地往后挪了几步，“没，没有。”

　　“还嘴硬？”李建成挪近了些，“你看你脸上妆都哭花了。”

　　苏晗月瘪着嘴，“能怪我吗？这妆又不防水！”

　　李建成笑了。自从李渊起义后，他很少笑，这次看着苏晗月的样子发自内心地笑了。“好啦，别哭了，快擦擦，有什么事，跟我说说，以前我们不是挺好的吗？”李建成拿着帕子给苏晗月拭泪。

　　此时李世民正站在廊道里看着这一幕，他悄然握紧了拳头，额间的青筋暴气，脸上如同充血了般。想来也对，再怎么说她都是由李建成救起，自然是他身边的一条‘走狗’，就算对李元吉也不可能是真心的。李世民！亏你还以为她真的难过了，你太小巧女人了。

　　平息情绪的李世民转身就离开了后院，此时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子妖娆地站在他面前。李世民皱着眉头把她引到了一旁，“你怎么来了？”

　　那女子用帕子欲拂过李世民的手臂，被李世民推开了。“哟，这就不认人了？”

　　“你只需跟我说事情如何就是。”李世民一脸严肃，他讨厌这‘狐媚’身上的胭脂味儿。

　　“没说什么，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想必二公子也是有耐心的吧，嗯？”女子扭着腰肢，玉手作兰花指，细细闻着自己身上的香味。

　　“既然没事，还是小心为好。”李世民扭头就走。

　　那女子故意倒在了李世民怀里，李世民虽接住了，但也用力推搡了一把，“做好你的本分，你是知道我的厉害的。”李世民嘴角露出不屑的笑。

　　“只是开个玩笑，怎的这般无趣。”说完那女子扭着腰往暗处走了。

　　李世民刚回到房间，长孙无忧便端来了一个竹木刻花食盒，“正巧你来了，还以为你要晚些回来，所以就用食盒盛着了，来你尝尝。”

　　“什么啊？”李世民帮衬着长孙无忧将食盒打开，好奇地看着食盒各层放着的食物。

　　然而长孙无忧靠近李世民的时候就闻见了他身上的胭脂香味儿，长孙无忧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一些小菜，都是之前学了，看着小厨房也有食材就做与相公吃，相公莫要嫌弃。”

　　李世民粲然一笑并拉住了长孙无忧的手，摇摇头，不知真情实意有几许，“娘子是大家闺秀，厨房的事交给下人做就是的。世民有幸吃到娘子做的食物，哪有嫌弃之说。”

　　长孙无忧没有再说话了，拿了双筷子给他，李世民才吃了一口就忍不住称赞，“都快堪比那厨娘了，想不到我家娘子不仅人美，知书达礼，这厨艺也是了得。”

　　可长孙无忧也只是笑着，并不见多喜色，虽说夫为妻纲，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可她还是有些介意李世民身上的胭脂味儿。

　　苏晗月一回房就瞧见了唯唯诺诺的念琴，本来这事也就过去了，可念琴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四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想着四夫人这么用心，四公子一定……”

　　“你！”苏晗月也不忍责怪念琴，毕竟很多事情她并不知道，“算了，你起来吧。”

　　李元吉等着苏晗月气消了些又来哄她，然而苏晗月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只说了句自己不生气了。

　　夜里，李元吉抱着被絮蹲在苏晗月身边，“你不想那样，我也不强迫你，只是这书房冷清，我怕再有人说闲话，我睡地上就好。”苏晗月应下了。

　　这夜的月光并没有那么皎洁，他们却都未睡着，苏晗月侧着身子看着李元吉蜷缩的身影，还是有些感触的。

　　“你睡了吗？”苏晗月的身子往前挪了些，靠在了床沿上，手臂隔在了绣花枕头旁。

　　“没有。”李元吉翻身面对着苏晗月。

　　“你真的这么爱我吗？”苏晗月从小到大，顶多有过喜欢的感觉，还是对邻家的大哥哥，再就是像平常女生一样有崇拜的偶像，至于爱，她未曾触碰。

　　李元吉掖了掖被子，“是的，你与别家姑娘不同。”李元吉回忆着之前，还在军营的时候苏晗月对他有些不屑，成了亲后的她更是不一样了。李元吉从下人那儿听过她在府里闹的事儿，甚至觉得她聪明得很，只是顽皮没惹麻烦。

　　“不同？”苏晗月理解李元吉为什么这样说，确实不同。以李家今后的势力，想嫁进来的一大堆，可苏晗月不愿。她很清楚他们的结果，她不能改变，更不能说，想拉拢李世民也不过为了活下去。

　　苏晗月盯着烛台上的烛火很久了，眼睛有些酸痛，“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了怎么办？就像你三哥一样，或者我的性子完全便了……”

　　李元吉突然坐了起来，“晗月，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沙场刀剑无眼，等那边的战事平定，得攻入大兴城了。若是元吉不幸……你不必顾念其他，要改嫁还是什么，元吉都希望你能过得好。”

　　“我……”苏晗月心中叹了口气，她能过得好，可历史如此，全是用血肉和尸骨换回来的。

　　“别想太多，早些睡吧。”李元吉躺下后，又说了句，“这些日子那边战事紧，还有些琐碎的差事，无暇顾及你太多。晗月在府里好好待着，明日我得去泉镇，那边要开战了。”

　　“好。”苏晗月会待在李府的，至于能不能好好待着，就另当别论了。这时候，只有李府能栖身，苏晗月还是明白的。

　　翌日一早，苏晗月醒来便不见了李元吉，想着李元吉走了，李世民也当走了。打算去院外沿着小径走走，哪知就还真碰上了李世民。

　　李世民如墨般的眸子对着强烈的光线眯了眯，“如此坚持不懈？”李世民这句所谓的‘坚持不懈’实则讽刺苏晗月，是条听从差遣的‘狗’。本来这算盘没打在他身上，李世民顶多就同情了苏晗月一下，哪知这李建成心思如此深。

　　“那当然。”苏晗月想活命啊，她掰不过历史，只能与未知的命运作斗争。

　　“我说了，你不要在我身上存心思，你得不到什么的。”李世民依旧冷着一张脸。

　　苏晗月觍着脸走近了李世民，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发髻，“你不要老把人想得这么坏嘛，我……也算是有所图，可我只是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