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一枝花》沫浅忆

15、沈家内院

　　沈老爷到底是个好面子的人，“建成，来来，进屋坐。”沈老爷对李建成这个女婿是十分满意，想着若是李渊成了皇上，李建成必定就是太子，那他可就算得上皇亲国戚，更何况他也有反隋之心。

　　李建成牵着沈绾芙的手一同进了沈家大院，沈绾菁气得脸上铁青铁青的。

　　“绾芙啊，你陪你娘去后院走走，我让建成陪我下盘棋。”

　　“是。”沈绾芙跟着沈二夫人准备跨过门槛，哪知沈绾菁却得意洋洋地昂着脑袋，先行跨过了门槛，沈大夫人也紧随其后。沈二夫人拉着沈绾芙的手示意让她们先走，沈绾芙也没有想要争抢的意思，反正今日就够让沈绾菁气得了。

　　沈绾芙和沈二夫人走后，沈老爷尴尬一笑，看着李建成，“让建成见笑了。”

　　李建成眸子一紧，笑笑就过去了。

　　“建成啊，你爹那边粮草、人马可都还够？”沈老爷一边捻着白玉棋盒里的棋子，一边跟李建成说。

　　“应是够了，如今各地反隋义士纷纷响应，只是目前形式分了两派，宇文化及终是有异心。”李建成一手揽住了袖子，将棋子放到了棋盘上。

　　沈老爷从李建成的下棋手法、技巧上都可以看出李建成是一个极具野心的人，他不甘于现状。只是有时候会眼高手低，若是有些事处理不好，必酿大祸。

　　“嗯，你也万事小心。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我这个做爹爹的还是希望看到你们平安。”沈老爷，一手平放在膝盖上，一手端起了茶杯，小啜了一口。

　　李建成在沈老爷面前始终都是乖顺的样子，“小婿谨记，绾芙能嫁进李家，是缘份，亦是我李建成的福气，建成定护她一世周全。”

　　“好，好好，老夫没看错人。”沈老爷满意地捋着胡须。

　　沈老爷和李建成在厅堂内下了好几盘棋，沈老爷看得出来，有几局若不是李建成让着他，打成了平手，他得输好几次，这李建成不简单啊。

　　而在沈府的后院里，沈绾芙陪着沈二夫人坐在小亭子的镂空雕花红木栏杆上。才坐了没半柱香的时间，沈绾菁和沈大夫人就来了。

　　沈二夫人唯唯诺诺地硬拉着沈绾芙给她们行礼，沈绾芙虽面上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

　　现下，沈老爷也不在，沈绾菁把一肚子的火全发出来了，“怎么，妹妹嫁人了，就不认我这个姐姐了？行个礼这么不情愿？”

　　沈绾芙看着沈绾菁一双瑞凤眼都快眯成了一条缝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姐姐说哪里话。”

　　沈大夫人冷哼了一声，“你们母女俩莫要忘了，若不是我和绾菁大发慈悲，你们还指不定在哪个不见天日的角落窝着呢。”

　　“大夫人说的是。”也不知怎的，沈二夫人的腰在沈大夫人面前就直不起来一样。

　　沈绾芙扶着沈二夫人，“娘，如今女儿嫁人了，你也是沈家二夫人……”

　　沈绾菁可不是好欺负的，她上下打量着沈绾芙，阴阳怪气地说：“哎呦，嫁人怎么了？二夫人又怎么了？就算你娘荣升了二房，庶出就是庶出，上不了台面。”

　　“你！”沈绾芙怒瞪着沈绾菁，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若不是沈二夫人拦着，沈绾芙定要回嘴的。

　　沈绾菁平日娇纵惯了，哪受得了半分委屈，更别说逆来顺受的沈绾芙第一次瞪她了，沈绾菁扬起巴掌还未打，便说：“你竟敢瞪我！”一旁的沈二夫人护着沈绾芙，弱弱地看着沈大夫人，然而沈大夫人完全像是看戏一般。

　　沈绾芙看到沈绾菁身后慢慢走来的两个身影，沈绾芙顺势倒在了地上，“姐姐，绾芙知错了，姐姐……”沈绾芙说着还拿着帕子拭泪。

　　沈绾菁和沈大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身后响起沈老爷的声音，“沈绾菁，你这是干什么！”

　　李建成连忙三两步过去，扶起沈绾芙，“你没事吧。”

　　沈绾芙淡淡一笑，故意擦掉眼角的泪水，“没事。”

　　沈绾菁火了，“你装什么装！”

　　沈老爷紧皱了眉头，沈大夫人就把沈绾菁拉住了，沈绾芙低头浅笑摆首，“是绾芙不小心跌倒的。”

　　李建成虽然一脸心疼，可也知沈绾芙的用意，“这无缘无故怎么会跌倒，岳父，虽说绾芙是嫁出去的女儿，但也是岳父的千金，这……”

　　沈老爷自然不想让旁人看他沈家的笑话，更何况若是李建成被立了太子，还得仰仗他们李家。“都是我平日娇纵惯了。”沈老爷扭头又对沈绾菁说：“快去给你妹妹赔不是。”

　　“爹！”沈绾菁自是不愿意。还好沈大夫人是个聪明人，先行给沈绾芙赔罪，沈绾菁也不好说什么，便假模假样地道了歉。

　　“都是一家人，绾芙没有怪罪大娘和姐姐。”沈绾芙确实逆来顺受，可并不代表她没有眼光和手段。

　　当初沈老爷让沈绾菁嫁给李建成的时候，沈绾菁百般不愿，便提出让沈绾芙出嫁，沈绾芙自然知晓沈绾菁的性子，若她当时就应下，反而会让沈绾菁反悔而跟她争抢。

　　沈绾芙当日也是犹犹豫豫，可心底早就定下。沈绾菁心想一向逆来顺受的沈绾芙都犹犹豫豫，李家定是嫁不得。

　　后来又因为婚事搁置了一段时日，沈绾菁更加坚信自己的决定。虽说那些日子受了她的嘲笑，但沈绾芙明白若是沈绾菁这个草包知道李家如此厉害，嫁给李建成能有当上太子妃的机会，沈绾菁这种势利小人怕没地方哭去。

　　饭间，沈绾芙吃得不多，李建成看着沈绾芙的样子，明白她是不愿意在沈府待下去，“绾芙，可是身子不适？”

　　沈绾芙笑着点点头，“肚子不舒服，有些犯困了。”

　　李建成放下筷子，“岳父，这饭也吃了，绾芙有些不适，我就先行带她回府。这离李府也近，若是岳父、岳母念叨绾芙，只需传个话，小婿立马带绾芙回来。”

　　“好，好。”沈老爷点点头。

　　临出沈府大门的时候，沈绾芙都一副娇弱不禁风的样子，沈绾菁那个嘴偏就忍不住嘀咕了句，“这才嫁人就这么弱不禁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千金小姐呢。”

　　沈绾芙自不跟沈绾菁计较，不用回头，她都能猜的到沈老爷此刻一定狠狠地瞪着沈绾菁。可那又怎么样呢？谁笑到最后才能赢，不是吗？

　　马蹄踏过青石板的路上发出哒哒的声音，车的木轮子碾过石板缝里的青草，而车上的沈绾芙用手指绞着帕子，似是有些不安。

　　李建成缓缓睁开眼睛，冷笑着说：“都走远了，别装了。”

　　沈绾芙的喉咙蠕动了几下，干笑着，“相公说是什么意思，绾芙听不懂！”

　　李建成用力地捏住了沈绾芙纤细的手腕，“听不懂？什么摔倒、什么身子不适，沈绾芙，你真是够了。”李建成承认自己有野心，可看着面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心机重的女子，李建成有点儿慌了。

　　“呵。”沈绾芙轻笑，她自小眼睛便好看，型似桃花。虽只是一轻笑，却更见柔弱中带了股狠劲儿，“绾芙再怎么样，公子不都陪我演了么？”

　　李建成放下沈绾芙的手，瞥见手腕那处被他捏红了，她都不曾喊疼，“想来也对，你那个姐姐和大娘本就是不好惹的主儿，你能在沈府活这么久，看来也是‘差’不到哪里去。”

　　“沈绾菁自小都是高人一等，她之前这般对我还少？我如今不过是慢慢还给她罢了。”沈绾芙的眉毛一抖。

　　李建成靠近了沈绾芙，用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本公子管不了你们沈府的那些恩恩怨怨，本公子能陪你演这出戏不过是日后沈家对我大有用处。沈绾芙，如今你在本公子眼皮子底下，若是你对本公子也耍这些小手段，莫要怪本公子无情！到时候丢得可不光是你沈绾芙的脸，只怕你娘也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这是李建成第一次对她说这些话，沈绾芙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她是有些小聪明。可是毕竟面前的人是她的相公，她又怎么会有异心呢，只不过李建成不相信她罢了。

　　沈府的大夫人居住处，沈绾菁撅着嘴儿，“娘，今日那风头，竟让小蹄子抢去了，不过她娘还在府里，治不了她，难不成还治不了她娘。”沈绾菁凡事都喜欢与人争个高下，到底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沈大夫人一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沈绾菁的样子，“荒唐，如今你爹都向着她们母女俩儿，还怕闹得不够？非得让你爹把我们娘俩儿赶出去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