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界记事》绡错

2、「钠。」

　　我叫钠，符号Na，编号11，密码正一。
　　那天我躺在树上看冰凉的阳光，看那像极我的剑的颜色。元素界里最耀眼的剑是氢的，刺眼的金色让人的眼睛会有盲掉的错觉。可是没有人知道氢是谁，是男是女，是美是丑，是老是少。我从未见过颜色精纯的金剑，那是神话中的故事。
　　我伸手摘下一片树叶，闻它清冷的香气。
　　然后我听见有人叫我，她说，“Na？”
　　我转过身，低头往树下看去，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盯着我，神色倔强，面容明丽。
　　她说，“我叫氯，符号Cl，编号17.”
　　我问她，“什么事？”
　　她说，“我想请你帮我杀一个人。”
　　我看着她晶莹的墨绿色瞳仁，我说，“我不是杀手。”
　　氯说，“我知道，所以我来找你。”
　　我不说话，等着她继续。
　　“你不是杀手，所以你不收酬金，我也没有酬金可以付给你。”
　　我笑了笑，说，“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氯说，“你是最好的剑士。”
　　我说，“既然你知道我是剑士，那么你就应该知道，剑士杀人是需要理由的。”
　　她看着我，漂亮的眼睛里有雾气弥漫开来，像是清晨沾了露水的青草，清新而美好。“因为我想把她留在我身边。”
　　我低着头凝视她，褐色的刘海在我眼前晃了晃，带出明媚如光的颜色。我对她微笑，问，“你想要杀谁？”
　　氯轻轻弯起眼角，她说，“她叫镁，符号Mg，编号12。”
　　我知道她。镁是巫师，黑帽下藏着的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如同带毒刺的玫瑰般邪艳。“有什么要求吗？”
　　氯说，“我只想让我自己来刺下最后一剑可以吗？”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从树上跳下来。青草发出细碎的声响，我轻轻拍走衣服上的木屑，我说，“镁在哪里？”
　　“河畔。”
　　我抬头看氯，她莹绿的瞳仁倒映不出情绪，轮廓纤秀的脸上表情模糊。我不问她的过去，我只是需要去帮她留一个人在身边，用血和剑。
　　娑罗林和元素界惟一的河隔得很远，我不是巫师，无法使用空间通道，而徒步过去或许要用上一天的时间，于是我告诉氯让她先回去，明天我会带她去杀死镁。
　　于是氯转身离开了。我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依然如同冻结的眼泪，悲伤而冰凉。
　　我轻轻握了握右手的五指，把Na剑握在手中。淡金的色泽摇曳摇曳，温柔如同婴儿的发。
　　一个人走过来，长长的发披散在背上，笑容美丽不可方物。
　　“为什么不告诉她我在这里？”
　　我轻轻瞥她一眼，不说话。
　　镁靠过来，纤细的手指搭在我的肩上，她说，“你明明知道我的密码是正二，为什么不立刻杀了我？”
　　我轻轻推开她，把剑收起来。
　　“因为我像银，而氯像氩对不对？”
　　我抬起眼帘看了她很久，然后笑了笑，转身离开。
　　我说，“你不像银，她也不像氩。我不杀你是因为我还不想杀你。”
　　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银死了之后我就忘记了告诉别人我是谁。我是元素界最好的占卜师，我可以轻易地占出别人的密码，因为我有最纯正的血统，我的密码是正一。所有密码是正一的人必定是某一方面最强大的人，而这一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我是元素界唯一的占卜师。最好的剑士从前是银，符号Ag，编号47，密码正一。而现在是钾，符号K，编号19，密码正一。
　　而我不知道氢是谁，我无法占破。因为这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而那个人的力量比我强大。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已经没去，头顶是一片虚无。
　　每次仰望这样的天空我总是会有一种错觉，我总是觉得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