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已是铃花开》如花菇凉

6、离开6

　　据说爱情是甜蜜的，但这只是据说。
　　心儿和石头仍旧没有太多交集。

　　“你今晚去哪个自习室？”
　　“我今晚不自习，我要去竞聘学生会干事，最近缺一个宣传干事，大家说我的沟通协调能力比较强，适合做这个工作。我也想积累一些能力……”

　　“你周末去哪里玩？”
　　“还有一段时间就是元旦了，学校彩排节目，我到时候要和你的舍友a一起演唱《草原升起不落的太阳》，他们都说我唱得不错，我给你吼两句啊……”

　　“中午一起去食堂吗？”
　　“不一起了，我们学生会到居委会慰问老人了，这边有工作餐……”

　　……

　　什么是爱情？
　　a说：“爱情让人甜到做梦都能笑醒，他会给你买包，带你去吃大餐，在街角背着你转圈……”
　　b说：“爱情……就是温柔的抚摸……”说着她和c开起玩笑来。“这样……这样……”她准备去摸c的胸。
　　c说：“日你仙人！你再摸也不逃避不了我的大你的小的事实。”

　　a问：“你们牵手了吗？”
　　心儿摇头。
　　他们连单独的相处都很少。在一起时，不是在一起上大课，就是和大东一起三人在食堂吃饭。偶尔到花圃边坐一坐，也都是聊着大东和胖妹。

　　“昨天大东和师妹去了游乐场。他们两个都坐不下过山车，只能坐在下面看过山车呼啸而过，过过眼瘾……”

　　“他们昨晚在你们宿舍楼下接吻了。他在楼下点了一堆蜡烛，向师妹求爱……据说你们全宿舍都轰动了。”
　　“这个主意是还我给大东那小子出的……”

　　“师妹最近准备为了大东减肥了，已经不吃晚饭了……”

　　他们的谈话，从来都无关心儿，反倒是大东和师妹的感情，似乎成了心儿和石头的爱情主导。这根本不是爱情，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罢了。
　　心儿没有那么大度，她不愿听到石头嘴里一天到晚只挂着他的师妹，她也不愿看到石头明知道怎么去浪漫，可是从来没给过自己一丁点儿浪漫。
　　只是，这话全然无法说出口。她习惯了沉默。

　　a说：“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再没人比你们更适合对方了。我们大家都好羡慕你们。你们可以成双入对，可以互相理解和帮助，这样的爱情唯美极了。”
　　心儿说：“我其实觉得你们更配。”
　　a以为心儿说的是a和a的男朋友，便滔滔不绝地说着他们的疯狂来：他们试着在人头涌动的街头忘情地接吻，一起去参加音乐会追星，恨不能将所爱让全世界铭记。
　　可心儿却是觉得，石头其实和a更配的。他们一样热衷于在学生会担任职务，一样热衷于展现自己，他们一样自信和勇敢着。
　　而石头和心儿在一起，犹如水和火的相遇，瞬间会熄灭一切。他要的，她不敢陪同；她想的，他不知道。他们就这么苦恼着。

　　心儿还是和从前一样，按部就班地上课，下课，上自习，下自习。石头会每天出现一次，在不经意的时候。

　　“我要去请几天假。”石头说，“大东的父母邀请师妹去东北玩，顺便邀请了我，还帮我报销车票，我要去东北几天了。你要好好学习。等我。”
　　心儿点头。其实这种乖巧是很痛苦的，只是心儿小心地掩饰住了。她不能说出“你到底是喜欢你师妹，还是喜欢我？”这样太过无理取闹。心儿不愿意当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石头最终通过助教的帮忙，请了两周的假，准备到东北去大玩特玩。
　　心儿的生活又回到了孤独的深渊。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一个人走在冷清的校园。
　　她抱着厚厚一摞《会计入门》的书籍，死记着各种记账方式。
　　她总是挑一个人数最少的教室自习，坐在最后一排。然后放下书本，开始复习。因为她总是来得最早，所以总能占到想要的座位。

　　这天，她又如往日般，抱着三本书从后门进入自习室，在最后一排坐了下来。打开日记本，一如往日般在日记本上记下那些心事，尽管这些当时让人难受得窒息的心事于别人来说简直就是无痛□□，哪怕于心儿自己而言，当时过境迁，再看往日的日记，也都觉得自己多么幼稚可笑。但是，人总是需要点什么方式去宣泄一下的，对于这种不爱运动的人来说，或许日记就是最好的宣泄了吧！

　　但正当心儿写得入神的时候，她身边却莫名地多了许多人，将座位一个个占满了。——大二的一个自习室在装修，所以大二的学生分配到大一的自习室来了。
　　不知不觉，心儿的旁边坐下了一个瘦瘦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好在心儿在写着东西，没有察觉。
　　写完日记，心儿抬头，发现这个男孩正看着自己。于是微笑着说：“你好！”
　　男生也笑笑说：“你好！”
　　心儿正准备翻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男孩却朝她问道：“你是大一的？”
　　心儿点头。

　　“我是大二的，我们自习室装修，今天来你们这挤一挤。”男孩一边说话，一边露出着温暖的笑。虽然他的身形很消瘦，但是笑容的感染力很强，只要一笑，眼角的皱纹都来凑热闹了，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写满愉悦。
　　“没事，很多空位。”心儿礼貌地回答着。

　　“你口音听着像南方人，哪里的？”
　　心儿对这种太过热情的没完没了的询问有些不耐烦，可能是之前舍友们的嘲笑仍历历在目吧！但是她明智地将所有不满都藏起来。然后挤出两个标准的字：“湖南。”

　　“湖南哪里？”他脸上仍然有笑，一如刚才温暖。
　　心儿对这个人讨厌至极，她不愿别人知道自己来自那个偏远贫穷的地方。但是仍旧理智地笑了下“YY”

　　“YY哪里？”脸上仍旧笑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种刨根问底的勇气。
　　心儿只能强压着自己内心的怒火，“XT”

　　“XT的哪个镇？”
　　这句话居然是她的家乡话！真真切切的老家话！这几个月以来，只有父母亲才给自己讲过这种话！
　　这声音是多么悦耳啊！多么温柔啊！多么有安全感啊！多么让人宁静啊！让心儿的整个人都被这声音包围着，仿佛天空下了彩虹，仿佛温暖的南风初吹大地……她愣了好久，回过头来，已是眼含泪水。
　　“我是HH镇的……”她强装着镇定，用上了久违的家乡话。若不是离开家这么远，不是举目无亲，不是总被人嘲笑发音不标准，恐怕是很难体会家乡话的亲切的。这种亲切感大概就是别人说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吧！
　　“我是MJ镇的。”男孩也是激动地挪动着凳子。
　　“那好近的……”
　　“是啊！”
　　随即陷入沉默，但这沉默中两人都难掩内心的笑意，时不时地相视一笑。无他，只是激动。
　　自习结束，男孩递过来一张纸条，“我叫竹子，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心儿也撕下一张纸，写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
　　“心，好听的名字。”竹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