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方李]你是剑圣吗？》禾灯

6、6

　　李忘生全身僵硬地手一松，方宇轩顺势掉下来，站住，十分刻意地“咳咳”了两声。

　　李忘生头低着，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整个人纹丝不动。

　　叶芷青终于放下了遮着脸的袖子，正色道：“嗯，可能是我们的情报有误，毕竟忆盈楼弟子皆是女子，只以自身经历推测，难免以偏概全……”

　　方宇轩道：“说得有道理。”

　　李忘生还是不动，叶芷青一本正经道：“总而言之，无盐岛一事我们已经知晓，也会商量对策，叶芷青还是要代忆盈楼上下谢过二位。”

　　方宇轩道：“谢倒是也不必，若是能够有幸得见公孙大娘，我们就算不虚此行了。”

　　叶芷青和萧白胭均是一怔，叶芷青道：“师父已不见外人……”

　　“这个回答已经听过了。”方宇轩道，“不至于罢，楼中出了这番变故，公孙大娘不见外人也罢了，弟子也不见吗？”

　　萧白胭沉默了一会儿，道：“少侠求见师父究竟有何要事？”

　　李忘生生怕方宇轩说出“我来找大娘单挑”这种话，不由得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方宇轩看了他一眼，凑到他耳边说：“你肯动啦？”李忘生的手拉着他的衣袖晃了几下，再次静止不动。

　　方宇轩道：“听闻大娘曾在名剑大会上打败剑圣，在下十分仰慕，极想讨教一番。”

　　叶芷青二人又是一愣，过了一会儿交换了一下眼色，叶芷青道：“这位少侠可是姓方？”

　　方宇轩也愣了一下。李忘生抬起头，微微蹙眉。

　　叶芷青看看二人反映，意识到了什么，微带歉意道：“我说的时机不太合适，是么？”

　　方宇轩缓缓摇了摇头，道：“也不算……不合适，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芷青道：“我从小有一点特殊的本事，能多少感觉到在我面前之人的来历和心事……不过也因人而异，比较难说。”

　　方宇轩了然道：“能看出来，但看出多少随缘。”

　　叶芷青笑道：“少侠真是聪明人。”

　　萧白胭沉吟道：“姓方，因为师父胜过剑圣而找她……你是蓬莱岛方乾派来的？”

　　“算是，也不算是吧。”方宇轩道，“不是他派我来的，我现在叫东方宇轩。”他说到自己的化名时，反手去握李忘生的手指，李忘生却将手放下了。

　　叶芷青和萧白胭又互看了一眼，叶芷青微微颔首，萧白胭道：“既然东方少侠未隐瞒来历，我们姐妹二人便也照实相告。胜过剑圣的并非大娘，而是大娘的胞妹，名唤公孙盈。公孙二娘是我师父，两人在相貌上一模一样，外人极难分辨，因此行走江湖之时，江湖中人都将师父与师伯当做公孙大娘一人。”她顿了顿，“师伯已将楼中大半事宜交予叶师姐，而我师父……是真的不见外人，连亲姐姐都不见。”

　　方宇轩与李忘生却从不知有此隐情，震惊了好一会儿，萧白胭续道：“师伯师父之间的事，却恕我们做徒儿的，不敢妄加评论了。”

　　方宇轩低头想了想，不久抬起头来洒脱一笑，道：“好的，看来是我没这个机缘了。”

　　回到忆盈楼中，叶芷青与萧白胭又送二人到码头回扬州，叶芷青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道：“东方少侠，蓬莱方家从不踏足中原，你此次……”

　　方宇轩笑道：“放心啦，方家没有要挥师南下，我是自己出来的。”

　　叶芷青松了口气，她原本也只是要问这个，笑道：“那就祝两位少侠江湖之路顺利了。”

　　李忘生默默地拱手行礼，叶芷青看了他一会儿，道：“李少侠原是名门高徒，想来纯阳观必有自我顿悟之法。”

　　李忘生呆了一下，方宇轩道：“好了别让他悟道了，万一一不小心真的悟了从此无欲无求怎么办。”

　　“……”叶芷青掩唇笑道，“东方少侠真是颇有蓬莱仙骨之风。只是方家声名赫赫，方乾更是江湖第一奇男子，东方这个姓……”

　　方宇轩明白她的言下之意，若是顶着方乾后人的头衔，想必能在中原闯出更大的声名。去往扬州的船已靠岸，他拉了李忘生的手踏上船板，回头道：“没关系，东方宇轩这个名字，迟早有一天会响彻江湖。”

　　扬州城熙熙攘攘，茶馆小二上了两碗蒙顶石花，躬身退下。

　　方宇轩观察了半天碗内碧青的茶叶，道：“中原的茶是不太一样，我从小见过的茶叶都是黄绿色的。”

　　海岛上还能种茶？李忘生眼珠不易察觉地转了一下，随即停下，忍住不说话。

　　“书上说华山天下险，这般险峻之处，有茶可喝吗？”

　　华山上当然是有茶的，山脚也本就产茶，不过纯阳观道士们生活清贫不太在意这个，李忘生小时候在家中是什么好茶都见过的，出家后也就不太讲究了。他端起茶碗小啜了一口，这蒙顶石花品相倒是还不错。

　　方宇轩说了好几句李忘生也没有反应，自言自语道：“看来他是真生气了，要不我还是走吧。”

　　李忘生嘴唇微动，最后关头还是硬生生憋住了。方宇轩一副洗心革面的样子，道：“之前谎言欺骗确实是我的不是，现在也觉得很对你不起，如今我已打算回侠客岛，离开之前怎么也得做点什么向你赔罪。”

　　李忘生愣了一下，他还没见过这样正经又显得有那么一丝哀怨的方宇轩，一时之间反而自己有些手足无措了。

　　“反正我也得出海回去了，就帮你去把你师兄找回来吧。”方宇轩认真道，“……你师兄叫什么名字来着？”

　　“……”李忘生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话。

　　方宇轩托着下巴很认真地看他，追问：“嗯？”

　　李忘生神情略有些茫然，他说不出口。他与方宇轩相识一场，与他相处这些时日，难道只是为了让他去找师兄吗？

　　方宇轩看了他许久，神色郁郁道：“好罢，不管你原不原谅，我都先去东瀛打听便了。打听来到东瀛岛的中原人士，应该不太难。”他停顿了一下，“那我就先走啦，如果早点找到你师兄可能就早点去华山见你，找不到就……可能不来了。”

　　他站起身来，长发乌黑，宽袍大袖，身姿俊逸地施施然一礼：“有幸相逢，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李忘生怔怔地看着他，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心里一时纷乱，不知道在想什么，却在这当口不合时宜地想，他长得……可真好看啊。

　　然而等他回过神来，方宇轩已经不见了。

　　李忘生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小二及时道：“客官结账吗？”

　　李忘生微愣，“嗯”了一声，伸手入怀去摸铜钱，连着铜钱掏出一串细小的珍珠。他默默地将茶钱结了，将那串珍珠套在手腕上，看了一会儿，仍是向码头走去。

　　码头也没有方宇轩！

　　李忘生无语了，这什么人啊说走就走消失得这么快！他在几条停靠的船之间穿梭，找了半天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转念想起方宇轩熟识水性又会划船，搞不好随便找了个小船板就出海了。

　　“……”李忘生低声道，“我没有很想非要你去找师兄的……我其实也没有很生气……”

　　“诶那我就放心了。”一个清朗但听起来十分赖皮的声音忽然冒出来，“幸好我原先的罗盘给了忆盈楼妹子，害怕到东瀛会迷路又去买了个罗盘。”

　　“……”李忘生面无表情地把珍珠丢给他，转身，“你滚吧，这个也还给你。”

　　“哎，不是的。”方宇轩跟在他身后，“我这次真不是逗你玩，你没有直接说出你师兄的名字，说明你不舍得我直接出海去东瀛，我很高兴……很感激。”

　　李忘生停了步。方宇轩续道：“但是如果你不来，我可能真的就走了。我爹就是方乾，他跟剑圣约战时立誓，如果输了，举家再不踏足中原。”他无奈地笑了一下，“作为方乾的儿子，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是东方宇轩可以。”

　　“所以我才想以这个身份寻访剑圣，因为我太想知道这个胜过我爹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因此，如果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以东方宇轩认识我的人，都不再认同我这个名字，我可能也只能回侠客岛……不能再来中原了。”

　　李忘生叹了口气，心绪渐渐平静，低声道：“还有别的瞒过我的事吗？”

　　“呃……”方宇轩道，“我逃婚算吗？”

　　又到PS时间了：叶芷青官方设定上会读心术，所以能察觉出芋圆姓方还会跟小李说顿悟之类的。大娘二娘这时候已经决裂，二娘确实不鸟姐姐甚至还出走，具体不展开了毕竟不是主要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