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方李]你是剑圣吗？》禾灯

3、3

　　“瘦西湖畔忆盈楼，乃是著名女侠公孙大娘所创，大娘的弟子都是她收养的孤女，传承大娘的剑舞绝技，名动江湖。”

　　李忘生与方宇轩在扬州码头等去往忆盈楼的船，李忘生继续道：“忆盈楼外坊可以欣赏歌舞，内坊男子不得擅进，你别……”

　　方宇轩对此毫无兴趣：“看歌舞做什么，公孙大娘不是打败了剑圣的吗？”

　　“是，公孙大娘的剑舞不只是舞，也是她自创的一门武学。”

　　方宇轩挑眉：“剑圣……输给了一支舞？”

　　李忘生啼笑皆非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到时我们执晚辈之礼拜见大娘你就知道了。”

　　方宇轩用笛子的一端沾了点湖水，在地上画出一条线来，线的底端写着“李忘生”，上面一点写了“剑圣”，顶端是“公孙大娘”。

　　李忘生：“……”

　　方宇轩叹气道：“这么说公孙大娘才是最厉害的，那只要胜过她就意味着能胜过剑圣了。”

　　李忘生挣扎着想找回几分面子：“不是，第一次名剑大会时剑圣武功尚未大成，第二次与我交手时他剑术已突破自身桎梏……”

　　方宇轩抬眼看了看他：“唔？这么说要是能赢你就表示跟剑圣差不多？也不行，只是差不多嘛，不知道是在这还是在那。”说着在“李忘生”名字之上加了两条横杠，一条在剑圣与李忘生之间，一条在剑圣与公孙大娘之间，“所以还是得以公孙大娘为衡量目标。”

　　李忘生面无表情道：“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回过神来，“你不是说十分仰慕剑圣吗，一直研究着怎么才算胜过他？”

　　“呃。”方宇轩差点说漏嘴，“那什么，我这不是好奇公孙大娘有多厉害吗！”

　　李忘生点头道：“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忆盈楼都是女流之辈就轻慢人家，冰心诀剑指江湖，大娘门下有诸多著名女侠……”

　　方宇轩也点头：“好的好的知道了。”

　　“剑影留痕！”

　　“剑心通明！”

　　“——砰砰——哎呀！”

　　结果李忘生给船夫结个船钱的功夫某个人已经被内坊的看守女弟子扔出了门，方宇轩慌忙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仪容，才一本正经道：“我是不知道那扇门后就是内坊，也没提防她们突然出手……”

　　“得了吧！”李忘生怒道，“门口就竖了块内坊重地的牌子！”

　　“没注意看嘛，此处风景甚好，听着还有阵阵乐声便往里走……”方宇轩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不过她们出手确实很快，我都没回过神……”

　　李忘生道：“忆盈楼中都是女子，与男子相比不擅长力，因此武功自然走快捷一路。我听你呼吸之声，内力修习的也是玄门正宗，玄门真气皆以我道家练气法为根基，讲究蓄力，忆盈楼这般迅捷的招式，路子上也正好克制你我。”

　　“那倒也不见得。”方宇轩道，“我刚才没提防她们出手罢了，谁知道她们手中那轻飘飘的双剑竟然是武器？”

　　李忘生被他的大言不惭震惊，这人乐器书法样样皆通，行走江湖都不带个武器，被两个看守女弟子丢出门，还好意思说不见得被克制？只怕若不是正好遇到自己，能不能平安走到忆盈楼都相当难说。

　　李忘生作为习武之人的侠义担当瞬间被激发，几步走到他之前，领着他靠近内坊入口，拱手道：“纯阳门下弟子李忘生，求见公孙大娘，还请二位女侠代为引见。”

　　两名女弟子见他举止有礼正要回答，一看他身后跟着的立刻柳眉倒竖，李忘生刚要解释几句，便听一个女孩声音道：“师父不见外人很久啦，你们若有要事相商，可以求见我大师姐。”她一边浅笑一边说话，声音清脆悦耳，话说完了人也刚好到跟前，却是个看上去才七八岁的小姑娘。

　　两名女弟子却微微躬身道：“曲师叔。”

　　方宇轩和李忘生：“……”

　　小姑娘道：“她们是我二师姐的弟子，我只是辈分比较大。”

　　方宇轩道：“公孙大娘在楼中吗？”

　　小姑娘笑道：“你这人看着一副聪明的样子，怎么听不懂人话，我师父不见外人。”

　　方宇轩坦然道：“那就是在的，我有要事一定得求见大娘，你……”他语声忽然一顿，目光停在小女孩的胸口。

　　她全身环佩玎珰，走起路来都似携带着乐器，却是胸口挂着一块锁片，镶了一粒已经泛黄的珍珠。

　　李忘生原本还在思考要怎么开口，方宇轩抢先说也就说了，却不料他说着说着就伸手往人家小女孩胸口探去，慌忙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在他手背上敲了一下。

　　“？”方宇轩道，“做什么，我看一下。”

　　李忘生倒吸一口凉气，看你个脑袋！

　　小姑娘“噗嗤”笑出了声，歪了歪头，点点锁片道：“你要看这个吗？你认得这个，是吗？”

　　方宇轩难得地犹豫了一下，道：“我不太确定认不认得。”

　　小姑娘坦然道：“这上面刻着我的名字，我叫曲云。我没有父母，这是唯一的表记。”

　　方宇轩点了点头，道：“可以让我仔细看看上面的字么？”

　　曲云笑道：“不用了吧。”她停顿了一下，“不管你认得不认得，你都当不认得好了，不管你确不确定这上面的字是谁的，你也都当不是好了。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并不想知道自己从何处来。”

　　方宇轩看了她一会儿，方道：“好的。若是日后有缘再见……”

　　曲云还是笑道：“你不要攀关系，我是不会放你进内坊的。”

　　李忘生看了看两人，一时之间猜不透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眼看曲云已经把天聊死，是该自己这个名门正派嫡传弟子出场的时候了，轻轻咳嗽了一声，待要说话，只见内坊中奔出两名女弟子，满脸焦急之色，其中一个俯下身来凑到曲云耳边说了什么，曲云道：“好，去瞧瞧。”说罢再也不理二人，扭头就走了。

　　方宇轩扬声道：“日后有缘再见，有何为难之处，我会尽力效劳！”

　　曲云背对着他没有回头，举起手向他挥了挥，笑声如漱玉：“不用啦。”

　　方宇轩未曾想过，多年以后他再见到她时，她仍是如此时一般的身形，一般的容貌，只是再也没有同样的笑容。那么多年的时间，无论是他还是他的父亲，都再未有机会见到她少女时的样子。她仿佛从来没有长大过，也再不能长大。

　　李忘生道：“……好了别看了，走远了。”

　　方宇轩没有答话，李忘生便也不急，站在原地安静地等他。许久之后方宇轩轻声叹了口气，抬起手背放到他面前，道：“你看。”

　　“看什么？”

　　“红了！你那什么手劲啊？出家人怎么可以如此心狠手辣？”

　　“……”李忘生偷眼看了看，他可能确实出手急了点忘了控制力道，方宇轩也完全没有抵抗，那一敲敲得结结实实，方宇轩皮肤又白，手背上果然老大一个红印子。

　　方宇轩道：“请补偿一下。”

　　“……”李忘生无言以对，想了半天，抬起手道，“你打还好了。”

　　“那倒也不必！”方宇轩道，“你们道家不是有经络推拿吗，来一套。”

　　两人一边在外坊闲逛，李忘生在方宇轩手背上随手瞎揉，眼看揉得越来越红，方宇轩忽然站住，道：“你看那里！”

　　李忘生揉得还挺投入，一时不察，整个脑袋都往他肩上撞了过去，方宇轩反手握住他的手指，重复道：“你看那。”

　　忆盈楼外便是茫茫的瘦西湖，方宇轩指着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停靠着一条小船。

　　李忘生不解道：“怎么了？”

　　“乘船来时我看过地形，忆盈楼几乎是浮在水上，周边有若干大小不一的岛屿，我们要是悄悄从靠近内坊的岛屿上岸，再偷偷翻个墙……”

　　“万万不可！”

　　方宇轩抬起手背：“嗯？”

　　李忘生低头，支支吾吾：“这个是……这个，你想我怎么赔罪皆可，但万万不能对忆盈楼不敬。”

　　方宇轩道：“我进内坊又不是要干坏事，你没发现她们内坊出事了吗？”

　　李忘生呆了一下：“啊？”

　　“你是参加过那个什么名剑大会的？仅仅惜败于剑圣，我猜你在名门正派中不算寂寂无名。”方宇轩拉着他的手往小船边走去，“门口闹了个挺大的动静，还有纯阳弟子求见，里面却只出来个小姑娘，你不觉得可能是其他大弟子们都无暇分身吗？而且最后小姑娘都被叫走了。”

　　李忘生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

　　“而且虽然我被赶出来是活该的，但我擅闯的原因不是骗你的，不过是听里面乐声入神没有注意罢了，她们却直接出了手，若不是我……”方宇轩停顿一下，将“若不是我悄悄挡了一下说不定就受伤了”咽下去，“照道理忆盈楼也是名门，不至于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最大的可能就是里面生乱，她们草木皆兵了。”

　　李忘生想了想，好像挺有道理，为难道：“那……”

　　“我们去看看嘛，无事的话求见一下大娘就走，真有事的话略尽绵薄之力岂不也是好事？”方宇轩将他推上小船，“你思想压力不要那么重。”

　　“……”长到二十五岁从未违抗过师命，做过有违江湖道义之事的李忘生思想压力果然过于沉重，上船时一个不慎站得太偏，那船又实在单薄，被他压得往一侧一沉，李忘生常年长于华山，不识水性，瞬间慌乱之下死死握住方宇轩的手，一举将他也带倒在船上。

　　方宇轩在倒下的刹那以真气灌入玉笛压住了另一侧才不致阴沟里……小河里翻船，抬头看时只见李忘生紧闭着双眼，紧张得不敢动，不由得笑道：“道长……船都给你压沉了，看不出你这么重。”

　　李忘生只觉脸颊上被什么柔软物事轻轻一拂，感受了一下似乎没有被水淹没，于是不知所措地睁眼，方宇轩的脸背着光看不清楚，长发散落下来，想是被他的发丝拂着脸，惊慌过后才觉得痒得很。

　　李忘生面红耳赤道：“你，你先起来。”

　　方宇轩故意学着他的口吻道：“你，你先放手。”

　　李忘生连忙放手，方宇轩摇头道：“这下才是真的被捏肿了。”

　　Ps：七秀早期无玳弦急曲，所有技能瞬发。所以小李克制那句的人话翻译就是：瞬发就是克咱们读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