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嬖笑》翼暝

48、第四十七章 突变

　　不过比起阮珣柏，我更在意的是阮飒雪和阮霈霖的反应。

　　阮家四位公子当中，阮飒雪和阮芏苓是被阮君卿下了药才成了夜瑀的人。照道理，他们二人对夜瑀和阮君卿绝对是存着恨意的。阮芏苓从进屋后就一直冷着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然而，相较于阮芏苓的毫无反应，阮飒雪的反应也太过于异常。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担心、羡慕，甚至还有一丝丝妒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与阮飒雪激动的反应形成对比的是，阮霈霖异常的平静。这让我感到大大地疑惑。就我在阮府这段时日的观察，阮霈霖是陪在夜瑀身边时间最长的一个。同时，在夜瑀的身边时候的霈霖也是最美丽的。那是发自内心的美丽，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如果不是因为爱，一个人绝对不可能为了别人绽放出如此灿烂的美丽。可是此时的阮霈霖却平静得近乎诡异的程度。他的眼睛中没有一丝波动，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情绪。而且在那层平静的伪装之下，我竟看到一抹笑意，冷冷的笑意，让我感到心寒。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流露出这么冷酷的神情？

　　他的眼睛，我看不懂。那双总是流动着秋波的美眸，即便换上了如今这般残酷的神情，却依旧非常的魅惑。

　　这个阮霈霖总是能给我种感觉，似乎我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世界，回到了那个每日都在刀尖上求生的□□世界。对于他，我总存着些许的戒心，即便他对我似乎总是非常地好心。

　　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

　　脑海中突然浮现这句话。这是陈继海教我的第一堂课，让我受益匪浅。从一个人的眼睛，就可以探知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靠着这句话，我在大大小小各种□□谈判中屡次化险为夷。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习惯于观察别人的眼睛。因为一个人的眼睛真的会包含太多的内容。

　　然而在阮霈霖的眼睛里，我什么都看不到。他掩饰得太好了。无论是任何感情，从他的眼里都看不到一丁点的破绽。

　　阮霈霖这人，恐是整个偈嗣府里最可怕的人了，怕是阮君卿都不及他。

　　我的思绪还停留在阮霈霖的事情上面，突变就在此时发生。

　　耳边传来阮飒雪的一声惊呼，同时一道银光已朝我刺来。等我反应过来，那道银光已逼近我面前，眼见着就要招呼到我身上。

　　看来这次是在劫难逃了，我闭上眼，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去面对死亡的来临。找到了我一直想要的东西，我已经满足了。本以为只要得到我一直想要的爱，我就会死而无憾。可是脑海中浮现出夜瑀和颢天的脸时，内心中却有道声音大喊道：“我不要死，我要和颢天和夜瑀在一起，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呢，我不要死！”

　　瞬间，本已死心闭着的眼睛大张开来。举剑向我攻来的竟是阮君卿。他手中拿着的是把软剑，所以竟未被发现，得以顺利地带进宫。可见他是早已作此打算，所谓的探病只不过是得以顺利进宫的藉口。本软趴趴的剑身被阮君卿灌注了真气，迅速直挺了起来，看起来应是把不可多得的宝剑，兴许就是武侠小说中常出现的削铁如泥的宝剑。

　　阮君卿此时表情狰狞，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状态，双目呈现赤红色，眼神之间一片混乱，完全已失去了平时老狐狸的精明样子。他已经疯狂了，不，兴许他在当年爱上智孝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虽然夜瑀和颢天都是武林高手，但是阮君卿的剑离我的面门只有几公分的距离，他们恐也是鞭长莫及。不想就这么死在他们面前，他们绝对会受不了。或许这次又得靠神仙的力量了。

　　心中如此想着，正欲准备呼唤神仙，事情再次发生了巨变。

　　“叮——”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小物体弹开了阮君卿正欲刺向我的软剑。物体撞击的力量之大，竟将那柄软剑从阮君卿手中撞飞出去，直直地插在我左侧的床板上，还顺势晃了两下。

　　整个人呆愣在那里，思绪完全停留在方才的状况中，还无法回过神来，更无从思考到底是谁出手救了我。

　　“什么人？”

　　阮君卿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双眼朝房门的方向瞪去。以阮君卿老狐狸的本性，若非十拿九稳，他是绝对不会出手的。然而事情实际操作时却出现了偏差了，使他功亏一篑。

　　“君卿，为何你总是放不下呢？”

　　低沉的嗓音从门外响起。随之，一道黑色身影步入房内，身后跟随的是一向不分离的白色身影。屋外的阳光射在两人身上，黑白相衬，和谐得仿佛两人天生就该如此。

　　“是你……”

　　阮君卿的声音已抖得不成声调。一瞬间的愣神之后，慢慢地起身，离开床边。在他离开的瞬间，夜瑀和颢天就迅速将我抱离床上，从上至下，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我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死？为什么他也没有死！”

　　阮君卿离开床边，慢慢地走向门口，口中念念叨叨地不断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君卿，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会爱上你，你为何总是执迷不悟呢？我以为当初我诈死离开宫中，你就会放下，却不料你竟将对我的感情转移到了夜瑀的身上。你又何苦呢？”

　　“执迷不悟？对，我就是执迷不悟。可是你的眼里却只有一个梵猊昀曦！他有什么好？我可以为了你舍弃一切，可他呢？他为你做过什么？”

　　“……君卿，我只当你是兄弟。”

　　“我不要听！什么兄不兄弟的，我都不要听！梵猊昀曦，都是你这个贱人！”话音方落，阮君卿便朝昀曦攻去。

　　然而，他却根本近不了昀曦的身。智孝将昀曦小心地护在身后，不断化解阮君卿的攻击。阮君卿招招凶狠，而智孝却只是防守，并不进攻，看得我胆战心惊的，不自禁地将心中的担忧问出口道：“夜瑀、颢天，智孝没问题吗？”

　　“放心，父皇的功夫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阮君卿的攻势虽然犀利，但是绝非父皇的对手。父皇只是念着过往的情分，才不出手反击。”

　　果然不出夜瑀所料。又过了几招，阮君卿的攻势渐渐弱了下来。原本白皙的书生相貌变得有些苍白，满头的汗水可见他已经到了极限。但是他却仍然没有放弃。反倒是智孝眉头微皱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虽然智孝的武艺高强，但是他为了顾全昀曦的安危，因此出招时总存着顾虑，怕误伤了身后的人。如果阮君卿不是孤军奋战，如果阮君卿有帮手的话，或许情形就会有所改变。只可惜，阮君卿徒有那么多儿子，却没有一个人愿助他一臂之力。思及方才他拿剑指着我的情形，我还心有余悸，打从心底感到心寒。无论平时对我多么的冷淡，然而被一个至亲之人拿剑指着，我还是无法保持心绪平静。

　　想到阮君卿的儿子，我方才想起房间里面还有另外四个人。视线转向那四人，发现对方当中的三人竟同时也看着我。

　　毋庸置疑，嫉恨的是阮珣柏。

　　出乎意料，担忧的是阮飒雪。

　　还有，平淡的是阮霈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