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神&圣斗士]Midnight Lust》freesia_honey

73、海皇神话(三十三)

　　Part 18
　　「不行不行!我现在就要去!阿弗尼尔没有说谎!我可以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
　　克琳娜更加焦急，挣扎着要起来，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甚么出现在这里!但是在很久的未来，很多人真的都不在了!我不要未来的死神大人那么难过!」
　　——鲁科的态度依然坚决。
　　小姑娘慢慢平静下来，默默地看着鲁科，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半是撒娇地噘起了嘴，小小的指尖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温柔的医师铁了心拒绝她，仅是打开一旁的鸟笼，把焦虑不安的鹦鹉放了出来，小东西马上就跳到主人的身边，窝在她的颈侧，轻轻蹭着她的耳朵。克琳娜的注意力果然马上转移过去，娇笑着摸了摸心爱的鹦鹉，根本没察觉到鲁科何时离开。
　　天立星的身影无声消失于房中，下一秒已经出现在门外，缓缓向等待多时的神祇下跪行礼。
　　「……在我们处理好之前，别让她踏出房间半步，鲁科。」
　　银色的眼眸淡然注视紧闭的房门，巨大的克拉肯(Kraken)浮雕趴伏半圆拱门的上方，八根触手像是藤蔓一样富生命力，长长地攀爬门框、门扉，灵活绕过镶嵌其上的不规则形黑珍珠、枝状珊瑚彩绘。黄金人鱼门环精致华丽，半阖的眼眸点缀海蓝宝石，宽大的鱼尾上翘，被其中一根打了几转的奥利哈钢触手牢牢握住。
　　达拿都斯抬起手，指尖在门环划了一颗五角星，确保没有潜在危险再次接近他的人类新娘，才低头瞥了鲁科一眼。
　　——不知是因为鲁科看着克琳娜长大、抑或是职业的缘故，木头脑袋特别听他的话。
　　比起铁石心肠的死亡，医师长辈的说话更具威吓力……
　　死神的眸色一暗，要不是如今有要事在身，他确实想好好教训又惹麻烦的小姑娘。
　　「在我回来之前，盯住她。」
　　他抛下这一句，独自转身离开。
　　内殿的灯光比起外殿黯淡了几分，看不见尽头的珍珠长链数之不尽，犹如蛛网般满布高挑的天花，甚至悠悠悬垂下来，似是缝制于华衣美服的优雅饰带。幽蓝色的光点如同萤火飞舞，聚散又分离，恰似波浪流连于珊瑚列柱之间，飘渺如幻，伸手不可触的纷飞的梦，虚空的剪影浮游于洁白地板，涟漪安静地于脚下泛起。
　　他径自穿过长廊，远远就看到双生兄弟，识趣地暂时没上前打扰。
　　紫蓝色薄纱摇曳的角落，一张华美的躺椅若隐若现，水蓝色底金线贝壳刺绣，四个低矮的椅脚华丽而低调，分别雕刻姿态不一的马头鱼尾怪。柔软的枕头随意堆栈，拥有一半海洋血统的女神郁郁寡欢，茫然若失地靠在躺椅上，对于丈夫的说话好像置若罔闻。
　　「……帕西忒亚，有我在这里，你无需再担惊受怕的了，我答应过你的，永远不会再和你分开。」
　　温柔的睡眠搂住心爱的妻子，不断轻吻她的额角和脸颊，小心轻握她略为颤抖的冰冷双手，又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他只觉得她的脸色苍白，明显是一副受惊过度、犹有余悸的样子，令他不由得捧起了她的脸颊，凑近她的唇柔声安抚。她微微抬眸，指腹轻柔地碰了碰他额前的六芒星，突然如梦初醒般愣了一下。
　　「……修普诺斯，你们……当初明明就是刻意找借口把我们从冥界支开，送到海界来的。」
　　「……我现在有点后悔了，帕西忒亚，是我错了，我不应该离开你的身边才对。」
　　他温和地向她低声赔罪，少女的指尖微微一顿，轻轻穿过他的金色发丝，若有所思，不自觉就蹙起了眉头，略为忧伤又苦涩。
　　「我明明可以更早地认识你啊，修普诺斯，都是因为——」
　　修长的食指突然轻轻抵在她的唇上。
　　「帕西忒亚。」
　　她的丈夫吻过她的小酒窝。
　　「不论是哪一个时期的你，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的美好可爱。」
　　他的眼神像是一个缠绵悱恻的吻，带着融化般的醉人暖意，缱绻旖旎带有催眠的魔力，四肢百骇像是放松下来，灵魂犹如漂浮于海面那样惬意自在。她不自觉张了张嘴，迷失于那一片迷蒙的金色之中，长长的上翘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下一刻，她却懊恼地一咬下唇，伸手把他微微推开，垂下头不去看他。
　　「别老是这样，修普诺斯，我还没问完，你们……不会对那个圣斗士干甚么吧？他所说的……会是真的吗？」
　　……你们都已经不在的未来……
　　「……帕西忒亚……」
　　他的呢喃无奈又宠溺，蜜般的黏稠，缓缓糊弄她的意识，她只好努力睁大眼睛，却只看到温柔朦胧的侧脸，以及渐渐落入黑暗的暧昧微笑。少女的头一偏，柔软曼妙的身子倒在他的怀中，安祥地陷入了沉睡，始作俑者似有若无地轻叹，恋恋不舍，轻吻她的头顶和额角好片刻，从躺椅上站起来，细心地为妻子调整好舒服的睡姿，为她盖上沾有他气息的斗篷。
　　「……照顾好你们的母亲，奥涅伊洛斯。」
　　四梦神的身影安静隐匿于暗处。
　　睡神独自离开那一个魂牵梦绕的角落，和双生兄弟并肩穿过内殿的回廊，往外殿的庭园走去。
　　珍珠母铺砌的螺旋纹小径，犹如小树林般的海草丛，青铜椰子涡螺溢出甘甜的奈克塔，长蛇状的银杓子搁在一旁的洁白扇贝。一张石长凳半藏于宝蓝色的鲸鱼塑像之后，典雅的镂刻托盘放在一侧，柔美的水仙置于圆肚的彩绘陶瓶，淡淡的幽香缭绕徘徊。高处的珍珠细链提灯散发柔和光辉，勉强驱散海水天空浑浊的昏沉阴影。
　　金发少女拉住冥王的衣袖，执意要打听赫米斯•崔斯莫吉斯堤斯的事。
　　「陛下你一定知道他是谁吧？那个绿宝石戒指又是怎么一回事？双子神分别去看帕西忒亚和克琳娜了，没有那么快回来，你就告诉我好吗？」
　　他淡然微笑。
　　「既然你都开口问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戈莱。」
　　——双子神的气息其实已经在附近的了，只是她并没有察觉到。
　　「赫米斯•崔斯莫吉斯堤斯，是一个危险的人类，他属于亚特兰提斯的第一批住民，曾经参与这个王国的建造，十位国王很欣赏他的能力，一致推举他成为王室的首席工程师，不过事实上，这个人类最为擅长魔法和炼金术，甚至凭一己之力，创造出翠玉录。」
　　她困惑地注视他的湖水绿眼眸，心里却生出了更多的疑问。
　　「但是……亚特兰提斯不是由忒尔喀涅斯一族建造的吗？甚至连七根海柱和生命之柱也是他们亲手打造，原来也有人类帮忙的吗……」
　　戴丝波茵娜突然怔怔地合上嘴，惊讶不已地望向冥王。
　　少女乌黑温润的眼眸不自觉睁大，像是两颗打磨光滑的黑珍珠，甚至是澄澈明亮的黑曜石，海底幻梦般的波光浅浅地流转眼底。她石榴似的红唇微微张开，欲言又止，随即又谨慎地把话收回去，不知是惶恐自己说错，或者是生怕自己说中惊骇的猜测。他的微笑依旧，轻柔地把她紧捏衣袖的手指掰开，反手一握，把她的手裹在掌心。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呢，戈莱。」
　　他显然已经看穿她心里的想法，她只觉得自己的猜测难以置信。
　　赫米斯•崔斯莫吉斯堤斯，当真在暗地里和忒尔喀涅斯勾结，有所往来吗？他的技艺，说不定是从蓬托斯和塔拉萨的子嗣身上学回来……若然属实，那一群叛神者的罪恶到底有多可怕，单是深深伤害帕西菲和帕西忒亚，背后究竟隐藏了多大的阴谋？
　　帕西忒亚刚才的异样……也是有关联的吗？
　　她的神色变幻莫测，心思几乎全写在脸上，忧虑的阴霾笼罩平日的天真烂漫，眉头深锁，手心冒出一层薄汗。青年的指腹安抚地轻轻摩挲她的手背，然后执起她的手，送到唇边落下一吻，她却仍然有几分愁绪，仰头看了看海水天幕，又瞅了瞅他。不消片刻，她的踌躇倏忽一扫而空，眼神坚定而无畏，看样子已经下定决心，准备要说些甚么。
　　他不着痕迹地抢先一步开口。
　　「那个人类，是海界的叛徒，早就在神话时代，他把翠玉录打碎，将其盗走后就失踪了，此后不久，亚特兰蒂斯沉没，忒尔喀涅斯一族叛变，遭到波塞冬亲手抹杀。」
　　话音未完，冥王站了起来，仍然低着头注视长凳上的少女，却丝毫没有高高在上之感，不曾从她身上移开的视线﹑是他沉默无言的温柔。她起初有些茫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掠过远处的八柱圆拱亭子，双子神朝她微微欠身，她才猛地反应过来，也急急忙忙站起来。
　　「陛下，那么那个圣斗士，他是跟赫米斯、抑或是忒尔喀涅斯一族有关的吧，他潜入亚特兰提斯的目的也太古怪了，他真的是……来自未来的吗？说不定他还知道更多的事情!也许、也许……」
　　也许会有她母亲的下落？
　　「所以我和双子神他们、需要先亲自确认，才能告诉你啊，戈莱。」
　　他自然是清楚她内心的所思所想，神情不变，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弯身轻吻她的眉心，像是吻去了她尚未开口、一同前往的请求，温和地婉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