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Sleep and Hallucinati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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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4
希腊中部的彼奥提亚(Boeotia)，赫利孔山、加上德尔斐和帕纳塞斯山(Mount Parnassus)所在的地区，帕纳塞斯传说为缪斯、阿波罗、酒神狄俄尼索斯、珀珈索斯的其中一座圣山，文艺女神曾在此和奥菲斯一同生活、阿波罗曾教授奥菲斯弹奏里拉琴、有翼飞马的居所之一、杜卡利翁和皮拉的船只在大洪水过后停靠在此山脉。
基菲索斯河(Boeotian Cephissus)起自帕纳索斯的北边山脉，往东穿过彼奥提亚地区，流入科派斯湖(Lake Copais)[1]。河流和湖泊滋养出一片适合农耕的沃土，科派斯湖的四周城镇和国家林立，其中包括了腓尼基王子卡德摩斯建立的忒拜，以及基菲索斯河流经的奥尔霍迈诺斯(Orchomenus)。
传说中，奥尔霍迈诺斯为美惠三女神的圣地之一，国王伊托克勒斯(Eteocles)[2]是第一个为卡里忒斯献祭的人[3]，他为她们建造神庙，展示财富和权力，尊敬三位赋予他恩典的女神[4]——多年后更有名为卡里忒西亚(Charitesia)的竞技节庆，举行体育、文学、音乐、戏剧等等的比赛和活动。
靠近基菲索斯河畔，一个凡人无法进入的树林之中，设下了美惠女神的结界。唯独神明或者是得到女神恩典的人类，才得以穿过这一层的屏障，抵达森林深处鸟语花香的卡里忒斯圣地，甚至有幸得以接触难得造访奥尔霍迈诺斯的三位女神。听说当年伊托克勒斯不时拜访和祭祀，他在位期间，也是美惠女神停留此地最长的一段时间。
圣地的神殿以淡色为主，格外精致典雅，揉合了海界的风格，突显了她们继承自母亲欧律诺墨的特质、涂在神殿的淡蓝色图纹是俄刻阿尼得斯所钟爱的。屋顶则镶嵌了数之不尽的贝壳碎片，像是宝石似的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象征了卡里忒斯的光彩耀眼，柱子则缠绕了珍珠链子和一路往神殿外延伸的粉白色鲜花，形成了一大片的瑰丽花海。
一棵来自奥林匹斯的粉色花树就种在神殿旁边，枝干悬挂了一张以藤条编织而成的蛋型吊椅，铺垫了白色的柔软羊毛毯子，还有好几个的靠垫，舒服得像是陷入了以云朵纺织而成的织物，形成了一个隐蔽的小小空间，平日里，三姐妹也喜欢一起窝在这吊椅之中，悠闲地渡过大半天的时光。
这一张的吊椅在此刻却不断轻轻晃动。
这位睡神大人睡得可安详了。
苦不堪言的可怜少女只能羞赧地默默忍受。
今夜的星光黯淡，她侧躺在吊椅的外侧，较为内侧的位置相对地变得昏暗，仅是隐约看到一抹颀长的身影贴在她的背后，像是环抱着她一样，把娇小的女神纳入了怀中。他们彷佛是一对亲密的恋人，事实上不过是她被禁/锢在他怀中而已，青年的一缕金色长发从后沿着她的脸颊垂落在她的胸前，无声地时刻提醒着她他的存在。
他的一条手臂牢牢扣在她的腰上，【……】。
自从他在下午合上了眼睛，他就一直不曾睁眼。
但他一开始明明只是表示失眠而已，只是说在她身边午睡一会，怎么变成这样子的?他真的是睡到一半、突然无意识地抓住她，把她拉入怀中吗?
「……你、现在时候不早了……请醒来吧……」
这已经是她不知第几遍窘迫地开口轻唤，然后泄气又无助地合上眼睛。
没想到这次终于得到响应。
「……我在追求你，帕西忒亚，我在尝试讨好你，取悦你，令你感到快乐，爱上我，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妻子。」
睡神灼热的唇轻柔地在她颈侧摩挲，帕西忒亚都怀疑他是不是只是说梦话而已，但他随即就抬起头来，一点一点地把手指抽回，这般清明透彻的眼神丝毫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手指，送到唇边轻轻舔了舔指尖，脸上的微笑温柔得令她莫名慌乱。
「……帕西忒亚，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嘘……乖——先别急着拒绝我，我是很认真地追求你的，你要知道，如果我只是单纯要得到你的话，我只要直接令你入睡，就可以在床上抱你的了，你就毫无知觉地完完全全成为我的妻子。」
话音刚落，怀中的少女顿时浑身一僵，她张了张嘴想说甚么，也许是意识到对方压倒性的力量并非她能匹敌的，只好收起了指尖之间暗暗凝聚的神力，放弃了挣脱的意图。修普诺斯没有开口说破，轻柔地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不动声色地再次把她牢牢困在身边，却又温柔至极地吻了吻她的眼角。
她明显更加紧张，但他不急着像上次在梦中一样，那么快催眠她、令她放松下来。
如今是自从上次赫利孔山的夜访后，他们的再次见面，是他计算好一切后，他计划中的完美再会。
毕竟就在今天下午，那个人类青年和一个人类女孩相拥接吻，他们看来一脸幸福快乐，跪在圣地附近，祈求美惠女神祝福他们接下来的婚礼、继续为他们日后的生活赐予恩典。帕西忒亚想当然是看到了，然后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在圣地呆坐，直到他在下午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午睡——
「……帕西忒亚，我不是要你害怕我，我以为你至少会习惯我的存在了。」
现在的确是赫利孔山一别后的再遇，但是在少女的梦中，每一个晚上，她只能在他特地打造的春///梦一点一点地沉沦，学会直接喊他的名字、不再加上敬称，在他的引导下逐渐领会和他在一起的快乐，满足却又空虚——梦境中的亻崔/情无疑勾起了她的渴求，但他在梦中从不曾有最后一步。
精神上的言周教远比□□的更有用，她也尚未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在他手中沦陷。
他本来就好奇恋爱和情谷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些年间看过了那么多，直到终于遇上她，从初遇之时的一见钟情，他渐渐只觉得这是一个晚来的惊喜，是一次过实现他好几个愿望的……难得美梦，是他应得的妻子。
虽则他也得承认，美惠女神的魅力的确令人难以抗拒，他更加是发掘了她更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想独占她的心自然就更加强烈了。
虽然忙碌的银发兄弟总是嘲讽他手段太多。
「……修普诺斯……其实我一直喜欢一个人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的指尖轻轻抚上她的发丝之际，她突然猝不及防地开口，对他坦白她心中最为美好的、她并不知道他早已知晓的秘密。她显然是下定决心才主动告知，或者应该说，他轻易地看穿了她的意图，因此，当她轻轻地推了一推他的手臂之际，他终于放开了她，和她一起坐起来。
「……不过我跟他从没开始，也从没想过跟他有任何可能，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这是不是厄洛斯的赠礼，只是觉得……偶尔看着他就好，而今天，我也是刚刚才发现他准备结婚了，可是很奇怪，我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失落和难过没有维持多久，反而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也许，我并非真的了解何谓爱情。」
少女如梦似幻的蓝色眼眸安静地注视他，有几分尴尬。
「……之前、每次在梦中……其实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你本人，都没有机会告诉你，但现在我想也是时候了，很抱歉之前一直没有告知，如果因为此事冒犯到你的话，我会想办法平息你的怒火的。至于这段日子，我很感激你的厚爱和追求，只是直到现在，我可能真的暂时无法给予你想要的答案。」
神祇都是高傲的，沉默隐忍如赫菲斯托斯当初也能闹出哄动奥林匹斯的金网捉/奸，至于眼前这位创世神之子……与其让他在日后发现，倒不如趁现在告知，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无法问心无愧地接受他的这份爱，总不能让他继续单方面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这也是无形中正式拒绝他的追求。
修普诺斯深知她为何偏偏在此时告知。
今天是他们在现实中的再会，也是在现实中有进一步的亲密，她显然没想到他把梦境中的行径套在现实，而且他刚才所言、提到他有能力趁她熟睡时占有她，她顿时更加恐惧，也退缩了，生怕将来有某一天真的彻底成为他的妻子，于是不惜主动自揭疮疤，只为了令他放弃，可是——
这想当然在他的预料之中。
「帕西忒亚，如果我允许你依然想着那个人类的同时，接受我的追求和宠爱呢?」
他和其他神祇不一样，有足够的耐性和温柔，那怕是诱口共她亲密，也没有像大部分的男性神祇那样直接占有——所以他怎么可能没看穿她害怕甚么，她也是清楚知道这一点，深知再这样子下去，爱上他也是早晚的事，此刻她的逃避，不过是出于恐惧、迷茫、愧疚……都是因为那个人类。
「我愿意等待啊，帕西忒亚，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帮你忘掉他，就在梦中。」
Part 5
他带着礼物造访。
是以晨露和曙光编织而成的甜梦，散发玫瑰一样的芳香，笛声一样的清脆温柔，是他倾注了所有爱恋和愿望，把自己的心意奉上她面前的产物，但这位年轻女神的脚边早已围绕了无数的礼物和颂歌，她早已看透了旁人包裹在甜言蜜语之中的丑陋谷欠望。直到他的出现，直到他在夜色之下，穿过沉睡的大地，只为她奉上一朵罂粟。
她的心底彷佛有一个甜梦快将绽开。
……
睡神出现得过于频繁，每次也是来找帕西忒亚的，另外两位美惠女神哪里没看出他的目的。
他也不是第一个对美惠女神大献殷勤的人。
「修普诺斯大人，阁下虽然是夜神之子，但是帕西忒亚始终是我们的姐妹，可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们。」
神殿的入口处放了一张来自冥界的精致挂毡，泛着淡淡的幽紫光芒，四角缀有一颗水滴形的玛瑙石。绘有金纹和银纹的柱子之下，放了一篮子从梦界而来的鲜花，一旁的木箱之中，则放了一些女神佩戴的饰物配件，项链、耳饰、发饰、纱巾、手镯、戒指、腰带、脚链，全都应有尽有。
欧芙洛绪涅不过回忆一下帕西忒亚最近偶尔流露的烦恼，正要开口再说甚么，不料对方突然捧出了一束的红色银莲花。素来爽朗的红发少女顿时一怔，有几分怀念地接过，突然灵机一动，风风火火跑出了神殿，卡勒见状只能叹了一口气，心里纵然为睡神的体贴入微感到惊讶，但还是最为担心前阵子刚失恋的姐妹。
「……修普诺斯大人，我们虽然不太清楚帕西忒亚和你之间的事，但近来开始，帕西忒亚看来也是渐渐高兴起来，我们只希望……她不会受到伤害。」
「我把帕西忒亚看作是我的新娘、我的妻子，我唯一想珍惜的少女，我永远不会伤害她的。」
这位夜神之子在诸神中的风评极好，和帕西忒亚的相处也格外温柔体贴，没有甚么出格的行为，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他今天准备送赠帕西忒亚的礼物也是令人惊讶。
金发青年的手中握住一小束花束，一如少女的纯洁优雅，花束包含了白罂粟、百合、珍珠链子以及一根爱神之羽——他的兄弟曾以此赠予人类小姑娘，既然他的帕西忒亚是美好的象征、又爱好一切美丽可爱之物，他想当然也是把当作礼物，非常有耐心地再次表明心意，但她却有点犹豫。
虽则这对于神明而言，不过是无稽之谈，但在人类之间可是神圣的祝福。
「收下吧，帕西忒亚，就当是那些小点心的回礼好了。」
他前阵子给她送赠了一袋的罂粟籽，梦界的罂粟本来就和一般的罂粟有所不同，这种罂粟籽更加是香浓了几分，因此她才特地做了罂粟籽蜂蜜蛋糕，趁住他今夜来访，邀请他一同品尝——甚至连她自己也尚未察觉到，她已经逐渐习惯他的陪伴，不自觉地日渐亲近、信任他，说不定最近就可以有些进展。
今晚本来应该是一个美妙的约会。
缪斯女神、美惠女神和狄俄尼索斯的关系不错，帕西忒亚也是曾经跟对方学习酿酒，酒神更加不时大方地给她们送上美酒，于是今夜她才可以拿出她亲手酿制的玫瑰花酒、蜂蜜酒和罂粟酒。好几壶酒就放在那一盘已经切好的小蛋糕旁边，她还在金盘上细心地洒了几朵红罂粟花瓣作装饰，指着蛋糕一一说着口味。
「这些都是原味的，就加了蜂蜜而已，这个是芝士口味的，这个我加了些切开的无花果，这个加了葡萄干。」
「我都等不及今晚来见你了，帕西忒亚，之前你给我哼的曲子，我回去作了些修改，今日我把长笛带出来了，你听听看怎样吧。」
他自然不过地在她身边坐下来，把一件小蛋糕直接送到她的唇边，她怔怔地咬了一口，随即懊恼又窘迫地惊觉自己不知何时被他养出这个习惯，抬手想要从他手中接过蛋糕，没想到他却不让她拿，反而心情很好地喂她一口一口地吃完蛋糕，末了还轻柔地以指腹抹了抹她的唇瓣。
她只能连忙低头，希望他没听到她突然加快的心跳。
「……帕西忒亚……」
他无奈地轻笑，低声在她耳边呢喃她的名字，催眠般的语调彷佛有魔力似的，总是令她不由自主抬起头来，直视他的双眼，那一片柔和的金色之中温柔而清晰地容纳了她，眼中就只有她。她感到他修长温暖的手指不知何时轻轻搭在她的腰上，似有若无的醉人罂粟花香一点一点地萦回在她的身边——
「……修普诺斯大人。」
突如其来的陌生声音响起，帕西忒亚几乎是条件反射推开了他，他的表情破天荒地有瞬间的不悦，却又短暂得如同幻觉，她也没有看清，下一秒就被他拉入怀中，刚好亲昵地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然后只听到他异常淡然的声音，彷佛他前一刻的温柔都是错觉而已。
「……鲁科，甚么事。」
刚才差一点，她就愿意在现实交出她的吻的了。
但他这怒气并没有维持多久，反而浮现了一丝不妙的预感——当年克琳娜消亡后，相隔一年，墨洛珀也郁郁而终，那个科林斯的宫廷医师就在那时开始正式进入冥界工作，成为了死亡的直属部下，大多时候不是研究冥界的草药、就是守在死神身边，如今怎么可能突然现身大地。
鲁科的表情难得地绝望又无奈。
「……达拿都斯大人跟阿波罗和赫拉赫勒斯打起来了，就在斐赖(Phera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Sleep and Hallucinat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