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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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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升到8层停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梁巡的手总算移走。
余佑音松了口气正欲出去,谁知他忽然低头,凉的令人心悸的声音裹着他呼吸的气息,轻轻擦过她发烫的耳朵,“今天的香水很好闻。”
如果刚才是出于绅士的举动,那么现在呢……余佑音心中波澜起伏,始作俑者却已出了电梯,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她求而不得产生的错觉。
她拍了下自己烫得不成样子的脸颊,毫不手软地把心底疯狂冒出来的雀跃,死死地按了下去。
人的眼神不会骗人,以前梁巡看她的时候,就算不热烈也能感受到一丝缱绻的意味。
刚才,他那么亲密地搂着她的腰,眼底却无波无澜,沉静的像一汪死水。
这五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骚?!
进入会议室,余佑音恢复了专业冷静的模样,认真开始翻译。
比起上次的针锋相对,今天的会谈双方都释放了一定善意。维拉酒店方面给出的抛售价格,比最初的报价低了不少,但是要求款项支付到另外一个账户。
余佑音想起吃早餐时大哥的提醒,眉头幅度很小的皱了下,拿着笔将账户圈起来并打了个问号。
梁巡抿着嘴角不出声,左手按着酒店方准备的合约,右手捏着纸张一页一页往下翻动。难得融洽的气氛倏然变得压抑,空气里隐隐浮起火/药味。
良久,他合上合约,曲起五指在合约上轻叩:“贵酒店的要求我司无法满足,今天的会谈到此结束。”
余佑音原原本本地把他的话翻译过去,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来的第一天高云虎就试探过她,希望她帮忙打听土地所有权的问题。
高云虎能打听到她的底细,不知道是否跟梁巡有关,但梁巡没开口要她帮忙。
其实他不提她都已经在计划帮他,若是提了,她肯定义无反顾。
“那就结束吧,希望梁先生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合约内容,这个价格已经很低。”对面的老者眼神透出不悦,面上还保持着微笑。“相信梁先生也知道,维拉酒店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梁巡听罢余佑音的翻译,略略颔首,说了句再见率先站起身。
余佑音站起来收拾东西,直觉对方合作的诚意并不是很足。看情况应该是同时跟好几家资方接洽,或者抛售的原因不止经营不善,还有其他的问题。
大伯管理商会多年,想知道是不是有内幕,直接找他打听最稳妥。晚上这顿饭,看来她非得回去不可。
从会议室出去,梁巡松开领带,寒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高云虎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低着头跟在后边,像是没交上作业还被抓到,乖乖等训的小学生。
余佑音见状,禁不住弯了下嘴角。梁巡在这些下属眼中,怕是跟活阎王差不多。
梁巡正好回头,乍见她脸上有些幸灾乐祸的笑,火气悄然散去。
乘电梯到楼下,梁巡拿走高云虎手中的车钥匙,回头叫住正欲上另外一辆车的余佑音,“余翻译,你跟我走。”
余佑音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点头,“好。”
高云虎等人纷纷钻进车里,生怕慢了一秒会被他抓去凌迟。余佑音想笑不敢笑,低着头,脸颊因为憋笑微微鼓起,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坐进副驾座,黑色陆地巡洋舰徐徐开出酒店门前的停车区。梁巡降下车窗,左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身上的火气明显没散尽。
余佑音怕自己笑出来会火上浇油,死死憋住,扭头望向窗外。
天蓝得耀眼,白云低垂,空气干净得似乎都多了一丝清甜。
现在的金边发展的已经很快,但治安依旧没有国内好。除了空气好有蓝天,炎热的天气对她这种一晒就黑的人,非常不友好。
她没问梁巡要去哪儿,梁巡也没说,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转圈。
进入市区,车速降了下来。
等红灯的时候,有本地人推着小车子,在路边兜售串成手环状的茉莉花。余佑音随口问价,梁巡的上半身突然倾过来,修长结实的手臂从她胸前伸过去,食指和中指上夹着一美金。
花串的价格换算成人民币不过2元,他拿走花串用英文非常土豪地说了句不用找,泰然收回手。
余佑音嘴角抽了抽,用高棉语告诉大姐不用找,扭回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梁巡。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拿起花串放到鼻尖下轻嗅。
用线穿起来的白色花串,缠在他修长干净的指间,垂下的花瓣流苏轻晃。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一个动作,由他做出来,诡异地多了几分性感轻佻。
余佑音喉咙干涩,嘴巴张了张,话还没出口就被他打断在舌尖上,“太腻。”
“什么?”她愣住。
“香味太腻。”不如你身上的味道好闻。后一句梁巡没说。深邃莫辩的视线在她漂亮的锁骨上停留一秒,淡定移开,状似随意地把花串放到她手上,重新握着方向盘。
“我们要去哪儿?”余佑音捧着花,起起落落的心情怎么都没法平静。
他买花就为了闻一下味道,告诉她香味太腻,还是他原本就是想买来送她的?
五年不见,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梁巡什么也没说,转了一圈,车子停在她昨天说过的中餐厅门外。
余佑音微微诧异,“你来过金边?”
沿路过来,并没有英文路标标识,他也不曾问路。
“来过两次,这次是第三次。”梁巡熄火拔了钥匙开门下去。余佑音撇撇嘴,不紧不慢跟在他后边下车。
金边遍地日料店,其次是韩国餐馆,中餐馆的名气都不怎大,尤其是这种味道上佳的小店。
平时光顾的顾客,大多是在这边经商的华人,因此也不怎么宣传。
进去要了位子坐下,梁巡点了两个菜放下菜单看她,随意的语气,“晚上有个应酬,不知道余翻译方不方便做我的女伴。”
项目组九成是男的,剩下两位女士已婚。
“不方便。”余佑音不假思索,“我晚上有约了。”
“有约?”梁巡嗓音发凉。她是要跟早上给她送鞋子,又亲昵弹她额头的男人约会?
余佑音嘴边扬起疏离的微笑:“对。”
梁巡眼底风起云涌,强忍着火气追问:“男朋友?”
余佑音不太舒服他的语气,忍了忍没发作但也没回答他的问题:“梁总是不是管太宽了?”
梁巡面沉似水地盯着她看了一会,搭在腿上的手缓缓握成拳头,复又艰难松开,抿着嘴角沉默下去。
餐厅的菜味道确实很好,不过两人并没有机会好好享受,吃到一半便接到高云虎的电话,说是维拉酒店其中一名管理层想要单独约见梁巡。
梁巡同意见面,余佑音作为翻译自然要随行。
回到下榻的酒店,来人已经被安排到项目组租下的小会议室。
余佑音走进电梯,留意到自己的妆已经残了,顾不上梁巡在在场,伸手在包里找到口红,借着电梯壁模糊的反射试图补妆。
梁巡余光扫过去,曲起手指在腿上弹了弹,拿走她手中的口红。
余佑音震惊抬头,他伸出左手微微挑起她的下巴,右手拿着口红往她嘴唇上涂,漫不经心的动作,仿佛下一秒就会吻上来,然后告诉她口红的味道。
“好了。”梁巡的手抽离,垂眸盖上口红的盖子还回去。
跟昨天不是一个色号,但依旧好看,好看得他想——亲上去尝一下味道。
余佑音大脑死机,反应过来电梯已经停下。
梁巡若无其事地迈开长腿,只留给她一道高大挺拔的潇洒背影。
饶是早就磨平了棱角,余佑音也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搞得邪火丛生。攥了攥头,她咬牙跟上去。
她承认自己确实怕他,但不代表她没脾气。
来的是索烈克的堂弟孟和罗里,维拉酒店餐饮部经理。他50来岁的模样,穿着很正式的衬衫西服,脸庞黝黑,微眯的双眼隐约透出一丝精明。
余佑音在梁巡身边坐下,有条不紊地打开自己的笔记本。
“什么意思?”梁巡的右手从她身后绕过,行成一个环抱的姿势,食指指尖落到她早上圈起来加了问号的账户上,眉头微皱,“你对这个账户好像有疑虑?”
余佑音瞥了眼,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袖子将他的手臂拿开,“抱歉,我的工作只是翻译,那个圈和问号不具有任何含义。”
明显抗拒的动作,甚至她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冷意。
梁巡淡定坐直回去,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很细的鼻音,抬眼望向对面的孟和罗里。
“梁先生看中维拉的土地所有权,但你也清楚外国人在柬无法拥有土地。”孟和罗里微微一笑,大方挑明来意,“金边的酒店业确实繁荣,但我更希望梁先生去西港投资。”
余佑音微微挑眉,不疾不徐翻译他的话。
西港只是小城,开发也处于起步当中,不过投资的前景确实不错,大伯的公司旗下就有一家酒店开在那边。
“你能保证土地可以永久租用的话,我会考虑。”梁巡曲起手指在桌上轻叩,眼皮微微向下耷拉,给人一种轻蔑且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如果做不到,拏云会立即终止维拉酒店的收购计划。”
孟和罗里许是被他的语气里解读出了什么,眼底多了几分不悦。
梁巡不怕得罪人,余佑音却不希望他把关系搞僵,没直接翻译他的话,而是换了个说法,“土地所有权关乎酒店将来的运营,希望您能够理解我们的处境。”
孟和罗里脸上的火气散去,暧昧一笑:“十万美金。”
余佑音知道他的意思——给他十万美金,他将给出最大的善意促成这次收购。但她没想好要怎么跟梁巡说,自己没准确翻译他的话,还挖坑把自己埋了。
缓了缓,她刚要开口梁巡便冷冷出声:“NO。”